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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李忘生询问之下,得知受伤的妇人住在古罗岛,决定送她回去。王遗风要去扬州,便与他们拜别,谢云流没做表示,却又自然地跟着李忘生一路同行,或是有第三人在旁,两人一路无话。 谢云流虽然心中的气还没消,但看见李忘生的泛青的眼圈,又觉得心疼,然而对自己这般心疼又更上火,莫非真就要被李忘生拿捏住? 将妇人送回家后,李忘生终于率先开口:“师兄,既然你不愿回纯阳,我们便还是一同去藏剑山庄吧。” “是忘生的道心不稳,对卦象看得太重了,既然都走到这里了,怎能半途而废,何况有师兄在身边,定能逢凶化吉。” 这还差不多,见李忘生先低了头,谢云流才算心里好受点,说:“马上就到扬州了,也不急这一时半会,我有些累了,先在此休息吧。” 李忘生看了看天色,分明还是申时,凭谢云流的体力,怎么可能累,倒是自己,一宿没睡,又精神紧绷了大半天,已觉得疲倦,忽然心中一阵酸涩,他明白了谢云流真正的用意。 找到岛上一处小客栈,两人到了掌柜前。 谢云流道:“两间房。” 李忘生道:“一间房。” 掌柜看着眼前奇怪的两人,问:“到底几间?” 谢云流别扭地看了李忘生一眼,后者却全然无视了他的目光,道:“一间房。” 进了房间,谢云流把门一关,哼道:“李忘生,我还没同你和好,你就这么怕那个凶卦,离了师兄连觉也不敢睡吗?” “师兄,你不守在忘生身边,忘生确是睡不着。” 未想到李忘生就这样坦荡地承认了,谢云流燥得脸红,只得说:“好好好,师兄守着你,你快睡吧。” 李忘生这才放心,他累及了,爬到床上便睡了过去。 一切安静下来,谢云流看着李忘生的睡颜,却渐渐陷入疑惑。 怎么看李忘生都十分古怪,他并不是那种会因为自己未知的厄运而害怕的人,更不是一个需要别人来保护的人。谢云流自小就被动习惯了李忘生的过分独立,如今对方直言对他的需要,反而让他措手不及。 李忘生肯定没说实话,但比起死亡,还有什么事会令他更加害怕呢?是师父出了事吗?可若师父出了事,李忘生定会不管不顾回到纯阳,绝不会再次改变主意继续参加名剑大会,何况师父那般神通广大,恐怕就算是皇帝,也奈何不了他。谢云流想不出问题的答案,只好抛之脑后。 到了第二天,李忘生见谢云流平安在身边,这才稍微放心,两人到了扬州地界,人声喧闹,逐渐热闹了起来。 谢云流对扬州可是熟悉得很,少年时便在这跌摸滚爬,九年前更是在这被逼着大开杀戒,跳上了前去东瀛的船,才逃出生天。时过境迁,扬州城早就一片歌舞升平如同温柔乡,哪还有当日的半点血腥杀意。他忽地想起李重茂,这个让他舍弃了一切救下的人,不知这段时间离了自己过得可好,可转念想到,李重茂在东瀛比自己适应良好太多,他深谙酒色之道,时常出没在官僚之间,恐怕没了自己的约束,只会更加快活吧。 一无所有的人,好似只有自己。 “师兄,你怎么了?” “不过想到一些陈年旧事罢了。” 见谢云流的神色,李忘生猜到他大约想到了什么,只知那道伤痕在谢云流心中极深,却不知该如何宽慰。 “忘生,到了扬州,应该无事了,我去会会方乾,你自行逛逛吧。” 李忘生见谢云流神色伤怀,知道他想到那件事,还是不愿见到自己,忽地有些明白谢云流为什么不愿回纯阳了。谢云流和方乾两大高手在一起,总出不来大事来,师兄去找人比武,消消心中郁结也好。 李忘生想着,又去了扬州的纯阳联络处,时间太短,还没有收到师父的回信。鸽子不过走了三天,应该不会那么快。他又将那九个死卦画在纸上,想寄回纯阳,犹豫许久,最终将信纸塞进信封,找了个信得过的弟子,吩咐他亲自将信送到华山。而后又有弟子告诉他,前几日有位欧阳先生在留了信给他,原来欧阳卫和杨思已经早几天到了扬州,两人一路平安,没再遇到危险的事。 李忘生又沿着扬州大街小巷逛了一圈,江南的小桥流水,朦胧烟雨,在他心中却比不上深山大雪,他又不似谢云流那般爱这人间繁华,逛了一圈觉无甚趣味,便寻了一处茶楼,坐下品茗。 说到江南,他最喜欢的,还是这茗茶,尤其是西湖九曲十八涧出的明前龙井,李忘生自十年前一品便再也难忘怀。他刚坐下没多久,一说书先生也堪堪进了茶楼,摆好摊子,便开始吹拉弹唱了。说书先生讲着一桩桩武林奇闻,江湖的刀光剑影,快意恩仇,李忘生并不好奇也无兴趣,平时会刻意打探一些江湖传闻,也是因为接管了纯阳宫的诸多事宜,需要多一些情报罢了。 