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紧张逃亡,误闯yin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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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那领头的巨狼自与灰狼交接后,似对兰尼颇为忌惮,喉中低嚎不断,指挥着群狼变换队形,有意避开正面交锋。部分狼匹沿坡脊从两侧包抄而上,欲从高处跳落偷袭。 兰尼自知体力不济,不宜再次发起攻势,便拉着阿烈紧靠山体,cao纵藤触交织成网,呈碗状将二人罩扣其下。根根萝蔓铬丝几经硬化,只待敌人坠落其上,削rou成泥。 正当双方僵持不下之时,阿信突降的叫喊声撕开一线转机。 “快躲开!兰尼jiejie!阿烈!哇啊啊啊……” 兰尼闻声急急抬头,却见一红发少年紧抱扫帚滚落而下。少女心下一惊,慌忙掀开铬网以免误伤到对方,同时用意念cao控扫帚载着少年降落。 “呜哇!” 倏然腾飞的扫帚吓得阿信悚然一抖,八爪鱼似地缠紧棍身吊挂其上,而后飘然落于兰尼身前。 狼群先是被这突然的变故唬得一愣,见罩覆在兰尼顶上的藤网被挪开,立于坡侧的狼匹纷纷趁机跃下扑杀过来,张张血盆大口似在半空盛绽的食人花。 “你们靠我近些!” 说时迟那时快,兰尼喊完再次cao纵藤网掩住三人,来不及闪避的狼匹砸坠网上,rou过绞笼般,化作细碎尸块从网隙间筛落而下。笼内似下了场淋漓热雨,鲜血洒溅了少男少女一身,在脚下汇成一汪赤色血泊。 阵阵腥风闻之令人作呕,团团炸开的猩红血雾刺痛了群狼的双目。 “嗷呜——” “莫嗷——欧——” 凄厉狼嚎声声相接,一时间谷内似万鬼同哭,令人毛骨悚然。群狼不再踯躅犹豫,誓要为同伴复仇,纷纷咆哮着向三人冲来,荡起一路积雪。 “快上来,搂住我!”兰尼见势迅疾跨上扫帚,厉声喝令两个少年。 阿烈阿信纷纷照做,还未坐稳,兰尼眼见群狼纷至,恐藤网承受不住,便cao纵魔力直飞冲天,同时用软化的藤条将三人腰部捆束在一起,以保持平衡。 “哇啊啊!” 头回坐扫帚的阿烈骇了一大跳,慌忙搂紧了身前的兰尼。阿信为确保弟弟安全,坐在扫帚尾端,双臂环圈,胸腹紧贴阿烈背脊。 冲至坡前的群狼颇为不甘,借着岩壁腾跃上蹿,对着半空中的三人恶狠狠地嚎叫撕咬。 兰尼浑身紧绷,死死攥着扫柄沿山谷走向一路西行,尽可能地远离两个少年的家。 狼是很记仇的,指不定它们会循着气味找到三人的居所做些什么。 身下的群狼不死心地追逐着,一如当时蛇山上的万千狱卒。 这一幕何曾相似,自己载人拼命逃亡,体力即将消耗殆尽…… 只是她兰尼不再磊落清白,身上已然背负了数条兽命。虽说是为了自保,但初次大开杀戒,到底良心难安。 不过比起愧疚,此时,少女心中的惶悸不安更多。 这下算是彻底暴露行踪了吧? 这里又是狐狼两族交界之处,只怕是消息会传得更快…… 如果当初选择视而不见,是不是就能避免身陷险境? 眼下该何去何从呢…… 像是感受到了兰尼内心深处的动摇与忐忑般,阿烈微微收紧了搂在少女腰间的双臂,温热的小脸紧贴在兰尼的背脊上,身子瑟瑟抖着,不知是因为冷还是心生惧悚。 罢,世上没有后悔药,兰尼深深吐息。 既然自己当时下意识做出了这样的选择,那就说明她的内心是不希望阿烈死的。尽管他们此前互相猜忌,相看两生厌,但她还做不到那般冷血无情,自私自利…… 明明自己只是出于利用二人的目的才与他们套近乎,演点儿情意绵绵的戏码,没想到还真处出感情来了,兰尼对这样滥情的自己感到有些无语。 半空中的少男少女紧相依偎,各怀心思,一时无话。 夜的潮气在空中肆意浸润,穹顶缓缓降下厚重的黑幕,压得人喘不过气。 经过长时间的缠斗,兰尼此刻就像是台年久失修的机器,身子骨累得似要散架了般。