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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李忘生当然是块木头,谢云流从小就这样认为。 他这个师弟自小呆板老成,无甚趣味,约他下山出游,鲜少能成功,而一谈到练剑修道、打坐背经,却又面露喜色,李忘生喜欢做这些事,可惜偏偏资质平平,故只得花更多的时间刻苦修行,如此更没有时间同自己下山了。 李忘生并非是和自己性情相投之人,谢云流心中无比清楚,他时常恼怒李忘生对自己的拒绝,少时曾一度与他疏远,只是他单方面的疏远并未换来李忘生的讨好和亲近,那人似乎并未察觉,依旧不温不火,一如既往地保持着对他的尊敬与仰慕,以及恰如其分的距离,这让他十分挫败。 回想自己归来后的发生的种种,也可亏他师弟是块木头,被自己打成重伤,竟然也不计较,谢云流虽然嘴上不说,可心里渐渐已相信了李忘生七八分,大概的确是错怪他了。此时他欲与李忘生欢好,是听了陆危楼的话难以抑制汹涌的情思,另一方面却想借此机会与李忘生双修,探一探那人的灵识。李忘生似乎对自己身上的诡异之事一无所知,更没觉得那张剑帖有丝毫的不对劲——他总是这般无知无觉,甚至直到现在,李忘生也对他如何来的中原也不闻不问,李忘生根本不关心他。 思及此,谢云流又气得“哼”了一声。 李忘生如何不知道谢云流又生气了,只庆幸这次他没有直接一言不合便跳窗而走,想要宽慰,却又不知该说什么,总不能再叫谢云流回到床上继续方才那未成之事吧…… 良久,谢云流平复下来,只得暂时抛开那绮丽的念头,择机再与李忘生双修,这才接着先前的提到的剑帖。 “陆危楼卖出的剑帖的确是我抢走了。” 本以为那道貌岸然的师弟定要指责自己,却听对方答道:“师兄,你何苦冒此风险,欧阳卫乃是朝廷命官,他若认出了你,怕是又要起波澜。” 谢云流不以为然:“李忘生,你当真以为我有如此重要吗?连你都认不出我,何况旁人?这几日我在长安城里穿梭,并未乔装打扮,却无一人将我认出报官。不过十年而已,过去总总已是云烟罢了!” 李忘生听后心中发苦:“师兄,下次忘生定能认出你。” 谢云流道:“你最好说到做到,就算我戴着面具,变成了一个老头,你也得把我认出来。” “师兄若成了老头,忘生自然也是老头,我们若一同修行数十年,忘生怎会认不出师兄呢?” 听了这话,谢云流心中一喜,看来李忘生似乎已接受双修之事,至少并无反感,便想趁热打铁,却又听李忘生话锋一转:“欧阳先生拿着剑帖并非为了参加名剑大会,而是为了一个孩子的命格,师兄可否将剑帖送回?名剑大会的事,忘生再另想办法。” 李忘生果真是扫兴至极,谢云流磨着牙恨道:“藏剑山庄不是说见到我这把刀,便答应我任何要求么,正好叫他们收留那个孩子,岂非两全其美?你明日便去告诉欧阳卫。” “只不过那一万五千两,还需师弟想办法归还。” 李忘生还未来得及回答,便见谢云流又靠了过来,捏住他的的腰恶狠狠地掐了一把,说“今晚姑且先放过你,你好生反省吧”,便跳窗走了。 李忘生红着一张脸,不住叹气,如今两张剑帖都在谢云流那,他又一向拿这个师兄毫无办法,只能照办。待脱了夜行衣,梳洗后看着自己腰上又被谢云流掐出的青紫的痕迹,又脸上一热,睡前更是花了好些时间背了数遍清静经,才终于止住那悸动的心跳,沉入梦乡。 第二天一早,李忘生便去找欧阳卫,来到欧阳府,却见欧阳卫满脸焦急,眼眶通红。询问之下,原是杨思昨夜又病倒了,欧阳卫一大早便派人去请了大夫,喝了药却不见好转。 “可否让贫道看看思儿?”李忘生问道。 “当然,多谢李道长大义。” 走到杨思床前,见杨思面色发绿,李忘生搭上他的手腕,又发现经脉中有异动,似是受了内伤,留了寸劲在经脉中横行乱窜。杨思忽然坐起,痛苦地呕了口血出来。李忘生赶忙将他抱在怀中,不再迟疑,手掌抵住他的背心,企图以内景经将那异处顺平,然内景经浑厚,却化消不了那股内伤,异动更加猛烈经脉中游走,好似一个活物。 异物往心肺而去,杨思的身体渐渐发冷,李忘生如何能让它得逞,用内力逼着那异物离开,他心知那异物绝非善物,若稍有不慎,恐怕杨思便要命丧当场,当下只得聚齐凝神,以气暂时封住杨思的经脉,将异物逼至手臂。 欧阳卫紧张地看着李忘生,见他面色凝重,微皱眉头,也知道杨思的病来得蹊跷,一颗心已悬到了嗓子眼上。而在这关头,忽听“哗啦”一声,自家的窗子竟然被踢开,跳进了一个黑衣人。 欧阳卫大惊:“你是何人?!” 李忘生却动也未动。 来人面色冷峻,只看了杨思一眼,便挡在欧阳卫面前,用气劲割破了那孩子的手指。 “将它自极泉、少府逼出。” 黑衣人又将自己的手指割破,将血滴在杨思的手边。 