他倒是宁愿一边喝茶一边悟道,可是不会有说书先生坐下讲一段《南华经》。 谢云流应该已经找到了方乾,李忘生时不时探一下魂印,觉得那人安好才能放心,但又总不能全然放心,便这样在茶楼一直呆坐到傍晚,直到一个熟悉的青衣人呼他的名字,他这才回神,欧阳卫和他在此处偶遇了。 欧阳卫爱好诗词歌赋琴棋书画,对道家经文也有诸多了解,李忘生平时也常下棋,两人倒是能聊上两句。 渐渐那说书人的故事又变了,虽隐去了主角姓名,但李忘生已然听出讲的便是九年前谢云流以孤身之力带着李重茂杀出重围之事。江湖人却最是推崇义气二字,谢云流那番举动虽触犯皇庭,但于义气二字却是无损,称得上是豪气干云了。 师兄做什么都是这般痛快,李忘生五味陈杂,和自己是完全不一样的人。 欧阳卫也听出了其中内容,知道触到了李忘生的心事,自己不便再叨扰,准备拜别。李忘生隐隐不安,忽然想到了什么,从怀里拿出了那张剑帖,推到了欧阳卫面前。 “李道长,这是何意?” 李忘生平淡道:“这张剑帖本就是欧阳先生的,现在也是物归原主。” “李道长对思儿有救命之恩,这区区剑帖何足挂齿,李道长快快收回。” 李忘生却说:“贫道近日杂务缠身,也不知还能不能参加名剑大会。若忘生处理好了,自然来找先生一同前去,若来不及,欧阳先生便带着剑帖去藏剑山庄,思儿的身体不能耽误。” “李道长可是遇到难事?在下或可帮上一二。” 李忘生摇了摇头,他虽然随和,可做出了决定后却很坚定。 欧阳卫见状,便收了剑帖,道:“李道长,在下会等你到大会最后一天。” -- 谢云流很郁闷,这一次找到方乾,他两到了凤凰岛,又大战了两千回合,一直打到晚上,酣畅的武斗总算是消解了他心中的那股郁气,然而他的刀,再一次承受不住这场激烈的比试,被方乾的剑斩断。 “真是岂有起理!” “谢兄,你该找把好刀了,寻常刀剑怎配得上你。” 谢云流见天色晚了,只得收了比试的心思,告别方乾回城去找李忘生。循着他在剑帖上注入的内息,到了一间客栈,想也未想便跳窗进入,却和欧阳卫看了个对眼。 “怎么是你?” “你是何人?” 空气中传来一阵尴尬的死寂,谢云流在心中咆哮,这是怎么回事?! 欧阳卫也愣住了,眼前这个山羊胡子的无理道人,又是何人? 谢云流一扫屋内,很快发现了放在旁边桌上的剑帖,登时火冒三丈:“李忘生呢?他怎么将剑帖给你了?!” 欧阳卫还未解释,谢云流已从窗口离开。 李忘生,好你个李忘生,竟然趁着我去找方乾,将剑帖还给了欧阳卫,还说要和我一起去名剑大会,分明在撒谎,你到底有什么事瞒着我? 谢云流怒火中烧,四处寻找李忘生的身影,却忽地察觉到身后有冷风吹来,他往旁一闪,一支箭矢擦耳而过,顷刻间暴涨的怒火冷了下来,成了另一种寂然的戾气。 见他停下,又有五支暗镖射来,谢云流侧身躲闪,跃至屋顶,屋顶上也早埋伏好了杀手,仿佛就等着他自投罗网。谢云流的刀断了,还未来得及买兵器,一杀手的链刀忽地伸长,欲勾他的腿,谢云流轻轻一跃,跳出一丈,马上又有另一把刀砍下。谢云流心中一惊,他认识这等奇特武器,这些人非是普通杀手,而是凌雪阁的人。谢云流从屋顶跳下,又见一队人马追着他来,这次却是一队士兵。 谢云流与方乾打了两千多个回合,本就消耗过大,又没了趁手兵器,简直屋漏偏逢连夜雨,他且战且退,身上亦有负伤,很快被逼退到扬州码头。 身后三面环水,唯一的通路被一队兵士如铜墙铁壁般堵得密不透风,士兵已架起了盾牌,拉弓上箭,士兵后有几人骑着马,中间簇着一将士,正是前几日见过的武镜。 “逆贼,你已经暴露了,还不束手就擒。” 谢云流冷笑三声,随手一扬,扯掉了身的道袍,又将胡子扯掉,扔在地上,他早就厌烦了这身装束。 “不错,我谢某人就在此处,但谢某这颗项上人头,看你有没有本事来拿。” 他抽出那把断刀,自刀身伸展出雪亮的刀气,他的表情冷得如一块寒冰,然而眸子却如亮得渗人,无人敢上前去,无人敢去接他的一刀。 武镜却忽地举起了手,手中展开了一封信。 “谢云流,你一定很好奇,为什么你暴露得这么快,不如问问你的好师弟。” 听了这话,谢云流瞳孔急缩,李忘生这几日种种可疑行为一一浮现在眼前,他总是欲言又止,他总是过分紧张,他说了要回纯阳,却突然又不回了,他在试探我吗?他要我守在身边,是怕我逃走吗?他对我撒了谎,他瞒着我将那封剑帖还给了欧阳卫,他究竟想做什么? 不,武镜定是在挑拨离间。 “你若不信,不如亲自看看这封信。” 武镜将那信卷在箭上,射了过来,谢云流伸手将箭拽在手里。 