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座,“买什么了?”“汤圆。收银台排了好长的队呢,冰柜都要空了。只买到芝麻和花生味的。”今天是元宵节。“抱歉,没陪你来,要你一个人挤。”“没事啦,很快的,再说你不是来接我了么。”从他那开车到她这,时间正好够她去一趟。“阿姨呢?不来一起过么?”“她说一个人在家里太空,昨天回娘家了。没事,外婆家那边人多热闹,不用担心她。”“嗯。”“你看见网上的照片了么?”“……看见了。”“没什么,偷拍来的,角度不好,看不清人。已经打过招呼了,不会有人继续好奇,你别怕。”“我不怕。”她语气变得有点硬,像是生气他小看了她。他紧接着卖乖,“好——是我说错了。”顾依没答话,看着窗外。周崇好笑地暼她,“生气了?”“没有。”“还说没有?嘴都要撅到天上去了。”“我只是——觉得这很过分。”刚好是个红灯,他安抚地握一握她膝上绞在一起的手。“别想这些,他们要猜由他们去。我会处理,不会牵扯上你。”“不是。”她打断他。“我是觉得,这对你和阿姨,还有叔叔……很过分。”那原本应该是只属于家人的,很肃穆的告别场合。但那些照片偷拍的角度,她想想当时有眼睛在墙外盯着,都觉得惊悚。蛰伏在暗处,往他人的哀伤里横插一脚,挑选出可供戏谑的隐私来,摊在所有人面前。63元宵他没想到她会这样说,心里升起一种不知名的情绪。不知道是苦涩,还是暖意。“好啦,不说那些。”顾依反应过来,不应当在这时提他的伤心事。“晚上你想吃什么?”“不如今晚我做饭?补偿你,这么辛苦要去超市挤。”“好啊。”她轻快地应。“这么信得过我?”“反正做出来,你也得吃。”他终于被短暂地逗笑,“也对——我当然不嫌弃自己做的东西啊,只是怕你嫌弃。”两人亲亲热热回到家,说好他负责晚饭,到夜宵时间,她负责煮汤圆。顾依刚端出两碗汤圆放到餐桌上,咪咪就跳上了椅子,伸直身体要去拨碗,被顾依抱住了:“哎,不可以哦。”他坐在桌边盯着碗里,忽然凝住了神。碗里刚好是四颗。饱满精神的白团子,凑在一起,圆滚滚地躺在碗底。团团圆圆。顾依递给他勺子时,他没有接。“……怎么了?”他愣了半晌才抬头看她,眼睛却已经泛了红。“依依,我没有爸爸了。”顾依的视线一下子模糊成了一片,汤勺当啷掉在地上。锅里浮着剩下的汤圆,热气逐渐飘散走了,剩下冷凝的粘牙甜意。客厅里的电视寂寞地亮着,模糊地传来热闹的嘈杂声。他的脸埋在她胃部的地方,肩膀颤抖,发出受伤的野兽般压抑的悲鸣。顾依的眼泪流出来,被她飞快地抹去了。她站在那躬身抱着他,影子映在窗上,像母亲拥住哭泣的孩子的姿势。她身上的味道很好闻,有令人无比安心的力量。他忽然就在被这个怀抱包围时崩溃了,理智塌陷成自己都陌生的情绪。明明最难的时候都过来了。只是一碗汤圆。爸爸没能吃上的汤圆。他在那时才醒悟过来,他的家永远地少掉了一个人,再也没有机会团团圆圆了。明明——明明几天前,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会这样呢?他都不知道该怨,为什么这样残忍,正月十五都不让他陪他过完。还是应该感激,老天终究让他撑着,在家人身边过了最后一个团圆年。他从来不信什么灵魂、转世。死了就是死了,烧掉了,就在他眼前,变成灰,什么也没有。什么来生,来世,都是假的。此生此世都已经再不能相见,还谈什么来生来世?“没事,没事的……”他坚强了那样久,弦崩断的这一刻,她只觉得释然和心痛。她从没见过他这个样子。可是这样也好,在她怀里脆弱的他,比任何一个沉默撑起所有的背影都好。太卑微了。生与死面前,他们真是渺小得只剩下无能为力。“我都知道,没关系……”她喃喃地,反反复复,直至他的颤抖慢慢平息,紧绷的身体在她怀里逐渐松懈。周崇伸手搂她的腰,顾依乖巧地顺势坐到他腿上。“周崇。”她圈抱住他的脖子,极轻地道。“叔叔哪里都没有去,一直在我们心里。”他的心剧烈地震了震。她的神情很认真。四目相对,彼此的眼睛都红了一圈,被眼泪洗得发亮。周崇破涕为笑,抬手擦去她脸上的泪痕。真傻,一个会陪着他哭的傻姑娘。“嗯,对。”她见他眼里的悲意褪去了一点,也替他擦掉他的,却发现手指传来的温度有点高。“你的脸有点烫。”顾依惊得站起来,掌心贴上他额头,“你发烧了?”“是吗?没事,就是有点感冒。”这几天寒潮过境,他没日没夜工作麻痹自己,当然忽略添衣保暖。“不行的,”顾依收掉凉了的汤圆,“我再盛碗热的给你,家里有药吗?”周崇起身拦着她,“哎,别忙了,凉了一点怕什么。我洗了澡睡一觉就行,明早就好了。”“不行。”顾依凶巴巴拍掉他搭上来的手,“不许吃冷的,去沙发上躺着。一会我下去买药。”“这么晚了,外面又冷,别去买了。”他揽她腰,脸凑上来,“你亲我一口,我就好了。”这种时候,他倒还能同她嬉皮笑脸开玩笑!“不亲!不吃药,你也不怕传染给我。”眼看小管家婆风风火火要披外套出门,他哭笑不得,“好好好,我吃,我跟你一起下去药店行不行?”“不行,你生病了,怎么能吹风?我又不是小孩子。”她裹在大衣和围巾里,显得娇娇小小的,在他看来可不是小丫头么。“你乖乖在家,洗个热水澡,在床上等我回来。”得,这回轮到他被当成小孩子了。冲好药递到他手里时,顾依忽然想起什么,笑了起来。“你记得吗?我第一次去你家,你也生病了。”“唔,是。那时候也是你给我买的药。”她抿着嘴,有一点欲言又止的神情。“怎么了?”“没什么,只是……”她想起那一天,她在沙发上发现浑身guntang的他,慌得六神无主。她那时候还什么都不懂,也什么都怕。翻箱倒柜找不到药,倒是找到了钱。可是去哪里买药呢?又怎么买?她站在门口盯着关紧的房门,双脚被恐惧钉在原地。“我那时候好害怕。”“我知道,你做的很好。”“我出门前还站在门口哭了。”他拢住她的手,“都过去了,别去想。现在不会害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