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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荷也没说旁的,只说:“你自己心里有数就好。”在她眼皮子底下,青梅闹不出什么事情来,胡荣也不是不懂事的人。谢宁听完胡荣回禀,眉头微微皱了起来。“确实都是按数发放的吗?”胡荣忙说:“主子只管放心,这回发放奴才是从头到尾都看着的,确实没少。每宫里都是按数发的。可如果领回去之后他们自己分不均匀,脏水也不该往咱们头上泼。”事情其实一点都不难查。抱怨的是什么人,短少的是什么东西,胡荣心里都有数。他就是觉得东六宫有些人蠢得很。皇上不动东六宫,贵妃这人又一向宽厚优容,更不用说方夫人了。结果宽厚大度就养出这么些个不知感恩的东西来,真是板子不打到身上就不知道疼。谢宁也觉得闹心。倒不是因为自己遭了抱怨。她掌理宫务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从一开始生疏笨拙,到现在驾轻就熟,中间也不是没走过弯路。只要当家理事,就会遭人抱怨。人心是永远不会满足的,给多少都不为多,都不会知足。只是这一回方夫人的本是逢仲秋节一片好心,念着东六宫毕竟有几个过去的旧识,且许多人都差不多是方夫人那般年纪的人了,破例多赏了些,结果反而赏出事端来了。这事儿要是福晖堂那边知道了,方夫人岂不伤心?“这事儿交予你去办,福晖堂那边知道消息了没有?”“福晖堂那边……”胡荣不敢担保一定瞒得过。方夫人虽然不爱出门,连带着福晖堂的宫婢太监也很少在外走动,但是未必没有那种想借机巴结的人拿这事儿去卖好。谢宁也知道未必瞒得过。方夫人这人又善隐忍,纵然听说了这消息,心中不快,多半也会当做没有听到,大家面子上过得去就好。“快去办吧,别拖延。”胡荣从殿中退出来,一刻也没耽误,带了人直往东六宫去。玉瑶公主站在宫门墙边看着胡荣领着人过去,转头问:“他这是做什么去?”看着那神情,象是要去寻人晦气。“看样子是去东六宫。”“哦。”玉瑶公主对东六宫并不关心,她自小到大,就只去过东六宫两回,一次是去那边的桂苑,一次只是路过。那里住的都是先帝遗妃和一些日渐老迈的宫人太监,玉瑶公主都不认得,也不关心。胡荣到了东六宫,都没用他动手,玉景宫和慈云宫两处的掌事太监就连连请罪,直接将犯了事的人堵了嘴拖出来交予他发落。论品级,胡荣跟他们还差着两级呢。可是在宫里光有品级没用。那两人不过是伺候着太妃,当年也风光过,早就落魄了,手里一点儿实权没有,哪有那个胆气跟现在风头正盛的永安宫硬顶?胡荣面上笑呵呵的,瞅着这两人在肚里盘算怎么整治他们。真这么懂事儿,这些抱怨的话根本就不会传开,他们又不是瞎子聋子,早年也是厉害人物,又不是任人欺瞒的酒囊饭袋,有现在后悔,早干嘛去了?不是他们撺掇,也是他们默许的。康太妃任事不管只念自己的佛,宫里人被带走她压根儿不关心。张太妃却是个最滑头的人,当年能在太后手底下保全自身,现在还能留在宫里颐养天年,能是个简单角色吗?胡荣过来,她也只做不知道,一声不吭。被揪出来的七八个太监和几个宫女,年纪都不轻了,有两个甚至头发花白。犯了口舌,按宫规处以数目不等的杖刑之后,一律投入浣洗司为奴。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生事,那就干脆别过了。这些人老迈不堪,又犯了这么大的过错,进了浣洗司后能活多久?这个胡荣可就不去管了。抱怨多少的不止这几人,但是胡荣单处置这几人,另有缘由。他们还说了些其他不该说的话。仗着在宫里年头久,还敢非议方夫人,言语龌龊下流。方夫人还在永安宫时,待胡荣甚好,就象对待子侄一样,就算不为了贵妃之令,胡荣也不会放过这几人。不给他们点儿颜色看看,真以为永安宫和福晖是软柿子了。他在慈云宫旁边的宫巷里将这些刑责完毕直接拖走,连地下的血迹也没让人清理,也存了杀鸡儆猴的意思。也让剩下那些不安份的人看看,再敢生事是个什么下场。能有一口茶饭吃已经是皇上的隆恩了,还心不足?不知道惜福,那点儿福分迟早让自己糟践光。# # #太医署遣了一位徐太医,来为幽闭的慎妃诊脉医病。后苑这边看守松了一口气,既然太医署来人那就好办了,治好治不好那是太医的事,同他们可不相干。徐太医只带了一个打下手的杂仆,替他做些跑腿取物提药箱的活计,看守太监取锁匙开了门,领着人进去。久不见天日的屋子里一股呛人的潮霉气味,还混着一股人生病时那种怪异的味道,连徐太医都忍不住以手掩鼻,从怀中取出布帕蒙住口鼻。连他身后的小杂役也跟着照做。看守太监倒吓了一跳:“徐大人,她这病难不成会过人?”自己可别叫给染上了。“还没诊脉呢,现在哪里能下论断。”☆、四百三十生死即便徐太医没下论断,看守太监也不敢在屋里多留了。平时他们绝少将门打开,传送食盘和恭桶都在门旁开了一个尺半高的门洞。因为当初人送来的时候白公公可就吩咐了,他们不许和这人说话。除了递送东西,看守太监他们是不会靠近这里的,更加不会进屋。现在就更不会了。徐太医看着急急退出屋的太监,又转头看了一眼身边跟着的小杂役,轻轻咳嗽一声。“你就站这里吧,不用近前。”这屋子隔做里外两间,先帝时后苑可不是现在这般冷清的光景,能住人的地方几乎都塞满了人。这样的一间屋子有时候甚至会住上两人三人也不稀奇。里间比外间更暗,窗子既窄且小,上头钉着木栅,透不进多少光。屋里榻上躺着一个人,身上盖着一床脏的已经看不清颜色的盖被。里屋的怪异气味比外间更重。徐太医在宫里久了早就已经见惯,听着身后脚步声响,那个小杂役也跟着进来了,就站在他身后。按说太医给后宫嫔妃看诊,跟前必得有宫婢太监随侍,也是防着两下里有什么勾连私通的事情发生。不过现在榻上的这人已经病成这样了,太监也没进来。那个小杂役往前半步,把盖被掀开一角,将慎妃的一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