信上的墨迹已被水晕开,内容模糊不清,却依稀能看到几句,师兄……回了中原……行为古怪……或是心结未解……忘生担心…… 李忘生的字端正圆润,现在的笔迹与当年无甚差别,这的的确确是他的亲笔信。 时隔九年,李忘生再次不费一刀一剑,兵无刃血地让他体会到了山海崩颓,万箭穿心般的痛。 李忘生,你又背叛我了,你又背叛我了! 信纸很快被谢云流揉碎,他眼中血红一片,俨然已走火入魔。 章节16: 3个月前 标题:16 概要:- (16) 箭矢如冰雹一般射来,谢云流身形如闪电一般避过,一人一刀冲到兵阵之前,仅凭断刀的气,砍断前排兵士的盾牌,他如一把无坚不摧的尖刀一般,割裂了兵阵,一刀挑飞了那一排弓箭手的弓,然黑暗中银光一闪,又从四方伸出几条银链,却是几个骑马士兵持链急速绕谢云流移动,欲将谢云流缚在中间,谢云流只空一手紧抓那链条,内息暴涨,将一人连链条带马掀翻在地。 他已来到武镜面前,那人显然未料到谢云流攻得如此之快,浑身上下皆是破绽,谢云流道的刀气贴在了他的脖颈的青筋上,然就在这时,一道淡蓝的气剑却插在两人之间,竟是纯阳的独门武学绝技——镇山河。 “师兄,不要杀他。” 李忘生自探到谢云流从方乾居处离开,准备与他会和,可一出茶馆便发觉被人跟踪了,又在暗巷中与几名杀人交手,他好不容易脱身,一路轻功赶路到此,已是鬓发微乱,气喘不匀。 谢云流不可置信地看着那淡蓝的气场,心中本还抱有的一丝希望彻底崩毁,被背叛的痛苦让他恨得几乎咬碎钢牙,嘴角渗出了血迹。 他抬手爆了镇山河,刀锋一转,却向李忘生挥去。 李忘生措手不及,后退几步才稳住身形。 “师兄,你听我解释,不可杀他,杀了他就真的不可挽回了。” “我已告诉师父你回来的事,再忍耐几日,师父定有法子帮师兄脱困。” “李忘生,事到如今你还在这惺惺作态!我信你爱你,却换来你的背后一刀,非要将谢某的心一刀一刀剜去,你才满意吗?” “师兄,现在不是打斗的时候,你对我有什么误会,等事情结束忘生定会同你解释清楚。” “结束?如何结束?杀了我吗?” 谢云流不再听他解释,一刀,又一刀地砍了过来。李忘生全然不知为何会发生这等变故,只得苦涩应招。 李忘生的剑术在旁人面前已是一等高手,可惜对手是谢云流,谢云流对他的剑招太熟悉了,对纯阳剑法太熟悉了,九年来苦心孤诣便是要尽破纯阳剑招,李忘生很快被打得左支右绌。 武镜死里逃生,见李忘生和谢云流居然互相打了起来,如何会放过这等机会,忙令手下继续放冷箭,密不透风的箭雨向谢李二人袭来。 见箭雨又来,李忘生凝出了气剑,护住两人,他的气剑本是对付箭雨的绝佳工具,可此时谢云流已打得他节节退败,又要分神顾那箭雨,已是力不从心。突然间后背抵在了一根柱子上,原来他和谢云流在空中打着已退到了码头后方,这是码头上的旗杆,他退无可退,谢云流的刀已照在他的胸前。 仿佛历史重演,他看到了谢云流眼中的阴霾,比在华山雪道上重逢时恨意更甚,那一次,谢云流一刀刺穿了他的肩胛骨。 又一阵箭雨射至面门,他已来不及招出更多的气剑,而方才为了救武镜,他在极远的地方使了一次镇山河,此时来不及聚气再用一次。 原来这便是那卦的真正结局吗?李忘生心中悲凉又绝望,他尚不明缘由,便要这般不明不白地死在谢云流的刀下,或死在这箭雨中。而后九年前的历史重演,这一回师兄又该如何逃出生天?通往扬州的路已被神策军堵死,而茫茫的大海上没有东瀛遣唐使的船只,只剩几艘小渔船漂在岸边。 然就在这生死之间,他却看见谢云流的表情似乎比方才又痛苦了十倍,那人血红的双眼满是愤恨与不甘,却忽地回手收刀,一口血喷在在李忘生的道袍上,而后谢云流将李忘生推到一旁,扯过大旗,回身一卷,将箭雨裹住,扔在地上,自己的背后却中了一箭,登时血流如注,谢云流身形晃动,控制不住身体向下坠去。 “师兄!” 见谢云流强行撤刀功体反噬,又中了流矢,李忘生急得在空中揽住谢云流的腰,提气开了坐忘护盾,找到码头边缘处的一货物箱,躲在其后。 武镜的包围圈缩小了。 “李道长,我不想与你为难,将谢云流交出来,我当没见过你。” “武将军,非是贫道不信任你,可武将军如此兴师动众,我师兄要到了你手上,怕是活不过一天。” “谢云流本就是逆党,何须关押,就地格杀便是!李道长,你不交人,是否也想当这逆党?江湖人都知道,你迟早是下一任纯阳掌门,你不想想自己,也不想想纯阳宫吗?” 李忘生按着剑柄的手已颤抖,他非是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他应该要顾全大局,他应事事周全,他应行事稳当,他若也成了叛党,师父怎么办,纯阳上下又怎么办?