李忘生依言行事,很快杨思的手指伤口处滴下数滴绿色的血,而后一卵状物从中掉出,向着那血腥味奔去,一只未成形的蜘蛛从卵中破出,还未来得及饮血,便被黑衣人一刀钉死。 欧阳卫这才知道他是来帮忙的,不由松了口气。 李忘生又运功在杨思体内走了几个周天,一个时辰后,那孩子的脸色终于恢复了正常。 “多谢道长,多谢大侠!欧阳叔叔,对不起,思儿又让你担心了。” “思儿莫怕,已经没事了。”李忘生放下手,轻轻揉了揉那孩子的头发,这孩子也甚是坚强,方才忍受着那般痛苦,竟然叫也未叫一声。 “多谢李道长,和这位……大侠……的救命之恩!” 欧阳卫已看清了那黑衣人的脸,电光火石中浮出了一个人的名字,心中大惊,却只做不认识,拜谢时未做片刻犹豫。于他而言,只要天下太平,海晏河清便好,他并不想卷入皇家的内斗,长歌门的怀思崖惨剧,正是因此而起。 来人当然就是谢云流,他在欧阳府外徘徊了好一阵子,都未见李忘生出来,以为欧阳卫因为剑帖之事,设计困住了李忘生,心道若真是如此,休怪他大开杀戒,谁知破窗而入后,却看见杨思那副模样。 他绝不可能认错,十年前那雌雄双蛛祸害长安百姓中的一招,便是这种方法,这法子阴毒无比,且雌雄双蛛专挑幼童下手,以此来养他们的蜘蛛卵,中毒者初期看不出任何端倪,然而一旦那蜘蛛崽子要破卵而出时,中毒者也会成为他们的宿体,被蚕食殆尽。 李忘生见谢云流就这样毫不遮掩地出现在欧阳卫面前,在心中默默叹口气,然谢云流的出手相救,却又叫他心中一暖,虽然那人回来后看似心性大变,却依旧古道热肠,依旧是他心中,最好的师兄。 谢云流道:“孩子,你前些日子是否被蜘蛛蛰过?” 杨思回忆说:“好多天前,我还未到长安,大约在枫叶泽附近,我贪玩,偷偷跑出去,被路旁的一只红蜘蛛蛰了,那蜘蛛好大,还是一个穿白衣的叔叔路过救了我。” 谢云流不由握紧了拳头,果真是那醉蛛又出现了,这次他定要杀了那老贼。 李忘生问:“那白衣叔叔长什么样子?” “他拿着一把剑,长得很好看,武功也好厉害,我还没看清楚,就一剑把蜘蛛砍死了。他似乎很着急的样子,我没来得及道谢,他便匆匆走了,被蜘蛛蛰后,我没觉得身上有什么异常,伤口也很快好了,我便没有告诉欧阳叔叔。” “这蜘蛛阴毒非常。”谢云流道,“你们再去藏剑山庄时,还是绕道而行吧。” 欧阳卫已猜到是谢云流抢了剑帖,只得拱手叹气:“剑帖已丢,我们也没有去藏剑山庄的必要了。” 李忘生却说:“欧阳先生,你且去藏剑山庄等我们吧,我……大哥总会有办法让叶庄主收思儿为徒的,贫道今日前来便是想告诉你此事。” “不过那一万五千两,还容贫道回了纯阳宫再慢慢归还。” 欧阳卫却笑道:“李道长,现在还谈钱,便显得在下不知好歹了。” “在下谢过二位了。” 离开欧阳府后,谢云流揽住李忘生的肩,道:“现在你不必再装了。” 李忘生方才传功给杨思,实则也损耗颇大,便也卸了力,放任自己靠在谢云流的怀里,问:“可是醉蛛的手法?” 谢云流冷道:“就算不是本人,他也绝对脱不了干系。若再让我找到,他不会有上次那样的运气了。” 李忘生疑道:“不知他为何又出现在了中原?” “反正去藏剑山庄顺路枫华谷,探一探便知。” (7) 待李忘生打坐调整内息时,谢云流出门备了一些物品,回来后将两人行李收拾了一番,打了两个包袱。 李忘生终于后知后觉:“师兄这是要和我一同去藏剑山庄?” “……” 原来他才反应过来,谢云流气不打一处来,道:“怎么,你不愿意?” “师兄愿意和忘生一起去,忘生自然是求之不得。” 谢云流心想,这还差不多,却看到那平时淡然严肃的道子难得嘴角上扬,脸上露出了浅浅的微笑,不由又多看了几眼,九年过去了,李忘生的脸长开了,皮肤又白,温厚沉静,面如冠玉,鬓发一丝不苟地扎进道冠里,更显端庄,偏偏额间那点艳红的朱砂,却让他多了一丝妩媚生动,眉目如画。 大概是谢云流的目光过于直接,李忘生渐渐脸红了,看得前者心花怒放,又忍不住在他脸上亲了一口,亲完后自己也心若擂鼓,赶忙说道:“快走,你再磨磨蹭蹭,又该让那醉蛛逃跑了。” 两人一路快马加鞭,耳旁的风呼啸而过,长安郊区野花成片,绿树成荫,到了枫华谷地界,经久不变的红枫又入眼中,谢云流感到了那久违的快意,便跳到李忘生的身后,非要与他共乘一骑,把他那木头师弟逗得耳根通红,手足无措,心中更是舒爽。 到了午阳岗,谢云流才念念不舍地放开李忘生,两人赶路已快一天,天色又晚,决定在此处的茶摊歇脚。刚坐下没多久,便看见一白衣男子掺着一女子而来,坐在了离他两不远处的位子。 那白衣男子腰间挎着一把剑,面相俊美,那女子也容貌姣好,单看外表,真是一对璧人。两人才坐下,那男子便把女子的手牵在手间,看起来恩爱非常。或许两人过于吸睛,周围的客人都纷纷看着他两,那两人也未觉得有什么放不开,依旧卿卿我我。 “那女子是苗疆人。”谢云流低声道,他看见女子腕间的银饰,与当年在雌蛛身上见到过的装饰类似,非是中原的工艺可以做出来的饰品。 