尚能维持飞行,全凭一口气吊着,现已隐隐有下坠之势。 还要飞多远,还能撑多久? 兰尼颇为焦躁地垂头俯视,却见那数十匹巨狼已然隐没在黑暗中,只余眸中的幽幽绿光,随着高速移动,化为道道流星般的光弧。 狼群为保存体力不再嚎叫,借着森冷月光,紧紧追逐着逃窜的三人。偌大的山谷中,只能听见凛凛破风声,沙沙踏雪声和嗬嗬粗喘声,分外渗人。 “咕噜噜……”不知是谁的腹中吹响了肚皮笛,在这紧张地逃亡戏码中,显得有些滑稽。 三人下午均未进食,体力耗尽是早晚的事。 该逃往何方?该如何摆脱狼群?兰尼大脑转得飞快。 越往西海拔越高,宽缓的山谷渐趋窄陡,随着两侧层叠的峰峦逶迤迂回。 连绵起伏的圆滑坡头节节后退,两侧岩壁越发峥嵘嶙峋,林立的角峰映入眼帘。 角峰间圈椅状的冰斗杂相分布,冰斗侧脊利如锋刃,斗底乱石嶙峋。 “兰尼jiejie,”阿信的轻唤拉回了少女有些恍惚的心神,“再往前就是yin窟了……” “什!”兰尼刚要出声,却被猛然一抖的扫帚惊得生吞了尾音,慌忙集中精力稳住载具。 随着体力的流失,扫帚有些不听使唤,摇摇晃晃的三人像是坐上了匹不服训的小马驹。 “哇啊啊——唔唔!”阿烈刚出声尖叫,就被身后的阿信捂住了嘴唇。 “搂紧我!”兰尼低喝出声。 万不可在此时落地!更不可叫身下的狼群看出端倪! 一旦跌坠下去,伤筋断骨倒还是其次,若被群狼追上撕咬,可就真的死无葬身之地了! 兰尼急得头皮发麻,额角涔出颗颗豆大的冷汗。 等等,阿信说前面是yin窟!那里应该有众多狐人把守吧? 到了狐族境内,狼群会有所收敛吗? 兰尼紧咬牙关,也顾不得思虑太多,只一味地加足马力往前飞。 再往西,远见一驼峰型的巍峨雪山横亘谷间,似是天然形成的屏障,阻挡着外来者深入谷腹。 黛色峰峦银装素裹,经墨蓝夜色与皎洁月光涂抹,调和成温柔的银白。 岚风携着浓重凉意,驱赶着团团白雾在峰间穿梭游荡。 “兰尼jiejie,这里就是yin窟了,我们……”阿信似有些不安,弱弱开口道。 兰尼眼睫低垂,俯视环眺,此处不仅灯火通明,还格外喧嚣。 只见那驼峰下部正中,被人工开凿出两个对称的窟洞。洞顶岩壁皆被雕成硕大而狰狞的狐首,口中燃有木炭,火星四射。 各洞侧凸嵌一对巨型石狐,对视而望姿态yin媚,肚内盛有烤火架,烈焰熊熊。 洞前狐卒星罗棋布,手执兵械,往来巡查。 谷心的溪流被这驼峰雪山分流成两道,呈合抱之势绕峰侧而上,在山后再次汇聚前行。 溪流分岔之处积水成湖,湖边环立八尊巨型石狐雕塑,眼射火光驱散黑暗,口吐热泉蒸汽腾腾。 湖侧针松林立,披银覆雪,火树银花。 湖心被假山堆石切割成大小不一的温池,顶悬彩绸,笼灯吊坠,暖光融融,烟雾缭绕。 池内各族兽人皆有,杂相交媾,yin靡非常。 另有狐族侍仆身着纱衣,手持托盘器皿,沿堆石于各池边往来行走,为客人提供服务。 这yin湖东侧,另有两道移石雕砌而成的屏障,平行分布,间隔数十米,横插山谷,壁高数丈。 墙上均设有数座块状碉堡,堡间由坡道相连,每隔几米便架一火盆照明。 墙体上皆凸嵌有数尊雕塑,各族兽形皆备,狮身靠中,熊、虎、豹、狼、豺等依次排开,石狐反而靠侧。 两道屏障正中都设有牵拉闸门,控制溪流排泄。闸门左右各开一旁门,众兽皆由北门进南门出。各族重兵轮流把守出入口,审查核实往来宾客的身份。 此时,兰尼一行人正误打误撞逃至此处,南北两侧是林立陡峭的角峰,东有狼群追赶,西有yin窟阻拦。 原路返回断不可能,左右两侧又无法翻越。兰尼的视线自东向西扫视,掠过两道屏障和温泉,目光锁在驼峰雪山的鞍部。 如果拼尽全力提升飞行高度,掩过众人耳目降落至那处,待恢复体力后或有一线生机。 就在刚才观察时,兰尼见到石墙上的雕塑排布,心中已有几分猜测。 这yin窟恐怕早已被各族势力渗透,虽无完整主权,但起码不会轻易被某一种族拿下,倒不失为一种制衡策略。