若给够他时间,他定能想出万全之举,可此事发生得太急,太急了,他不能眼睁睁看着谢云流命丧于此。 世上岂有真正的两全之法? “哈哈哈!”谢云流却推开李忘生,大笑着从一旁跳了出来:“当真可笑,你以为这点小伤就能制住我吗?我谢云流早已叛出纯阳,和李忘生这卑鄙小人不共戴天。武镜,你有本事便来抓我,谢某的项上人头还轮不到由李忘生来交出!” 武镜见状,叫手下在箭上点了火,又朝谢云流射来,谢云流终究是损耗过度,脚下已有些踉跄,连刀气也快凝不出来。 码头上很快到处烧起了熊熊烈火。 “师兄!” 李忘生无法再犹豫,气剑自他身后飘出,冲向谢云流的身边,如护盾啊一般将他围住,击飞了带火的箭,而后他也跳了出来,横剑挡在谢云流的身前。 他仍然镇定,他必须镇定。 “武将军,贫道是不是叛党,纯阳是不是叛党,不是你一句话便可以盖棺定罪的。贫道愿和你回去,在圣上面前谢罪。但我师兄此次孤身回来,其后一直和贫道在一起,根本没有机会作乱犯上。九年前,我师兄护了李重茂,不过江湖人的仗义之举,若换了别人,就算是将军您陷入险境,遇上我师兄,他一样会拔刀相助。” “师父早知道师兄回归中原,定已进宫面圣,恳请圣上撤去通缉令,武将军便真的等不及这两天吗?” 武镜被李忘生一番话唬住,吕洞宾和当今圣上关系匪浅,李忘生也同圣上交好,若真如李忘生所言,当年谢云流打伤吕洞宾这等欺师灭祖之事,吕洞宾并未怪罪,甚至还有维护之意。可圣上的心思怎敢随意揣测,对待叛党向来是宁肯错杀一百也不放过一个,何况在场的不止他,还有凌雪阁的人,若现在他放过谢云流,日后圣上怪罪下来,他恐怕小命不保。想到这些,武镜虽犹豫片刻,却仍不打算收手。 “李忘生,你在这巧舌如簧又有何用?”谢云流怒道,“你以为我这就会领你的情吗?你数次背叛我,我念在昔日旧情,不愿杀你,你快点在我面前消失,别污了我的眼睛,我已经和你、和纯阳都再没有关系了!” 李忘生却提着剑,不管不顾贴近谢云流,悄声道:“师兄,你莫再说话。我知道你故意激我,想叫我走。武镜不会杀我,等会我劈开一条路,师兄你快逃。” 谢云流诧异地看着李忘生,这个呆子居然相信自己那番污染秽语是在激他,还叫他逃走?天下哪有这般傻的人? 李忘生说罢已提剑朝兵阵而去,他聚气抬手,这是他从前怎么也练不好的一招,但这次他再未犹豫,剑气锋不可当,强大的气剑当空劈下,鸿蒙初开,如斩断山岳之势,将兵阵就此劈开,而后李忘生人如飞剑一般闯入了阵中。 谢云流无奈,只得跟上他,两人并肩而战,刀剑合璧,在兵阵中撕出了一条通路。 “师兄,快走!” “不行,你随我一块走!” “你们谁都走不了!” 更多的杀手却出现了,链刀砍向李忘生,李忘生急退,却见武镜竟亲自出剑,对方似乎吃准了李忘生不会杀他,招招凶狠,阵中又伸出长矛,直取李忘生的心口,根本不像他说的那般不会杀他,李忘生退后两步,又被暗中伸出的长链捆住,白衣道袍上很快染了血。 见李忘生受了伤,谢云流再次心神大乱,眼中血红一片。本已微弱的刀气霎时亮如白练,他一刀斩断李忘生身上的链条,又一刀将武镜自军阵中击飞数尺,而后旋身上前,再一刀,击飞了武镜尚未来得及格挡的剑。 谢云流将武镜的剑接住,反手刺进了他的胳膊。 要杀他,简直易如反掌。 区区武镜怎是他的对手,他大可以像九年前一样,在此大开杀戒,以抗这不公的天道,而后这天下之大,又有哪里是他不能去的? 可他猛一回头,在乱兵和火光中看到那白色的影子。 他杀了武镜,是不负此生快意了,可李忘生怎么办?要那个冰雪一般的人同自己一样背上一世的骂名吗?然后流亡一生吗? 魔心几乎将他燃烧殆尽,可道心又将他拉扯,顿悟竟就在此时。 九年前他为了李重茂披发仗剑一怒,他曾经为很多人拔剑,他可以为很多人拔剑,下至贩夫走卒,上至达官贵人。九年来,他在东瀛日日练刀,他的拔刀术已可将人一击致命,可他的刀法依旧无可避免的陷入瓶颈。 他缺的不是一把好刀,他自己就是无坚不摧的利刃,刚极易折,伤人伤己。 他缺的是鞘。 李忘生是他的鞘,无论是晦暗汹涌的恨意,亦或灼热guntang的爱意,都被那人尽数接纳。 现在为了李忘生,谢云流将刀剑收回了鞘中。 火已经蔓延至谢云流的身边,武镜似乎感到了极大地危险,见谢云流收了手,飞也似地逃走,而后“轰隆”一声,火引爆了他早已藏在货箱中的炸药。 “师兄!” 谢云流沉入了海中,背后的箭矢让他流血过多,他的神志已开始溃散,一个又一个浪打来,不知又把他推向了何方? 口中的氧气越来越少,谢云流努力挣扎,却好像离水面的月亮的暗影越来越远,他要沉入海底了么? 