李忘生注意到她微微隆起的小腹,道:“她还有孕在身。” “莫非是私奔?”谢云流一惊。 彼时中苗交恶,若那女子和汉人相好,又怀了身孕,私奔也并非不可能的事,醉蛛的出现或许与此有关。 谢李二人忘了,虽然那白衣男子和苗疆女子惹人注意,他二人同样惹人注意,白衣男子已察觉到他们的视线,回头一看,正好与谢云流对上。 高手。 两人对视瞬间,已察觉到对方的武功不凡,视线交汇时,已你来我往,互不相让。 谢云流见那白衣男子还抓着女子的手,心里冷哼一声,也把李忘生放在桌子下的手拿到桌上,抓在手心,十指相扣。 李忘生心升疑惑,却看出那两人正在交锋,只得随谢云流去了。 突然间“哗啦”一声响,中断了两人的暗中较量。 “老子就不给钱怎么着吧?有本事你报官啊!” 原来是隔壁桌的一兵痞吃了霸王餐,还将店里的桌子给踢了,然那兵痞还没说得出第二句话,手便被飞来的筷子扎了个对穿。 “爷的手!啊啊啊……什么人?!给爷出来!爷叫你好看!” 兵痞捂着手大叫,他的手下已亮出兵器,然在顷刻间被飞来的另一只筷子全数打掉。 “留下钱,滚!” 那群兵痞知道这是遇到了绿林高手,立马做鸟兽散了。 店家感激又茫然地看了一眼店里的客人,却连谢谁也不知道,只得对空作揖道:“多谢义士相助。” 出手的当然是谢云流,他平生最恨欺软怕硬仗势欺人的宵小,故在电光火石间已用空着的那只手不着痕迹地将筷子掷了出去,又狠又准。 “师兄,莫气了。”李忘生用拇指轻轻点了点谢云流的手,以示安抚。 除了李忘生,还有另一人看到了谢云流出手,正是那白衣男子,他已走到了谢李二人的桌前,开门见山道:“在下观兄台出手不凡,欲与兄台一战。” 这是下战帖了。 谢云流问:“你是何人?” “蓬莱岛,方乾。” 听了这名字,李忘生的手忽地一紧,谢云流心道,看来这人来头不浅,观其言行更是心高气傲,谢云流战意被挑起,冷笑道:“好啊,不过某亦有个条件。” “你说。” “某想问尊夫人几句话。” “这有何难,我与她商量便是。” 为了不惊扰路人,方乾将对战时间定在子时,离午阳岗不远的紫源山。 谢李二人回屋后,谢云流问:“你认得那方乾?” 李忘生摇头:“不认识。可是方乾之名,如雷贯耳,整个中原谁人不知?” 谢云流听到李忘生对方乾夸赞,心中很是不舒服。 “方乾自东海而来,这几年挑战各大门派,无一败绩,连少林方丈都称其为‘天下第一’。” 谢云流问:“他可来过纯阳宫?” 李忘生道:“这倒是没有,师父常年云游在外,就算是方乾这样的人物,想找到师父也是很难的。” 谢云流酸道:“你对他评价这么高?他没来找过你吗?” 李忘生道:“我这般水平的应还入不了他的眼。” “何必妄自菲薄?”谢云流道,“今晚我就给他一点颜色瞧瞧,让他看看谁才是‘天下第一’!” 李忘生叹了口气,他向来无法理解谢云流、方乾等人对胜负的执着,但虽然不理解,却也尊重,只说:“师兄万万不可轻敌。” “你与我一同前去。” 子时一到,谢云流和李忘生朝紫藤山而去。这处山是一处好崖,却平坦开阔,是武斗的绝佳之处。 方乾早已在一旁等着了,见谢李二人到来,做了个‘请’的手势:“便请兄台这位道长朋友做个见证吧。” 两人话不多说,剑光与刀光已将夜空割裂。那方乾的剑招飘逸非常,变幻莫测,谢云流的刀法,却讲究稳准狠,以静制动,找到破绽便要一击致命。两人你来我往,不多时,已过了几百招。 李忘生在一旁观战,见高手过招,受益颇多,忽然明白为何谢云流要让自己一同前来。 那方乾虽是天下第一,面对谢云流却越发惊疑,他已来中原数年,却从未听过这个人的名字。而看他身边那道士,与他甚是亲密,见道士的穿着,应该是纯阳中人。他却不知道,谢云流九年前就从纯阳叛走,自此江湖再没他的消息,方乾没听说过,实在太正常了。 谢云流本就武学天赋极高,去东瀛后,因为被背叛的恨意而更加发奋练功,每天除了吃饭睡觉便是练武,再无其他,绝不像方乾这般天之骄子,还有佳人在侧。 一个时辰过去,两人过了千招,已失了最初的从容不迫,打得颇为狼狈,方乾一招惊鸿照影分出数个幻形,谢云流幻狼残影击破,然而就在这快要分出胜负时,却听“铿”的一声响,谢云流的刀竟然被方乾的剑横空斩断,半截刀直直掉进了旁边的悬崖之下,而方乾来不及收招,一剑劈在谢云流的胸口,震退他数步。 “师兄!”李忘生大惊之下,已忘了不得插手切磋的规矩,一个镇山河插在谢云流脚边。 谢云流看着断了的刀,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心道再比下去,他绝对有赢的把握。然而他的刀断了,李忘生情急之下的出手,都让这场武斗不得不终止。 方乾脸色也不好看:“敢问兄台高姓大名?” “谢云流。” “谢兄刀法精湛,为何在下从未听过你的名字?” “朝廷钦犯,不足挂齿。” 