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50
型花花公子的时髦装扮。那一本摊开的簿面上写了三个大字,宋煦和。头一天,直到下课时,小满才总算看清楚他的长相,面孔白净,眼廓细长,一笑,眼睛就眯起来,显得有些轻浮,但也不失天真纯粹,一副不知道人间疾苦是何物的模样。教课的先生不算特别严格,一般只是自顾自地讲课,尽自己职责,并不会去管你究竟听没听进去,又是不是真的在用功,往往只有在午后,整个课堂里的人都不可避免地沉在昏昏欲睡边缘的时候,他会突然点一声,“宋煦和。”趴在桌上睡得正香的煦和便猛一下惊醒过来,不知所措地站起来,引起一阵哄堂大笑。其实他早清醒了,却还有些故意似的揉揉眼睛,再抓抓头发,做出一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样子,似乎就为了与人逗乐。他们这个班级里的人员以女性为主,除却他们二人,并没有其他年纪轻的男孩子,小满的样貌生得也好,但总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又不大苟言笑,使人难亲近,而煦和脸上总笑嘻嘻的,开得起玩笑,嘴巴又甜,对着班里那些年龄比他大的女性一口一个阿姊地唤,女人们一边嗔他油腔滑调,一边却又不自主地喜欢和他开玩笑寻开心。有一回,他跟一个“阿姊”打赌输了,谁也没当真,谁晓得下一个周末再过来上课时,他还真按照赌约,特为买来了一大包糖果点心,一个个的分发。小满知道这人并不坏的,不过也晓得自己和他统归是两个世界的,不大会有什么交集。渐渐的,天又转冷起来,每日清晨睡眼惺忪地拿着洋文书坐着读书之前,他都要不由自主看一眼摆在桌上的日历,看那个特意拿笔圈起来的日子。这一个日子,是过年的日子。也是,回家的日子。42.丰年(上篇)rou和菜都在锅里,腾腾地冒着热气香气,锅台边上搁着一簸箕新包的饺子,一只只鼓鼓的,圆胖可爱,只待着下锅煮。今朝是小年夜,小满出去时说好了要回家的日子。水杏在灶前弯腰,小心翼翼添两把柴,再拿火钳拨弄灶膛里的火。那一些焦黑的木柴噼啪作响地燃着,还是盖不住外头呼啸的风声。她站起来走去门边,才开门,就被迎面来的冷风吹得一阵哆嗦,她朝外看,才只是傍晚光景,天地间就已一片昏黑,什么也望不见,只有一片片的雪花反着白生生的光纷纷扬扬地落。她静静眺着远方,仿佛那空无一物的雪中有什么能够吸引她的东西,隔了好一会儿,才回到屋里。她在桌子前坐下,头支靠在手肘上,心思就好像桌上油灯那摇曳着的光一样,忽明忽暗的,又是期盼,还有担忧。突然听见一阵敲门声,她一怔,立刻站起来,急忙忙地走去开门,一看到门口站着的是柳嫂,眼底里才浮起来的欢喜便一下子黯淡下来。柳嫂问她,“小子还没回来?”水杏一点头,忙打着手势要让她进屋来坐。柳嫂摇头,“我只是不放心,过来看看你,就不进来了。”说着话,她的眼睛却透过翕开的门缝,看见里头的饭桌上还是空着的,便晓得果真和自己预料的一样,她一门心思地等小满,根本没顾上吃饭,不由劝道,“你不要干等,自己先吃点东西,早些歇息。”水杏脸一红,仍只是点头。柳嫂看着她,又忍不住再补一句,“这雪天船难走,路也难走,小满已经在回来路上了,不差这一晚。”水杏对她一笑,比着手势要她放心。这一来,柳嫂也不再多话,说一声,“好。那我走了。”便回去了。水杏把门关上,其实一点没觉出饿,还是听了柳嫂的,进灶间盛了些饭菜吃过,仍回外屋去等。外头的雪落落停停,屋子里越晚越冷,她烧了水,灌了汤婆子抱在怀里取暖,还是静静等着。她心里其实知道,小满多半是像柳嫂说的那样,耽搁在了路上。却总还有些矛盾地想着,再等一会儿。又不晓得过去了多久,连怀里的汤婆子都逐渐冷成了一块生铁。她终于相信,小满今晚是不会回来了。也终于熄了灯,迫着自己去歇息。被子里,也是冷极了,她躺下去,不由自主蜷缩起来,也没什么睡意,半阖着眼,脑子里还在思量着,明天小满大约几时回来,自己又还有什么没预备的。迷迷糊糊里,忽然听到几声犬吠,她一惊,狗儿紧接着又吠了两声,再之后,便安静下来,再没有一点声息。她顿了一会儿,倏然反应过来,随手拿了一件袄子裹在身上就下了床,性急慌忙走了出去。一开门,外头天寒地冻,又是漆黑一片,她仍往前走,到院子里,只看见一个人影子蹲在地上轻轻地摸着狗儿的脑袋。他察觉到动静,抬起头来看她,连反应都像被冻得慢了一拍似的,又隔了好一会儿,才站起来对她一笑,“我回来了。”水杏还在原地呆呆杵着,眼眶一热,差一些就落下泪来。小满朝她走近几步,看着她,笑着,又说一声,“终于到家了”,他的语调是轻松的,却不晓得是因为冷还是别的什么,声音发涩,发滞,欠缺一些流畅。也是这时候,她才看清,他的头上,身上都已覆了一层薄雪,整个人就跟一个雪人似的。她回过神来,急忙忙地伸手去拍他身上的雪,又急忙忙地拉他进屋。两个人进了门,小满搁下行囊,水杏去点油灯,屋里刚亮堂起来,她一回头,整个人突然就被打横着抱了起来,小满头抵着她,冷冰冰的嘴唇朝她头上脸上胡乱地印着,最后咬住了她的嘴,贴着亲着,不肯放了。她被这样抱着亲着,整个人不上不下,由不得羞红了脸,胳膊却本能地揽住小满的脖子迎合着。再放开时,两个人似乎都像初次亲吻似的有些羞赧,再接着,彼此对看着,眼圈又都不由自主泛起红来,水杏还是先一笑,打着手势,要他坐下先歇一会儿,自己进了灶间,往灶膛里生火添柴,替他烧洗澡的热水,再把饭菜也热着。小满跟进来,从后头抱住她,口中喃喃,“不要忙。让我抱一会。”水杏一怔,软化下来,一动不动任他抱着。两个人安安静静抱着,慢慢的,都好像快睡着似的,不由自主闭上了眼。直到铁锅里的水咕嘟咕嘟地开了,她终于轻轻挣开他,揉着他头,带着笑,比划着要他先去洗澡吃饭。小满也笑,顺从地点了头,熟门熟路从老地方拖出了那只浴桶——每年冬日里,一个家都像个冰窖,冷得无处可躲,灶间里如果恰好生着火,那还暖些。因此索性就将浴桶放在灶间里,要洗的时候直接拖出来靠着灶膛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