他想到那个遥远的未来的梦,李忘生死时平静的容颜,未变成阴鱼的朱砂,他两如陌路般的关系,他还未弄清其中的缘由,但他好像已等不到李忘生变老的那一天了。 梦里的影子越来越大,月亮的晕光也越发亮了,或是缺氧让他出现了错觉,他被一只手搂住,而后柔软的唇贴在了他的嘴上,缓缓将空气渡入他的口中。 谢云流兀地睁开眼睛,看见李忘生在水中近在咫尺的脸。 比月光更温柔的脸。 -- 章节17: 3个月前 标题:17 概要:- 本文涉及到作者魔改的时间线:老谢回中原-剑帖事件、名剑大会-与藤原广嗣决裂并带部分追随者建立刀宗(刀宗雏形,此时类似组织状态)-宫中神武遗迹,洛风死,静虚一脉出走-纯阳门派事件-正式在舟山建立刀宗-烛龙殿-此后按老谢个人官方时间线走 土狗ooc,土狗ooc,土狗ooc重要的事说三遍了 -- (17) 见谢云流终于有了神志,李忘生抱着他奋力划向水面。 “呼!” 两个人探头出了水面,终于能大口地呼吸,茫茫海面上,扬州码头的火光已缩小成了一点,两人不知道被冲到了哪里,李忘生死命地抱住谢云流,却不知该往哪里游。 谢云流走火入魔后内功反噬,经脉错乱,背上中了一箭,又被炸药震飞,已然是伤痕累累体无完肤。谢云流将很想开口叫李忘生放开自己,但映在眼中的却是李忘生坚毅的表情,好似对方已打算和他同生共死。 真可笑,他竟然两次三番地认为这样一个人会背叛自己,但就算李忘生真的背叛自己又怎样呢,他总归都是下不了手去杀他,此时反倒希望李忘生真背叛了自己才好,那人合该高坐云端缥缈出尘,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和自己一同在苦海中沉浮。 两人不知在水里泡了多久,几乎要绝望之时,突然看见水面漂来了一艘小船,李忘生上了船,几乎耗尽力气,终于把谢云流也拖了上来,却发现谢云流已脸色惨败,一丝血色也无。小船在海上颠簸,李忘生掌不了航向,只得一边努力稳住身形,不让两人再次跌进水里,一边紧紧将谢云流抱在怀里,他能感受到谢云流体内已真气逆行,内力反噬,身体更是如冰如火般冷热交替,当下只能强行提气将内景经功力增强数倍,护住那人的心脉。 谢云流昏了又醒,醒了又昏,不知过了多久,小船被海浪冲上了岸。李忘生艰难地将谢云流背在背上,他自己也已然快要力竭,可眼下若他也支撑不住,两人恐怕就真的要命丧在这荒岛之上。 谢云流趴在李忘生的背上,被那人形状姣好的蝴蝶骨铬在胸口,分明是夜里让他心醉的部位,现在却让他心如刀绞。仿佛回光返照一般,他好像又陷入那个看到未来的梦中,多年之后已是纯阳宫掌门的李忘生,便是用这样的背脊,扛起了一整个纯阳宫。 他当然会是一个最好的掌门,谢云流心想,他的师弟,从来都是最好的。 李忘生走了许久,终于见到一处茅草搭的观风亭。见了此观风亭,他忽地放心下来,看来这岛并非是荒无人烟,若能等到天亮,他们或可得救。李忘生在此处将谢云流放下,借着微弱的月光,看见谢云流背后的箭矢又嵌进了三分,当下便脱去他的上衣,想帮他将箭拔出。 箭簇几乎已和血rou黏在了一块,李忘生几次将手放上去,却又不住犹豫颤抖。 “莫怕……忘生……拔箭而已……你师兄的命……硬得很……” 李忘生看向谢云流,却见他干裂的唇角边竟挂着一丝笑,也就是谢云流了,见惯大风大浪,已在鬼门关口徘徊,却还笑得出来。 “忘生,你呀……道心不稳……” 修道人合该看淡生死,可事关谢云流,他却总是勘不破。 那便勘不破吧,李忘生咬紧唇,稳住心神,将箭簇拔出,箭簇带着血喷在他的脸上,他却当没看见一般,冷静将伤口包扎止血,做完这一切后,鬓角的汗珠已混着血淌下。 谢云流被这伤痛得仰头,却在这瞬间无意看到了远处的山模糊的影子——如被刀刃对半劈开的山壁。 意识模糊间一股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他从未来过此处,但他一定见过,他在哪里见过?谢云流用所剩无几的力气在脑海中搜索,是了,在那个梦里。这该死的冥冥天意竟将他带到了刀宗宗门的所在地——舟山,而他身处的这座观风亭,日后被重新修葺,有了另一个名字——停风小筑。 “风儿被祁进杀死,李忘生那卑鄙小人却包庇祸首,我与他再无转圜的余地。为师已决定在此开宗立派,看李忘生如何反应?!” 听见自己说出这话,谢云流惊魂未定,却见李忘生完全没听见一般,只坐在他对面,与他双掌相抵,企图用内息帮自己稳住错乱的经脉。 这竟又在梦中吗?