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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人的身子,有违人世常理,有碍地府轮回。药叉听阿阴讲完,沉声开口:“现下上海的鬼差是谁?怎这般无用。”障月分析,“如今上海滩哪日不是死好些人,鬼差也有疏漏。它占着人家身子,苏小曼鬼魂便去不了地府,只能四处游荡。鬼差为了带她回去,还得去多捉个鬼,碍事。”药叉看向阿阴:“所以小阿阴,你又捅娄子了。呢?”她语塞,“我没见到苏小曼,如何问她,但定与她有关,她对韩听竺有意。”“喔?怕不是又一个痴等千年的人,最近真是多见。”障月眼神有些凌厉的盯过去,阿阴倒没多想,只觉得药叉满脑子都是钱,不知情爱有多苦,却也同样引人深陷。回到家里,见客厅无人,心想韩听竺还未回来。她鼻子灵敏,闻得到鱼腥味,便踩着高跟鞋进了厨房。韩听竺刚有些困倦,不自觉地倒在沙发上小憩,尖细鞋根踩在大理石地砖的声音实在让人忽略不得,他穿拖鞋,无声跟着她进了厨房。却不想,正看到她两只手指戳进那只浸在水里的鱼眼窝,再拿出来,已经夹着带血的眼,放进嘴里。这动作实在太过熟练。他不禁回想,每每炖了鱼喜欢吃鱼眼边的rou,他不喜鱼眼,并未多注意,好像有些时候是没有眼睛的。阿阴感觉到背后视线,僵硬转身,手指上还挂着丝血。韩听竺脸绷得很紧,开口很冷。他一直知道有地下交易买卖新鲜带血的紫河车,供贵妇维持容貌。便以为阿阴生吃鱼眼也是这般邪术。他说:“你真恶心。”“嗯?”她霎时间满腔的委屈上涌,声音有些抑制不住的抖动。你说恶心,可你当初还为我取过,双手沾满鲜血哭求我吃,怎么如今变成“恶心”二字了。哦,那不是你。血迹用手帕擦掉,不待眼前人开口,她要在眼眶泪水溢出前离开这里。韩听竺看着那决绝的背影,攥紧了拳头,他为所说的话后悔,因他绝无那般含义。没过一会,男人亲自上楼扣主卧房门,唤阿阴下去用晚饭。阿阴开口拒绝,他就执拗地继续等在门口,同竺寒一样认真的眼睛望着她。下人看韩听竺眼色退了下去,餐厅里只剩两人,他落下第一筷,夹了鱼眼,放到阿阴碗中,求和意味太过明显。阿阴笑声很是诡异凄清,撂下筷子,歪头看他,“我只吃生的。”韩听竺同样放下筷,破天荒的有些迟疑开口:“好,下次吃生的。”她心里那股扭曲愈加严重,不知道自己满目含泪,湿的他好生心疼,开口更似针扎。“听竺,我后悔了。后悔回到上海,后悔再见你,我们的开始就是不应该,我罪过……”“阿阴,不要说了。”女子一双愈发瘦的手以背掩面,庆幸她平日里不化浓妆,不然太过狼狈。声音愈发颤抖,“我走的每一步路都是错极,佛祖最应该惩罚的人也是我……”他隐忍着情感,因更多的是为她从未流露如此汹涌的柔弱而心疼,起身把人揽入怀中,任她泪水蹭他满身。“阿阴。”语气是从未有过的柔,似她现下敏感的心,“我从未后悔。”他说:“还有时间,我等你,等你开口。”告诉我,书房里为何只有唐诗,写过万千遍的观澄是谁,你又有着怎样的过往,我都想知道。民国篇·韩听竺(玖)下人小心着在远处开口,“先生,太太,苏家小姐造访。”韩听竺抽出自己随身带的帕子,小心着给她擦干净眼泪,在阿阴看不到的上方,眼神实在是暗藏温柔,手亦在为她整理碎发。“阿阴请的苏小姐?”她仍有些哭腔,钝钝点头。他了然,也不问缘由,确定她模样得体后抽身,而自己腰间一块氤氲,才是不得体。“我上楼了,你同她讲。”满桌的饭菜一口未动,他转身,楼梯传来声响,黑色身影悄然不见。七点钟,阿阴同苏小曼坐在客厅沙发,下人泡了玻璃罐子里尘封许久的八宝茶,两只盖碗,浇guntang的热水,小心着放在茶几上。迁居英国的周太太年纪小的很,当初送给阿阴一罐,因为韩听竺只喝白水,便搁置了起来。沏茶的阿姨许是想,周太太爱喝,苏小姐也适合。她叫人去餐厅把饭菜盖起来,客厅里便只剩两只鬼。确切的说,是一千年老鬼,和一被鬼附身的死人。阿阴抬着碗底的托,送到她手里,借机坐的近些。苏小曼知道茶水定然guntang,下意识躲闪,被阿阴抓住了手腕,眼神柔中带狠。缓缓开腔:“拿着这个托,不烫的。”她迟疑接过,“阿阴姑娘……”啊,多久没听到的称呼了。阿阴需得仔细想想,当初千年鬼约期限满后,她消了鬼线,婉拒了阎王爷要她再做鬼差的邀请。药叉的酒肆迁了许多地方,他好似对酒情有独钟,阿阴便跟着走。大隐于鬼界,跑的最勤的是崔珏的判官殿,就差为他当牛做马。再出现于人世,已经是民国年间,如今姑娘是泛称,人们已经不会这么叫了。即便遇上识得她的鬼,对方也是穿西装洋裙,要叫“阿阴小姐”,而非“阿阴姑娘”。“你知道我?”鬼界谁人不知,五百年阴气化身的阴摩罗鬼,执念深到阎王爷都怕她行差踏错。做过鬼差,同僧人相爱,立春那夜大屠长安,再走十八层地狱,同阎王立契,千年间众鬼躲避不敢招惹。再往后,无声无息,有说她阴寿作尽身死了,有说她去找僧人转世了。众说纷纭,无需多谈。“我知道。”“你是谁,我可见过?”阿阴问的,自然是她的鬼魂本体,而非苏小曼。她沉默许久,久到阿阴都要失去耐心。毕竟苏小曼不是竺寒,她给不出无穷尽、无条件的宽容。阿阴闻得到,她身上的死人味越来越重了。如果没猜错,苏太太说女儿坠马,应是那时就已经死了,才教这小鬼趁机入了体。“您一定见过我的,除夕那天,我躲在二楼未开灯的走廊里……”看阿阴点头,她继续说,“我没有恶意,我只想见见恩公,他现下很危险。上元那日,就有人想要害他,当时苏小姐还活着,是我撞了她一把,不想毁了您的花灯……”阿阴直觉,她是唐朝年间的“人”,可想不出小和尚还救过谁。“为何他是你恩公?”苏小曼不语,怔怔出神,已经陷入了自己打的死结之中不拔。那便换个问题,“可在你那?”她答了,“我,我会还给他的。我呆不久了,不过平凡小鬼,寄宿在人身上也不得长久,倒是比我做鬼时还艰难的多。我想请他吃一餐饭……阿阴姑娘,韩太太,我绝无别的奢望,恩公这几世定然都过得很苦,我只想同他面对面的,闲说几句话……”确定是她所偷,阿阴心头放松许多,好似失了千年的至宝即将寻回,正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