想来狼群也会有所忌惮,不敢擅闯此地吧? “我撑不了太久,咱们先到前面那座雪山中部的空隙处歇歇,等甩开狼群就回家,好吗?” “嗯!” “好。” 听到“回家”一词,两个少年的眼眶都有些发酸。三人紧紧搂抱在一起,像是抱团取暖的小兽。 “坐稳了,我要加速了。” 拿定主意后,兰尼强忍周身的剧痛,猛提飞行速度和高度,径直冲向驼峰雪山。 果如她所料,身后的狼群奔至石墙附近便踟蹰不前,只有那领头的巨狼和几匹体格强壮的大狼幻化人形,走近门前守卫,似在交谈些什么。 疾速行进的三人还未及适应高空的寒冷,便一头撞进缭绕山雾间,顿时只觉眼前似蒙了层纱,恍若淹在湿漉漉的炊烟中。 行至驼峰鞍部时,兰尼已然到达了极限。眼瞧着身下的皑皑积雪,少女如释重负,一时间只觉两眼饧涩,浑身酸疼绵软,下一秒就要昏睡过去。 再坚持一下,等稳稳落地…… 然而一旦松下紧绷的心弦,疲惫之感便如层层巨浪汹涌而来,将兰尼强撑着的神志拍击得溃不成军。 缠在三人腰间的藤须悄然松开,不受控制的扫帚在空中升升降降,一窜一拱,载着三人落叶般盘旋下坠。 “哇啊啊……” 恍惚间,兰尼似乎听到了身后少年们压抑的惊呼,也隐隐发觉载具逐渐偏离了预想的降落点。但大脑和身体都因体力耗尽而强行关机,没有回旋的余地。 不要…… 意识消失前的最后一刻,兰尼在内心绝望大喊。 “噗通!!” 少男少女如同下饺子般纷纷跌入湖中,砸起两人高的水花。三人身上的狼血染红了附近澄澈的湖水,在水下绽开诡艳的花。 “呃唔!” 水面巨大的拍击感痛得阿烈闷哼出声,呛了一大口水。好在这湖水不算太深,将将没过少年头顶。 沉入湖中没多久,阿烈就赶紧浮出水面抹脸喘息。三人中此刻属他伤势最轻,体力最充沛,阿烈环视一圈没见着另外两人,便急急扎进水下寻找。 少年强忍酸涩,睁开双眼,借着微弱的月光在湖中摸索,隐约看见不远处的哥哥正揽着魔女的腰肢,颇为吃力地上游。 “阿烈——” 阿烈闻声急急朝两人游去,而后钻出水面。 “哥,我在这!” “抓着这根木棍,可以省点力。兰尼jiejie现在昏迷不醒,我们得赶紧把她送到岸边。” 阿烈抓过浮在湖面上的扫帚,配合着哥哥把少女的双臂搭上棍身。二人一个揽住兰尼的腰,一个托起兰尼的脸,共同奋力游向岸边。 少年们一边游动,一边打量着四周。 湖心有一玉砌石架,架悬一尾秋千。架底雕花成盘,隐没水中。 玉雕花盘向东西南北各延伸出一道白石台矶,自水底层层垒砌叠升至湖岸。 湖沿玉石雕凿成栏,栏后雾凇沆砀,琼枝倒映水上,被岚风拂落点点枝头雪。 湖水温热生烟,朦胧月色笼在氤氲水汽之上,宛若仙境。 湖面细碎波光闪烁,浮荡着朵朵白瓣蓝蕊的月见莲,味芬气馥。 月见莲,无根无茎,浮水而生,见月而开,故名。 越往西行水声越响,抬眼望去却见一分层断落的小型瀑布,清流泻雪,水如晶帘。 时值深冬,融雪水量不大,故而可隐约瞧见匿于水帘后的石洞。 洞口岩壁精心雕琢,浮雕百态在黑暗中看不真切,只能瞧出夹于洞口两侧的石狐。 尽管此处清幽雅致,景色醉人,阿信却心生凉意,悚惧不安。 初落水时,他恍惚看见那石洞内亮着暖光,此刻却是黑黝黝一片…… 方才观察四周时,又瞥见岸旁似有人影晃动,转眼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叫人汗毛倒竖,脊背发凉。 万籁俱寂,二人的划水声和喘息声格外清晰。 阿信莫名心慌,眼见就要靠岸,忍不住开口对弟弟道:“阿烈,一会儿上岸咱们先藏到树林里去吧。这里的装饰太过华丽,我怀疑是……” 少年话还没说完,就被一道清冷的嗓音打断,视野里赫然出现一双赤裸着的玉足立于岸边。 “哪里来的脏东西,平白污了我的浴池。” “哇啊啊……”阿信阿烈被这突然出现的人物吓得惊叫连连。 二人纷纷抬头仰视,待看清那人的脸后,如身挨一道焦雷,僵愣在原地。 “大,大掌司……”阿信颤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