许是命垂一线,他竟在醒着时也开始做梦。洛风被李忘生害死了?谢云流尚来不及从这一句话中回魂,然而座下弟子的回答却更让他心头一颤。 “师父……徒儿日前收到消息,掌教师叔已经……仙逝了。” 一股莫大的愤怒与痛苦在顷刻间席卷心头,他那无可抹平的恨意随着李忘生的死亡成为雪一般的空白,再无任何意义。 刀光一闪,他将那烫金剑贴斩为两半。 可李忘生依旧坐在他的对面。 李忘生察觉到谢云流经脉更加汹涌的异动,似又走火入魔,只得强忍身体的不适,再加了一层功力,按住谢云流体内异常的波动。 “风儿不能白死,萧孟,张钧,你们明日便随为师杀上纯阳,找李忘生讨个说法!” “师父……纯阳宫传来了消息,掌教师叔已经……仙逝了。” 刀光闪动,他又将那烫金剑贴斩为了两半。 谢云流头痛欲裂,体内经脉横行游走,他的武功内息本就霸道非常,为他疏导经脉的李忘生已然力不从心,衣袍被汗濡湿,嘴角亦浸出了血迹。 “忘生,撤掌。” 李忘生不愿撤掌,而谢云流体内那股戾气仿佛夹杂着数十年后的种种愤恨与不甘,邪火乱烧,竟也违背着谢云流的意愿,牢牢将李忘生的掌心贴住,恨不得将那人的内力全数吸过来。 “风儿,我约李忘生在宫中神武遗迹相谈之事,他怎么说?该不会不敢来吧?!” “师父……徒儿在路上接到了消息,掌门师叔……仙逝了……” “忘生……不可能……” 剑贴又被他斩为了两半。 “不可!” 谢云流一口血喷了出来,不顾内力反噬强行撤掌,经脉寸断,浑身如同在火上烤着,血迹自七窍渗出。 “忘生,不可再逞强……不可……” “师兄!” 李忘生几乎内力枯竭,但他知道此时绝不能停下。谢云流内功反噬已到了凶险非常的程度,轻则武功尽失,重则命丧当场。他急忙托住谢云流,却见那人的衣袍旁,掉出了两半剑帖。 因自己分了一点魂识在那剑帖之上,那剑帖便被谢云流当做宝贝一般片刻不离身地带在了身边。 两半烫金剑贴掉落在地,散出了夹在其中的发结。那是他和师兄的发结,他们已经结为了道侣。 发结……分魂术…… 一个想法如上窜的火苗一般在李忘生心中升起,事到如今,唯有一试。 李忘生并不知道谢云流早在他识海中走过一遭,却知道谢云流一直拒绝着自己的试探,但如今他已顾不得谢云流的意愿。 “师兄……我定不会让你有事的。” 李忘生将谢云流扶起,两指探在他的眉心,进入了他的识海。 谢云流神志模糊,眼神无意识地越过李忘生,看到了前方的海湾。 这里本该有一艘船,叫“海之丸”的大船,被自己一刀劈为了两半的船骸。 他与藤原广嗣在此决裂,此后他带着追随自己的门人,成立了刀宗。 谢云流知道自己又在做梦了,果然没一刻,便有弟子来报。 “宗主,弟子日前得到消息,纯阳宫李掌教……仙逝了……” 好似此番场景已经历了很多次,然而分明,这才该是第一次。 他回中原与李忘生才见过一面,在华山雪道,那人轻飘飘地将武林人士梦寐以求的名剑大会剑帖送到了自己手中。 那时的李忘生分明内息强大,身体健康,怎会不到短短一年,便就死去? 谢云流几乎是下意识般地从怀里拿出了剑帖,但这一次却发现,剑帖已被自己斩为两截。 是了,在华山山道与李忘生初次重逢时,他便因痛恨对方的高高在上,已一刀将那剑帖斩为两段。谢云流心中空空落落,只觉前路百茫一片,他回到了纯阳,果真又在火石洞寻到了李忘生的遗体。 李忘生容颜依旧平静而安详,但这一次,他却在他的眉间看到了太极阴鱼。 那不再是一点浑圆的朱砂,而成了太极的模样。 剑帖已断,原来这才是真正的结局么? “大师兄。” 听见身后有人喊他,谢云流转身,却意外地发现是上官博玉。 “二师兄前去名剑大会前,博玉不慎打散了卦爻,若是其他人带剑帖前去,皆是大凶之象,唯有二师兄亲自前去,吉凶难辨。” 谢云流沉默半晌,问道:“是因为我么?” “确是大师兄的缘由。只是现在,卦象已凶险非常。” 上官博玉将那卦象给谢云流看过,眼中仍带着希望:“大师兄,你一定能找到这个卦象的生路,你一定能将二师兄带回来。” 时光回溯,在这梦中,他的时间好似总是倒着走。 他又走到了那华山的雪道上,戴上了般若面具,与已是纯阳宫掌教的李忘生,狭路相逢。数十年后的李忘生,眼中更如古井一般,无波无澜。 “师兄。” 李忘生一眼便认出了他,数十年后的李忘生信守承诺,总能一眼便认出他。 “忘生。” 对待他这般亲昵的称呼,李忘生却浑然不觉。 “师兄是前来要剑帖的吗?既然师兄要,忘生便交给师兄。” 果真,那人运了气劲托着那剑帖四平八稳的送了过来。 剑帖剑帖剑帖,又是剑帖!这玩意似诅咒一般。 