方乾一惊,继而笑道:“可是旁边这位纯阳宫的道长叫你师兄,还问道长高姓大名?” “贫道李忘生。” “你便是李忘生?” “方公子认识贫道?” “在下在中原武林少逢敌手,渐感无趣,听闻十年一度的名剑大会就要举行,在下想去凑凑热闹,李道长似乎也在参会行列。” 谢云流冷道:“怎么,你也想抢我师弟的剑帖?” 方乾何等自负:“在下对名剑大会可无兴趣,夺得头魁之人,才值得会上一会。没想到在途中遇到谢兄你,却是意外收获。” “谢兄,待你寻得趁手兵器,我们再来比过。” 谢云流只说:“我提的要求,莫忘了和尊夫人说。” 待方乾走后,谢李二人走到崖边,夜色已沉,悬崖下方深不见底,全无可能看到刀的下落。本来这刀断了便断了,可如今要带去藏剑山庄,还得把那半截给找回来。谢云流看着手中剩下的半截刀,却陷入了沉思。 他这把刀并非神兵宝具,东瀛的锻刀术亦是大不如中原,那剑帖乃是上等锻材制成,难道真能被这刀一刀斩断?他手中半截断刀已满是豁口,怎么看也不像是能斩断金丝软甲的神兵。他自怀中将两张剑帖摸了出来,方才方乾一剑砍在他胸口,可这张完整的剑帖依旧完好无损。 李忘生也意识到了矛盾之处:“怎会如此?” “忘生,没觉得这剑帖有何异常吗?”谢云流将两张断开的半封剑帖递给他,李忘生看了许久,也没看出端倪。 “这剑帖的刀口如此锋利,一看便是神兵利器造成的。”李忘生道,“可忘生拿到时,剑帖的确是完好的。” “你用魂识之术再探探?” 李忘生凝神,却除了自己分出的那一道魂,再也看不见其他。 “师兄,这剑帖究竟有何异状?” 谢云流不想让李忘生知道太多,只说:“我这把刀不可能劈开剑帖,不知到时候藏剑山庄还认不认账!” 两人又看了眼茫茫悬崖,只好等第二日再想办法寻刀。 (8) 两人回到住处,李忘生刚开了门,谢云流却比他先一步窜进去了。 “师兄?” “方才与方乾打得有些累了,今夜便在师弟这歇着。”谢云流全然不提自己的房间就在隔壁。李忘生想到谢云流与方乾过了近千招,又挨了对方一剑,早就心疼不已,这点小小要求自是答应。 谢云流确也累极,梳洗后躺在床上便睡了过去,睡梦间似觉得身边有人躺下,如细雪一般的淡淡清香萦绕在鼻尖,是自己许多年没有体会过的、安心的味道。于是他便转身伸臂搂住了身旁的温香软玉。 一夜好梦。 谢云流醒得也极早,天色还未亮,转过头便看见那张白玉一般的脸贴在自己的颈边,沉静得似镀上了一层柔光,平时梳得一丝不苟地头发已散了大半,几缕青丝拂在了脸上。李忘生毫无防备的睡颜让谢云流一时心猿意马,用指腹轻轻抚摸着李忘生的脸,细腻光滑的触感几乎让他上瘾,而后又撩起沾在脸上的细碎发丝,在指尖把玩,却在那乌黑青丝间发现了一根刺眼的白丝,登时心如被针扎了一下。 忘生年纪轻轻,怎就生白发了? 而后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谢云流一看,窗沿上映出一只蜘蛛的影子。因为醉蛛的缘故,谢云流对蜘蛛极为敏感,手划出一道剑气,将蜘蛛钉死,而后又看到了第二只,第三只。 察觉到谢云流的动作,李忘生也醒来,才意识到自己还趴在师兄的胸上,脸上一热,赶忙坐起,还没来得及说话,见到谢云流凝重的眼神,也看到了窗口的异状,当即跳下床拿起放在床边的剑,以气为墙,封住了窗子。两人飞快穿好外衣,谢云流将马尾竖好后,李忘生仍是披头散发,见来不及梳道髻,只得拿发带简单把头发拢成一束扎了个马尾垂于身后。两人带上刀剑,破窗而出,跳到空地上,见到外面密密麻麻的蛛群,朝他们源源涌来。 李忘生气剑一挥,已扫开一片,谢云流的刀断了,还未来得及买新的兵器,只得凝气为刃。很快两人已除去一波蜘蛛,然而剩下的却依旧不怕死地往谢云流的刀身撞去。 “师兄,这蜘蛛好似冲我们而来!” “我们先走,将蛛群引开,莫让它们伤了旁人。” 两人一路狂奔,蛛群也随之而走,不多时,竟已到了山坳口,往上便是紫源山,往下却是一处沼泽。 “这是紫源山的悬崖之下,我的刀应就掉在此处。” 沼泽里雾气弥漫,天未完全亮,只能隐约看到地上躺着一物,好像是人的模样。两人对视一眼,心下生疑,谢云流以刀气劈开瘴气,果然见到地上躺着一具尸体,再仔细一看,竟是白日里吃霸王餐的兵痞。那人脸色发绿,眼珠子鼓了出来,被谢云流戳了一筷子的手掌齐根断去,裂口参差不齐,像被兽类咬去的模样。两人再往里走,地上横七竖八又躺了数具尸体,甚至连山中野兽也未能幸免,路旁更有几个白色巨形蛛卵,见之反胃。 “这里果然是蜘蛛的巢xue。”谢云流冷笑,手中刀光却更加雪亮,“踏破铁鞋无觅处,醉蛛自己撞上门来,莫怪我下手无情。” 李忘生看到那些尸体的惨状,道:“醉蛛害死这么多无辜之人,这次必不能再放他作恶。” 话音刚落,两人忽然听见一声细小的呼救声,循声而去,见到一白衣女子被蜘蛛网网住,正奋力挣扎,一只蜘蛛趴在她头顶上方,眼见节肢就要扎进她的头中。