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泽北之后又来找过花道几次，为的无非也就那种事，花道从健司的襁褓上裁了一小块红布下来，若是泽北来找他，他就把那块红布轻轻盖在健司眼睛上。 就当一切是个红色的噩梦，梦醒了，好日子就来了。 村里已有好几户人家分到了新土地，眼见一户户村民高高兴兴往村委会拿回协议书，花道不安的情绪跟擂鼓似的在心里横冲直撞。他问过泽北几回，对方总说他这算走后门，不能大摇大摆的，叫他安心等着，可花道总觉得那家伙像是在打马虎眼。 果然，等最后一户人家也拿了地，仍是没花道家什么事。 “混蛋！” 花道提了把镰刀直冲村委会，一进泽北房间他就提起那人的衣领把镰刀往桌上一砍：“泽北荣治！” “咋的了这是，有话好说。” “好说个屁！你说过帮我弄地的，地呢！地在哪儿！” “花道啊，我不是说了嘛，这事急不得。” “你当然不急，我急！我急得很！你信不信我今个就在这儿把你揍他妈个稀巴烂！” “冷静，冷静。”泽北讪笑着开口，“你的事我一直放在心上，不信你看那儿，申请表我都帮你填好啦，但这土地再分配不是小事，得从长计议。” 花道顺着泽北的目光看向桌上的一沓表格，他翻了翻果真看见张写着自己名字的申请书，这让他的怒火稍微平息了些，他放开泽北，冷冷开口道：“你摸来我家时可没说啥从长计议。” “呵呵。”泽北陪笑着给樱木倒了杯水，“你可要相信哥哥，咱花道的事就是我泽北的事，只不过……” “只不过啥。” “呵呵，花道你看你那镰刀搁我桌上多不好，要不咱先把刀收起来。” 花道拿眼刀剜了记泽北，起开镰刀扔在自己脚边。 “这才像样嘛，其实你的事我一早就帮忙办喽，可是咱们那个老村长的脾气你应该也有所耳闻，年轻时就犟得像头牛，现在年纪大了更是块硬骨头啃都啃不动，我为了你嘴皮子都快磨破了，他还是压着，你说，这老村长不同意，我也很为难啊。” 泽北小心地瞧了眼花道脚边的镰刀，继续开口：“当年阿姨使了浑身解数也才弄到3分地，那时候老村长还年轻着哩，有些事自然拒绝不得，现在他走路都不利索了……” “你到底想说啥。” “咳咳，老村长那边我真是一点法子都没，不过他现在虽然油盐不进，唯独对自己那独生子宝贝得很，几乎是言听计从，我们不妨从他入手。” “怎么个入手法。” “村长儿子好男色，要是花道你愿意，我倒是可以牵线搭桥。” “泽北荣治！你别欺人太甚！”樱木一掌拍在桌上，震得杯里的水都晃了出来。 “你要不肯那就算了，总之我为你卖过力，也不亏欠你，你非要说我骗你，那要打我也好要杀我也罢，我也只好认了”泽北挑起一边眉毛瞟向花道，“但你想过你家那个小娃娃该咋办嘛。” 健司，是啊，健司怎么办呢。明知道泽北是故意以此拿捏自己，花道还是一下子就慌了神，反正第一步都踏出去了，不是已经没了回头路吗，总之，地是一定要拿到的…… 泽北见花道一副垂头丧气斗志全无的样子就知道自己戳中了对方软肋：“这也不算啥难事不是，我和那小子打过交道，人是浑了点，不过还算靠谱，只要他答应了你，老村长那边就好说。” 见花道不置可否，泽北自顾说了下去：“你要是同意，明天晚上，还是九点，你在家等着。” “嗯。” 花道这一声应，几乎比蚊子叫还轻还细，但仍旧给泽北听了个明白，他笑眯眯地从桌下拿了几个鸡蛋包好塞进花道手里，“给你和小娃子补补，都深冬了，怪难熬的。” 花道揣着那几个生鸡蛋回了家，健司正躺在炕上哭闹，泪花盖了一整个小脸，黏不拉叽。花道刚过去准备抱他，健司的小手就抓住了花道的手指往嘴里塞，小娃子还没长牙，软软小小的牙床和舌头唆得花道指尖一阵麻痒直钻心窝。 “小馋鬼，饿了吧。”花道抽出手指打算去灶台弄碗米汤，恰巧瞥见桌上那几个鸡蛋，他踌躇一会还是拿起个加点水给健司炖了个蛋羹。 热腾腾的鸡蛋一出锅就香气四溢弥漫整个屋子，健司闻到香味立刻不闹了，睁着两个亮晶晶的眸子盯着花道手里的碗看。花道将蛋羹吹冷了些捏起把小勺子一小口一小口往健司嘴里喂，小娃娃吧唧着小嘴吃得可香，要是花道动作稍慢些，他还要伸出圆滚滚rou鼓鼓的小手催促。 一小碗蛋羹，健司吃了小半碗，剩下那半碗花道原想着存到第二天再喂给健司，又怕他小小的身子受不了不新鲜的东西。 “真香。”花道自己尝了一口就不舍得再吃了，他家原来有只母鸡，娘亲病重的时候为了给娘补身体花道硬是痛下心宰了唯一的母鸡炖汤，打那以后，别说吃，就算摸，他都没再摸过鸡蛋了。 小娃子兴许吃不得不新鲜的蛋，我无所谓。花道又朝嘴里送了一小块鸡蛋，才把碗放回锅里打算明天热了再吃。他想起自己以前和娘在一起也是这样，若家里有啥好东西，就娘俩一人一半，有时候实在舍不得吃，一块rou他们都可以反复热上两三次分着下肚。娘总说自己从小过惯了富贵生活，来这么个地方受罪，无数次都想死了算了，但一想到肚子里的他，那颗心就柔得像片棉花，她无论如何也要见上肚子里的孩子一面。再后来花道出生了，她又觉得日子有盼头了，从前那个娇小姐，为了保护自己的孩子学着跟命运抗衡。她总说日子再穷再苦，只要花道在她身边就够了，若要没了花道，她肯定在这儿活不了几年，可有了花道呀—— “有了花道，娘总觉得，这好日子，总有一天会来，咱把苦日子熬到头，好日子就来了。” 花道抱起健司轻轻哄着他入睡，他想健司一定是自己爹娘送来陪他的，只要有个人陪着他，他的好日子总有一天会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