谢云流心中愤怒异常,刀光闪动,他将那剑帖斩为了两半。 却也在这时,那如谪仙般的道子却突然出手如电。李忘生这次下手稳准快,此时的他已修得内景经三重,趁谢云流不备,竟然出手偷袭,顷刻间点了他几处周身大xue,将他制住。 李忘生一向坦荡,几时会做出此等偷袭的宵小举动?谢云流勃然大怒,难道几十年后的李忘生,果真变成了另外一副模样,道貌岸然,心机深沉,再不是自己所熟悉的那个师弟了? 而后李忘生将他背至了一处山洞。这是当初谢云流还在华山修行时发现的一处山洞。李忘生将他平放在一处石床上。 “李忘生,你这卑鄙小人,把我绑到此处想要做甚?莫以为我真的不敢杀了你?!” 然而吊诡的是,眼前的道子却伸手脱去了身上的外袍。 “师兄,你不是曾说过,在梦中也无法杀我吗?” 谢云流当然记得这句话,那时他怀着满腔恨意,将李忘生打成了重伤,而后将他带到了这里,却认命般的帮他包扎伤口,但这话还有后半句。 而后纯阳宫掌门露出了与青年李忘生无异的表情,脸颊微红,耳垂如滴血一般,轻声问道:“师兄……如今……可还想……睡我?” 章节18: 3个月前/3个月前 标题:18 概要:- 没想到废文上也有人给我留言。在这里统一谢谢姐妹们 -- (18) “我便不能睡了你么?” 这句话自己的确曾经说过的,可他梦里的这个李忘生如何知道?谢云流心里一惊,然未来得及细想,便看见李忘生伸手去解自己的腰封。 然只是解个腰封而已,李忘生本应无波无澜清冷的脸上已因羞耻而染上了一层红霞,他的动作不甚利索,虽在极力掩饰,但微微颤抖的手暴露了内心的紧张。已是纯阳宫掌教的李忘生身形与二十多岁时并无太大差异,但穿在身上的道袍却更加繁复,他似乎对自己这身穿着也不甚熟悉,几次才将腰封解开。 分明并不长的时间,对两人皆是煎熬。 谢云流看着李忘生瘦削却又挺直的腰背,喉结滚动,身体已不受控制地起了反应。然而心中却升出了一种背德感,他和李忘生已结为道侣,做这样的事本是再自然不过,然而这个李忘生真的是自己的那个李忘生吗?梦中的自己也非全然是自己,这个身体好似还拥有着本身的意识,谢云流能感受到,二十年过去,已是中年的他,对李忘生的误解似乎并未消除,那股恨意仍然盘桓在心头。 这是为何……然而当他再看李忘生时,下身登时剑拔弩张,大脑糊成了一片,哪还能想些有的没的,李忘生已在他面前将衣服脱光了。 许是纯阳的山雪太过养人,又或是那人修得了内景经,他的皮肤依旧白皙如玉,而后那人爬到他的身上。 李忘生不敢直视谢云流的眼睛,已连身体也蒸红了,但那羞赫的模样却让谢云流体内邪火乱窜,这样的表情,他在李忘生的身上已见过许多次,在他还未来得及辨别出此李忘生是否是彼李忘生时,孽根已不受控制地自行支棱了起来。 “岂有此理!”谢云流喘着气心虚骂道,“李忘生,还不将我放开,你这道貌岸然的卑鄙小人,把我捆到此处,难道就是为了做这等下流龌龊之事,我已有了道侣,绝不会受你摆布!” 听了“道侣”二字,李忘生浑身一颤,却低头用唇堵住了谢云流的嘴。 唇齿间全是冰雪的甘甜,是他熟悉的味道。不管哪个李忘生,身上总是这样的味道。李忘生的唇微微张开,一贯掌握主动权的谢云流即使身体动弹不得,也用嘴里那舌头把李忘生搅得气喘连连。 而后李忘生撩开他的下摆,笨拙的解开他的裤带,修长的手指探进握住了那早就昂扬嚣张的孽根。 被微凉的手指握住时,谢云流觉得自己那玩意又不受控制地涨了一圈,心中半是无奈半是欣慰,看来二十年后的自己,依旧宝刀未老。 李忘生只将他的裤子脱下一点,堪堪露出了那玩意,便不再动他的衣物,好似让他保持着衣冠楚楚的模样,才能让自己好受一些。而后李忘生抬腿跨坐在他身上,伸手探进了自己的后xue。 李忘生第一次自己做这事,学着谢云流平日里那样,探进几根手指,然而他那敏感点藏得极深,光靠自己这别扭地姿势如何找得到,只能将后面弄得稍微松软一些便作罢。做完这些,便又扶住谢云流嚣张的孽根。和谢云流欢好数次,他还是第一次直面这每每把他弄得死去活来的物什,只看了那孽根一眼,身体就不由分说地热了起来,后xue食髓知味地一阵紧缩,竟还生出些许湿意。 谢云流哪看过这等场面,高坐云端不染俗尘的道子竟放下身段,脱光了勾引自己,三魂七魄都被李忘生给勾走了,那东西已硬得发痛。 而后他便看着李忘生咬着唇,扶住他的孽根,坐了下来。 宝剑入鞘,舒服得谢云流发出一阵喟叹。李忘生却痛得脸色惨败,谢云流梦里的这具身体似乎并未承欢过,吞入那物比自己的身体困难许多,然他与谢云流好似天生契合似的,忍过最初的疼痛后,随之而来的却是灭顶的快感。 