那女子神色惊慌,已吓得语无伦次,不住地喊:“救命……救命啊……不要过来,走开……走开!” 李忘生凝起剑气,用飞剑刷地将蜘蛛钉死,随后将蛛网砍断,那女子连滚带爬地到了两人身边,就要扑在李忘生的身上,忽地袖子一扫,一阵风夹着香气冲进了两人的鼻翼。 那香气带着毒性,谢云流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在一瞬间炸开,当下提着断刀,朝着沼泽深处奔去。 “你对我师兄做了什么?”李忘生反手一剑刺向女子,谁知女子化出翅膀,翩然跃至了空中,表情却是不可置信。 “怎么可能呢?迷心蛊对你竟然没有作用?” “将解药交出来。”李忘生凝出了十把气剑,皆朝那女子而去,瞬间将她身后的蝴蝶翅膀砍去一半,那女子自空中跌落。 “没有解药,我们五仙教的蛊从来都没有解药,他死定了。” 李忘生顾不上她,欲往沼泽深处寻找谢云流,脚下却被一绳状物绊住,一条蛇顺着他的脚踝缠到了小腿上。 -- 谢云流闯入沼泽,四周的蜘蛛已被他砍得汁液横飞,他却身形如同鬼魅,连一滴浆液也未粘上。 醉蛛甫一见到谢云流,便后悔了。 他身后的蜘蛛已经死了,头上插着半截断刀。昨晚不知为何从崖顶掉下了半截刀,谁也没想到,这半截刀直直插进了醉蛛豢养许久的蛛王体内,当场杀死了他的宝贝。今日他召唤蜘蛛,循着刀上的残留气息欲为自己的宝贝千蛛报仇雪恨,谁知竟然把谢云流给招进来了。 谢云流中了迷心蛊,已失了神志,可现在的精神混乱的谢云流却更让醉蛛心惊胆战。若他知道这刀的主人是谢云流,给他一百个胆子,他也只会有多远逃多远。如今的谢云流,显然比十年前更为恐怖,那人眼眶血红,仅凭一截断刀便将他的蛛群破开。 但事已至此,醉蛛退无可退,只得招出更多的蜘蛛,以及尸人。 一个又一个浑身腐败的尸体从夜色中走出,朝谢云流猛扑而去。尸人无痛无惧,但谢云流现在的模样却是连鬼神也惧三分,手起刀落,刀光如网一般将一尸人大卸八块,而后他身形一晃已窜至醉蛛面前。 醉蛛面容丑陋,身体矮小,手段更是卑劣阴毒,真是何其可笑,竟是这样的一个人,来当李忘生的劫数? “你算个什么东西,凭你也配?” 醉蛛甚至没看见谢云流的动作,喉咙已爆出了一片血花,他瞳孔睁大,满脸的不可置信,世间怎会有这样快的刀,他拼命捂住自己的喉咙,想止住汩汩流出的鲜血,却只痉挛着倒在地上。 谢云流看也没看他,跃至那千蛛头上,拔出了自己的刀。 醉蛛死后,尸人并未停止攻击,谢云流随手砍翻了几个,欲往回走。 可出现他眼前的,不再是沼泽,而是那条长长的,看不到头的长蛇谷,又一个尸人朝自己扑来,他横刀劈下,那尸人躺在地上,却变成了李忘生的模样。 他的胸口爆开了血花,将雪白的道袍染得艳红,那双眼睛直直看向虚空的一点,似乎死不瞑目。 “师兄,为何一见面便要杀我,你便这样恨我吗?” 谢云流心中一痛,恍然回到那日的华山山道,若非有剑帖挡在李忘生胸前,他是否已如这般被自己杀死? “师兄,你为何不听我的话,非要去追醉蛛……” 他一转头,又砍了一只尸人,却见到李忘生被蜘蛛节肢横贯了身体。 李忘生以各种他能想到和不能想到的方法死在他的脚下,谢云流心跳飞快,血脉偾张,已趋近疯狂,他疾步向前,劈开尸山,终于走到了长蛇谷的尽头。那尽头却是一座宫殿,殿中空空荡荡,唯见一个人,被锁链穿破了琵琶骨和跖骨,钉在牢笼之中。那人雪衣雪发,背对着他。 一个可怕的念头忽地在谢云流脑中闪现,不,这绝不可能是他。可那待那人回过头来,谢云流却被他额间的艳红朱砂惊住,而后眼睁睁地那艳红的朱砂变成一个血窟窿,那人苍白的脸已血rou模糊。 “师兄,为何不出手相救?为何你只在旁边看着我受折磨?” “师兄,你来晚了,你来晚了!” 谢云流还未出手,便看见那人化作一阵灰,消散在殿中。 “你杀了我又如何,李忘生已被你害死了!他被你害死了!” “你总是来晚一步,你救不了他,你永远都救不了他!” 醉蛛老人狂放的笑回响在耳边。 不,我会救他,这一次,我一定能救他! 谢云流体内气血翻涌,经脉逆行,却闭眼提刀,将周遭幻境全数砍碎。而后他撞进一个温柔的怀抱,睁眼却见李忘生那白玉一般的胴体紧紧贴着自己,修长的手指点在自己眉间,那一向端庄的道子正轻轻地、妩媚地朝他笑着。 “师兄,你想做什么都可以,忘生什么都可以给你。” 燥热的血朝着四肢百骸流动,身体蠢蠢欲动,这个怀抱温柔又蛊惑,可他却知道,他那木头一般的师弟,怎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滚!你也配装成他的样子?” 谢云流暴喝一声,竟不顾自损强行震伤肺腑,刀气自他丹田内暴出,将缠在身上的蛇卸成了八块,而后咳出一口血,一条白色的蛊虫随着血水掉落在地上,被一脚踩死。 梦醒了,天空传来一两声闷雷,顷刻间下起了雨。 -- 白衣女子非是李忘生的对手,很快被他的剑招攻得左支右拙,可当蛇群出来后,战局却胶着了。还有第三个人,躲在暗处cao纵蛇群,那女子虽然武功不济,却是个用毒高手,李忘生心忧谢云流,却也不得不沉下心对付眼前的事。 毒蛇吱吱而来,已布成蛇阵。那女子忽地拿出一根蛇笛,横笛而吹,似想催动李忘生体内的迷心蛊,李忘生却不为所动,化出数道剑气钉死奔来的蛇群。 “小道长,我真是好奇,这迷心蛊在你体内到底几时才能发作,你便真这般无欲无求,冷心冷情吗?” 李忘生并不答话,又补了一层坐忘无我护体。他此刻需要保存体力,那蛇群源源不绝,又有剧毒,这女子还时不时在旁偷袭,实在难缠。若他折在这里,不要说去帮谢云流了,恐怕还会拖累那人。 但天公实在不作美,此时传来几声闷雷,一阵暴雨倾盆而下,沼泽内本就不佳的视线变得更为模糊,然而蛇群却可依寻气息定位。李忘生扎在身后的头发早已散去,被大雨一淋湿,黏在眼前,又挡了视线。 也就在此时,他听见那女子道:“不好,天蛛使已经死了,快速战速决。” 李忘生松了一口气,却见听见四面八方都传来嗤嗤嘘嘘的声音,赶忙跃至空中,化出气剑绕体而行,将四周蛇群割裂,霎时血rou乍飞,而后他在空中,见到一人自雨中带血提刀而来。 “师兄!” 见他分神,躲在暗处的纵蛇者突然窜至空中,照着李忘生的腿打去,李忘生躲闪不急,被一颗蛇头咬在腿上,登时从空中摔落,落地前却见一淡蓝的气剑已插在自己身边,竟是——镇山河。 是谢云流,使出了曾经发誓再也不用的纯阳武学,李忘生见他平安而归,心里一块石头方落了地。 “师兄小心,”李忘生喊道,“那纵蛇者武功不低。” 他想爬起来帮忙,却脚下一软,小腿已然麻痹,赶忙坐在地上脱了鞋袜,点了xue道防止毒素进一步蔓延。 顷刻间,谢云流已与纵蛇者打了起来,那白衣女子在一旁又吹蛇笛,却见连谢云流也无动于衷,心惊不已,再看谢云流浑身凶煞逼人,如一团幽暗冷火,自阴曹地府而来,她终于明白,这次帮醉蛛实在是大错特错,他们不该如此轻敌。谢云流右手握着刀柄,左手拿着半截断刀,以双手刀与纵蛇者贴身而斗,纵蛇者本就不擅长近斗,眼见谢云流就要一刀扎在他心口,那女子忽然扑了上来,把纵蛇者推在一旁,自己却挡刀断了气。 “阿姐!!不!!”纵蛇者发出一阵悲号,“中原人,我定要你们血债血偿!”接着化出一阵紫烟,带着白衣女子消失在雨中。 谢云流顾不得去追那两人,快步走到李忘生身边,果然见他已经站不起来,卷起裤腿,只见白皙的皮肤印了两道蛇的牙印,整个小腿都快成漳绿色,谢云流想也不想便低下头,一口吸在那伤口上。 “师兄!不可如此!” 李忘生剧烈挣扎,却被谢云流死死地按着腿。 “不想死就别乱动。” 谢云流看了他一眼,又埋头一口一口将那毒血吸出,吐在一旁。只是这一眼,却叫李忘生心中一痛,为何师兄的眼神如此阴狠,好似重回那日在华山山路狭路相逢时,透过般若面具,看到的如鬼一般的眼睛。 直到伤口恢复了鲜红,谢云流才放开他,漫不经心地擦掉嘴边的鲜血,而后撩开沾在李忘生脸上已被雨淋得透湿的长发,静静地看着他。 “忘生,没事了。” “师兄……” 李忘生想要道谢,又颇为自责,可看见谢云流的眼睛,却什么也说不出来了,他知道,谢云流此时必定不想听他说这样的话。 而后谢云流弯下腰,示意李忘生趴到背上来。 李忘生腿受了伤,麻痹感还未完全消散,只得从善如流地伏在了谢云流的背上。少时,在风雪漫天中,谢云流怕他摔着,也背着他走过那陡峭的华山雪道,只是那时的少年肩膀清瘦单薄,不像现在这般宽阔有力。李忘生心里又酸又暖,忍不住轻轻将头靠在了谢云流的肩上。 雨下得越来越大,天空中乌云密布,电闪雷鸣,一时天地茫茫,身边只余另一人,相依取暖。两人在雨中迷了路,走了许久才出了沼泽,沿着山边终于找到一个山洞,谢云流带着李忘生进去避雨。山洞里铺着干枯的树枝,应是上一个过客所留。谢云流将李忘生放在草垫上,用内力将枯枝点燃,催动内力时却也拉动了内伤,咳了两声。 “师兄,你受了内伤?”李忘生这才意识到谢云流内息紊乱,忙说,“忘生可用内景经为师兄疗伤。” 火升起后,洞内渐渐暖和,谢云流并未回答李忘生,将打湿的上衣脱去,支在火边烘烤,随后走到他的身边。 “忘生,更衣。” 这话说得轻柔却又带着不容置喙的强硬,李忘生浑身一僵,连手脚也不知该如何摆放。谢云流却不管他,蹲在他身边握住了他的腿,将鞋袜除去后,又轻轻吮吸着那伤口,酥酥麻麻的感觉自小腿的伤口蔓延到了全身,李忘生浑身躁动不已。谢云流自他内袍上扯了块干净些的布,用内力催干,小心包扎伤口。 