太深了……谢云流的孽根就顶在他自己找不到的那点上,李忘生腰身一软,几乎软到在谢云流的身上。 “师兄……嗯……” 两人甫一结合,真气便从李忘生体内源源不断而来,内景经的内息自然冲开了谢云流身上的xue道,然见那道子伏在自己身上,眉头微蹙,仰头抬颈强忍欲念的模样,谢云流却有了另外的打算。 他轻轻朝上顶了顶:“动呀,你怎么不动了?” “嗯……” 果然换来了李忘生的一声喘息。李忘生试探着难为情地扭了一下腰,却被巨大的快感磨得几乎失了理智。努力稳住心神,李忘生撑住谢云流的腹部,上下款摆腰肢。 这两具身体分明皆是初次,却又似乎已经双修了无数次一般,内息已自发地从交合处在两人体内循环。 但随着身下快感一阵一阵袭来,李忘生却觉得身体愈发空虚。想要谢云流的抚摸和拥抱,而不仅仅如现在这般,全靠着自己上上下下。受着本能驱使,李忘生忍不住趴在谢云流的身上,去吻他的喉结。细嫩的乳尖在磨在谢云流粗糙的衣料上,快感如过电一般窜至全身,磨得李忘生几乎丧失神志。 “师兄……” 他喊出了声,带了一丝自己也未察觉的请求。 “师兄……抱抱我……” 却看见谢云流眼中流动的幽暗冷光,那人只是恶意又敷衍地顶了两下,便冷道:“你将我点了xue,我要怎么抱你,李掌教,自己动。” 听到谢云流当面喊出“李掌教”这个称呼,李忘生被羞耻感激得后xue又一阵紧缩,可心中却是一酸,师兄还没认出我。他看出谢云流分明已冲破xue道,却依旧没有动情,不愿抱自己,此番违背谢云流的意愿强行潜入了他的识海,又强迫他与自己神交,双修欢好,李忘生本不愿意被对方发现真身,但当谢云流真的无知无觉,对他冷言相对时,又觉得心中酸楚。 李忘生只得自己抱住谢云流的肩膀,将整个裸露的身体都蹭在对方的衣袍上。身前的尘根早已挺立,已在谢云流的外衣上流下一圈水痕。磨得身体舒爽了,李忘生才坐起来,上下起落,每一次都被谢云流顶在最深处,舒服得连脚趾都蜷缩了起来,若是现在能被师兄抱着就好了,可谢云流依旧躺着,真就半分也没动。 “李忘生,你便是用这副yin荡的身子,当纯阳宫掌教的吗?” 李忘生心中一酸,连神志也清醒了不少,身体冷了下去,却又被罪恶感席卷。他本来也是为了救谢云流,才出此下策,然现实中的谢云流已经脉寸断,生死垂危,他却借着双修沉沦欲海,自甘堕落,放浪形骸。要救谢云流仅仅靠双修是不够的。李忘生低头,再次吻住谢云流,企图神不知鬼不觉地分一道魂识在他的体内,护住他的心脉,然后目的达到,结束这场荒唐的性事。 然而这一次,谢云流却一只手按住他的头,手指插入他的发间,另一只手抱住他的背,将他按在身上,没给他反应的时间,便撬开他的牙关,攻城略地。李忘生一时惊到,哪还分得出神来分魂,很快沉溺在谢云流的吻中。 “呆子,你当我真认不出你吗?” 谢云流似察觉到了李忘生的酸楚,难得检讨了一番,自己是否装得太过,才叫对方伤了心。他已猜到约莫是李忘生进入了自己的识海,欲与自己神交双修,正好自己的梦中也有一个李忘生,他便正好借了这形象。 “师兄……啊……等等……嗯……慢……慢一点……” “等什么,你不是就想让师兄动吗?” 没给李忘生反应的时间,谢云流已起身将他抱住,按着他的腰臀,自下而上地弄着他,又埋头在他胸前,舔弄着那早已被衣料磨得艳红挺立的乳尖。 “啊……嗯……啊啊啊……呜呜……不行……” 李忘生好不容易冷下来的身体很快被点燃,脑中烧成了一团浆糊,明明都是相似的动作,为什么谢云流动,总能弄得他全然抛弃矜持,哪里还像个清心寡欲的修道人,只觉得欲仙欲死。他在谢云流身上起起伏伏,牢牢抱住那人的肩背。 “舒服吗?” “舒服……嗯……” 李忘生被他弄得已流出了眼泪,只不住点头,他前面磨得肿胀不堪,渗出的精水把谢云流的衣物打湿了一片,又被谢云流顶了数十回后,便痉挛着射了出来,乳白的液体在谢云流玄黑的衣服上留下了一道刺目的痕迹。 谢云流见了,轻轻笑了笑,忍住身下的欲望,静静地看着李忘生。李忘生因他而沉沦失神的模样,怎么都是看不够的。他凑过去吻李忘生,吻他眉心的朱砂,吻他温柔的鼻梁骨,吻他绯红的脸颊,最后吻住那两片不住喘息的柔软唇瓣。 高潮过后,李忘生总算找回了一点甚至,趁着谢云流亲他时,靠着所剩无几的清明分了一道魂识到对方识海内,而后他便被谢云流推倒在石床上,那人的吻逐渐变得灼热guntang,埋在他体内依旧嚣张昂扬的孽根,又将他拖入了新一轮的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