谢云流赤裸的身体就在眼前,那具身体已与李忘生记忆中的大为不同,或是在海边经历了太多风吹日晒,谢云流的皮肤不再似少年时的白皙光滑,已呈粗粝麦色,结实的肌rou覆在体表,无一赘rou,青筋凸起,隐隐蕴含着强大的力量,姣好的线条沿着腹部整齐的肌rou向下,被他已脱得松松垮垮的裤子半遮半掩住,李忘生仿佛看见阴影中中蛰伏的野兽。 胸口留着几道狰狞恐怖的疤痕,应是当年被追杀时留下的伤,李忘生心中心疼得紧,伸手轻轻抚摸,却在触碰到的那一刻如同被电了一般缩了回来。师兄定是受了许多苦,他本该心疼,也只应该觉得心疼,可眼下却有另一种感情如猫爪一般挠得他心痒,一阵负罪感涌上心头。 我不该如此,师兄只是在帮我处理伤口而已,叫我更衣,也是怕我受凉,为何我会如此反应,李忘生努力控制这这难堪的心情,可心却在这一方狭小的洞xue中,跳得更加剧烈。 他定是魔怔了,道心,乱了。 谢云流替他包好伤口后,却未将他放开,按在脚踝的手顺着小腿一路向上,架起他的膝窝,只稍稍用力,便轻而易举地地打开了他的腿,欺身而上。 “你不是要帮我疗伤吗?那便与我双修。”谢云流咬着他的耳朵,一只手已在他的腿间嫩rou处来回抚摸。 李忘生浑身颤抖,一时天旋地转,已被谢云流压在地上,那人眼里是闪着幽暗的冷光,却分明又有暗潮涌动,两具身体挨得极近,逐渐粗重的呼吸交缠在了一起。 “李忘生,我非是在征求你的同意。” 说罢没有再给他思考的时间,大手已蛮横地滑向了他的胯间。 冰冷又透湿的衣服还贴在身上,可整个身体都不受控制地被点燃。那处从没用过的地方在谢云流的掌中已抬起头,烧得身体开始发烫。 李忘生本能地抬腰靠近谢云流,但对方灼热的身体并未如愿以偿地让他的体温降下来,反而越烧越旺。 隔着衣料把李忘生那处揉得支立起来后,谢云流才松开了手,伏在他身上静静地看着他。李忘生的头发早已凌乱地散在地上,绯红色从脸蔓延到了脖颈,眉头微蹙,努力维持着所剩无几的矜持和端庄。觉察到谢云流的动作停了,李忘生觉得身体难耐得紧,心里更是难堪,十多年的清修被谢云流轻易打破,而清修被打破后,他并不比其他人更能抵挡堕落的快感,再看谢云流,仍然是一副冷静模样,而这不过是个开始,再之后他如何能固守本心与谢云流双修? “帮师兄也揉揉。” 谢云流贴在他的耳边,拉起他的手探进了自己的裤子。那地方早已guntang如烙铁一般,李忘生甫一碰到,便被那热度惊道。 李忘生的身体温度总是偏低,微凉的手摸在谢云流的孽根上时,惹得后者舒服地叹了口气。 “把他摸硬。” 李忘生摸着那孽根,却只是握着,不知该如何是好。 “怎么,不愿意?” 李忘生摇头。 “那为何不动?” 李忘生艰难开口道:“忘生不知该如何做……而且……师兄的……已经很硬了……”此话一出,他觉得手间那昂扬之物又涨大了几分,更是茫然无措。 “李忘生,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谢云流恶狠狠地咬住他的耳朵,而后在耳廓中舔舐,湿热的触觉让他想逃,一偏头,又把那修长优美的侧颈露了出来,于是谢云流从善如流地咬在他的颈上,好似野兽叼住了猎物的命门。谢云流更把整个身体的重量都压在了李忘生的身上,用那烫得发硬的部分狠狠贴着李忘生那处搅动,大手来回在他身上搓揉,很快将外衣脱去,又粗暴地扯掉了他的腰封。 一阵一阵的快感从身下传来,可这根本不够,李忘生的大脑彻底烧糊了,在他身上粗暴作怪的人是谢云流,他根本无法抵抗,又或许他从来没有想过抵抗。朝思暮想的俊逸脸庞就在咫尺,那是他仰慕了十多年的师兄,可他却又耻于身体的变化,现在他连自己的身体都无法掌控,又如何为师兄疗伤。 谢云流将李忘生抱在怀里,很快将他身上最后一件遮挡物也扒了去,李忘生已染上艳红的白玉般的躯体彻底暴露在他的眼前,与幻境中的无二。一寸寸摸过怀中躯体,是温热光滑的触感。纯阳宫果真养人,谢云流忍不住感慨,却又诧异,他分明已经相信了李忘生并未害他,却在对李忘生的爱意中依旧藏有难消的恨意,如毒蛇一般拽紧心脏,于是便忍不住泄愤一般在那美好的胴体一路啃咬,留下只属于自己的印记。 然而谢云流的粗暴对待并未让李忘生已经烧糊的头脑清醒过来,反而加重了昏聩,他似乎并不讨厌,甚至想要更多,便也沿着谢云流胸口的疤痕,轻轻舔舐。那伤口明明早就好了,然而被李忘生舔着,却痒得难耐。 “果真道貌岸然,我看你比那幻境中的蛇妖更会勾引人。” “什么……蛇妖……” 李忘生分明一脸迷惑的懵懂表情,却勾得谢云流气血翻涌,将李忘生按倒,咬住他胸前的粉色凸起,带着刀茧的手又握住了他的尘根,上下撸动,胸口和下身传来的快感让李忘生浑身不住颤栗,忍不住双手环住谢云流的肩膀,抬起腰身往他身上送去。 “嗯……师兄……师兄……” 下身越来越涨,脑中闪过一道白光,未经人事的地方竟就在谢云流的手里xiele出来。李忘生的胸口剧烈起伏着,难堪地用手挡住了眼睛。 “怎么这么快?”谢云流调笑的声音在耳旁响起,“道行不行,学艺不精,东西倒是挺多。” “师兄,不要说了……” 谢云流那只干净的手顺着李忘生的背脊,一路下滑在浑圆臀部来回搓揉,高潮过后的身体异常敏感,李忘生本就未平复的气息再次变得急促。 “嗯……” 一只手指顶开了臀缝,那冗道里又干又涩,被异物侵入,李忘生本能的夹紧了臀部,想将异物挤出去,谢云流却干脆把李忘生翻了个面,让他双手撑地,改为跪趴的姿势,这才按住他的腰,换了那满是浊液的手送进去。 “师兄……”身下的人轻微抖动,却被他蛮横地掐住了腰。 谢云流运功将一早晾在篝火旁烘烤的衣物招来,铺在了李忘生的身下。李忘生紧紧拽着黑色的衣袍,衣服被烘干后,温暖干燥,还带着谢云流的味道,李忘生扭头一看,洞xue的石壁上被火光映出两个人的影子,自己正翘着臀以一种极为耻辱的姿势趴在谢云流的身前,一时羞得眼眶都红了。 谢云流已伸入了三指,在jingye的润滑下,终于将xue道抠得濡湿顺畅,再往深处探去,在肠壁上终于搜刮找到一点,惹得身下的人腰一沉,随后剧烈抖动起来。 “嗯……师兄……不要……”酥麻的快感从那一点蔓延开来,李忘生的声音变了调,他兀地想起了那夜在楚风馆听到的婉转呻吟,只得努力咬着唇,不让更难堪的声音逸出来。 “藏得真深,让师兄好找。” 谢云流却偏要按在那点上,不住碾压,xue道受了刺激,好像已能自己出水,层层吸在他的手指上,李忘生的腰腿软得不成样子,只被谢云流的手指插着,刚刚泄过的尘根竟又颤巍巍地抬了头。 不该这样……在欲望和羞耻的双重折磨下,李忘生的眼角已沁出了泪水。 “出去……师兄……呜……” 谢云流将手指退了出去,却一把揽住他的腰,箍住他的胸,将他捞进怀里,有力的臂膀磨过他胸前的两点,灼热的胸膛贴在他的背上,又惹得李忘生一阵战栗。谢云流掰过他的头,吻过他的耳廓,发红的眼角,眉间的朱砂,顺着脸颊亲吻他的唇,揽腰的手往下探去,搓揉起他的尘根,把那处再次弄得剑拔弩张。 谢云流坚硬的孽根就抵在他的臀部,却好似非要征求他同意一般,李忘生被他亲得几乎崩溃,胸前和下身都被谢云流爱抚着,可偏偏身后的xiaoxue却空虚得紧。 “怎么,不愿意?” 李忘生呜咽着摇了摇头。 “那就是想让师兄进来?” 李忘生依旧想要摇头,却被谢云流掰住了下巴。 “不许摇头。” 李忘生只得点头。 “这才乖。” 话音刚落,李忘生便被一股大力压在地上,侧头对着石壁,石壁上谢云流的影子正按着他的臀,将那早就叫嚣依旧的勃然大物推进去。 “啊!!” 那东西的尺寸怎是手指可以比的,李忘生痛得脸上血色全无,然而这次谢云流却并未怜香惜玉,找准他xue道深处的点,狠狠碾了上去。 “师兄……嗯……慢点……” 既痛苦又欢愉,冲得李忘生终于抛掉了最后一点道德心,生理性的泪水不受控制的落下,茫茫间不知身在何处,好似在御剑飞行,可他学艺不精,并不能cao控好那把剑,反而被带着忽上忽下,在云海中浪荡沉浮。 意识昏聩中,他好似看见了那个莲冠高竖,一袭白衣,剑眉星目,如云如鹤一般风光霁月的道子。 白衣道子在他身后cao弄着那柄剑,他便只能抓住他,他只有他了。 “师兄……呜……” “师兄……你带我……带我回纯阳……我们一起回纯阳……” “师兄……我……一直很想你……” “师兄……我想抱你……” 他听见那道子桀然一笑,说了声“好”,可这个姿势,他却抱不住谢云流,而后他的腰再次被捞起,身后的人紧紧将他抱进了怀里。 “喜欢吗?” “喜欢……” 换来的却是更如暴风骤雨般的抽插。 李忘生腰背发软,尘根又涨了,他定力不好,眼见又要被谢云流cao射,那人却突然伸手,握住了他的顶端,而后将一根黑色的发带缠住涨红的柱体。 “射多了可对身体不好。” 李忘生艰难的回过头,谁知谢云流干脆又将他翻了过来,换到正面进入了他。那人竖着的马尾已散去,披散的长发把那张早已布满欲望的脸显得更加张狂。或许是看到了谢云流的脸,李忘生似被蛊惑一般主动亲吻他的脸,又抬起腿缠住了他的腰。两道人影彻底纠缠在一起。 洞外的暴风骤雨和滚滚雷声,掩住了洞内粗重的喘息和放浪的呻吟。 两人被原始的欲望驱使着,只顾翻云覆雨,早已把双修的事抛在脑后,也不知被谢云流折腾了多久,李忘生终于承受不住。 “师兄,够了……啊啊啊……求你……忘生……受不住了……” 但求饶却让谢云流更加兴奋,那人将他的腿架在肩上,掐住臀大力地撞击,全根没入又抽出,李忘生被撞得连求饶的话也说不出来,只觉得快被那一波一波灭顶的快感逼疯,几乎昏死过去。谢云流见李忘生快受不住,终于大发慈悲地解开了前面的束缚,将那guntang的不知憋了多久的浊液尽数射在他的的体内,李忘生亦抖着射了出来,而后被谢云流搂在怀里,双眼一闭便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