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3
历史考试开始的铃声响起,郁双的耳朵里也开始打雷,兀自敲击耳膜,郁双塌下腰,把耳朵贴在桌上。笔尖剐蹭着纸张,有人鞋抵着桌腿抖脚,橡皮泥擦拭错字,前前后后,好像锯木头一样,无声嘶哑。顾艳艳还是没来。但郁双决定不再想她,她要好好考完接下的测试。——月考结束后的晚自习通常没有什么人管,老师们都在办公室里改卷子,教室里吃零食、看杂志、交头接耳小声聊天的比比皆是。郁双身边的位置是空着的,她前桌坐的是莫默,年级第一,偶尔年级第二。莫默不怎么讲话,沉默寂静。郁双觉得,他是深海一样的男孩。“郁当当,你膝盖还好吗?”正当郁双盯着莫默的后脑勺出神时,她的后脑勺却猝不及防地被敲了一下。说话的是成野,郁双名义上的“青梅竹马”。但郁双觉得,他们俩之间的恩怨纠缠最多落得一个“狐朋狗友”的称号。“托您的福,本女侠的腿折了。”郁双想起昨晚那个跟头,肝火便蹭一下地冒了起来。她朝成野翻了个白眼,扭头不搭理他。“郁当当,我给你道歉,你下个月的值日,我包了。”成野有些不好意思,毕竟祸起自己,郁双要不是帮自己做值日也不会那么晚回家,更不会看不清路跌倒。“下两个月。”郁双开始得寸进尺。“郁当当,你别太过分!”“哎哎,我的膝盖又开始疼了。”“行,两个月就两个月。我走了,今晚下自习我送你回去。”成野读理科三班,和她不在同一层楼。原本郁双的中考分数只够去普通班,郁城军托了个人情,请成野的mama莲城高中的副校长成文帮忙把她安插到尖子班去。尖子班,一开始,郁双以为尖子班里都是些只会读书的榆木脑袋,后来相处了才发现,自己太狭隘了。尖子班里的学生其实和普通班里的也差不多,只是他们更擅长于学习考试罢了。像顾艳艳,每天都傻乐呵,爱看一些霸道总裁爱上我的言情,喜欢吃西瓜味的泡泡糖,很会撒娇。郁双每次都心甘情愿地受她蛊惑,听她讲些怪奇又可爱的话。为什么要这么在意顾艳艳的缺考?郁双也说不清楚,她感觉自己这两天抓住了一些东西,但又让它溜走了。快要下自习,雨又开始下,街道上鸣笛阵阵,莫默趴在桌上睡着了。郁双手撑着脑袋,看窗外。白色的墙壁被雨水浸透,一大块涂料剥落,光秃秃地露出斑驳的灰色水泥,满是粗糙的颗粒。“水泥墙里不会藏着一具尸体吧?”下课铃响时,郁双莫名其妙地想到了这个问题。给我一朵烂月亮(四)孙兰酒只比红霞大两岁,但陈曼宜总唤红霞jiejie,却叫她阿姨。有时听着这个称号,孙兰酒真是气恼。她问陈曼宜,韦如娟这个蠢货都知道叫我孙姐,你怎么总叫我孙阿姨呢?陈曼宜坐在煤炭炉子前笑着不答,银色水壶咕嘟嘟地响,外面的天色完全暗了。在春末的清寒里,她还在穿着上个夏天在路边买的条纹吊带。黄紫蓝红堆在胸脯,束在腰肢,白净丰腴的rou映衬着,像一尾钻进彩虹倒影的幼鱼。红霞按下音响的播放键,的歌声如约流出。二零零二年是孙兰酒开理发店的第六年。八九年春天,吴江纺织厂经营不善倒闭,孙兰酒无奈下岗,举目无亲之下只好跟着同乡姐妹拜师学了理发手艺。在南方阴冷的十一月,莲城镇走了几户人家,连春节也等不及过,去上海的去上海,去广州的去广州。孙兰酒盘下一家店铺,九三年她在伟哥的音像店里租碟片看,那会儿时兴陈佩斯演的。她赶时髦也去看,结果喜欢上那英唱的那首。一个月后,“兰酒理发店”换了招牌,“夜色温柔”刚挂上去时,杀猪阿里讲,这地儿更不像一个正经地儿了。孙兰酒笑着应他,本来也不是个正经地儿啊。理发能赚到的钱少,租金和水电的成本高,刚开店的第一年,孙兰酒负债累累,夜里睡觉翻身都提心吊胆的,生怕要债的人上门。九七年夏天,孙兰酒坐大巴去往皖地进货,从前一起学手艺的小姐妹请她吃饭。在拥堵狭窄的街道边上,大排档的酒水直接、猛烈,她们喝到兴头,相拥着大哭又大笑。小姐妹问,阿兰,我什么时候能找到好男人结婚啊。孙兰酒回,你会找到好男人结婚的。小姐妹又问,阿兰,我什么时候才能赚到大钱啊。孙兰酒回,你会赚到大钱的。小姐妹听了咯咯直笑,她一把抱住孙兰酒的肩膀,凑到她的耳边,小声又忍不住地炫耀,阿兰,我已经存够七万块了,等到过年回家,我就不再来了,我要盖房,我要结婚,我要重新做人。那天午夜,孙兰酒拖着路都走不稳的小姐妹回到店里。那店在市中心的边缘,靠近几个招待所,理发店的招牌高悬着,下边又摆了几个灯牌——按摩、敲背、拔罐、捏脚。店里日光灯管两端已经发黑,笼着乱飞的蚊虫,一闪一黑,好似要跳闸。几个女孩坐在沙发上抽烟,见着孙兰酒来也不搭理。门内,香烟冷漠地、沉默地燃烧成灰,而门外,夜色即将被白昼烧尽。按摩是手|yin,敲背是乳|交,拔罐是口|交,捏脚是足|交。孙兰酒学会这一套时,小姐妹还额外叮嘱,叫她千万学会吊胃口,绝不搞全套,吃不到的rou才最美味。返回莲城后,孙兰酒招了好些个小妹,又喊来几个阿姐。红霞是其中一个。韦如娟是其中一个。陈曼宜也是其中一个。于是,夜色温柔便成真的成了四周老少男人忘不掉的绕指柔。“兰酒姐,怎么不结婚呢?”韦如娟话多嘴碎缺心眼,追着看前几日电视里放的,她说,那个女主角和孙兰酒长得真像。孙兰酒不应,起身点了支烟,顺手去关了电视。她站在店门口的角落里吞云吐雾,红色的口红落在烟嘴,淡淡的一抹,像经血一样。孙兰酒第一次抽烟是在十五岁,第一次性高潮也是在十五岁。那时她热烈地痴迷于家后那个以防卫过当的理由杀死自己丈夫的女人。她记得,那个女人的眼角有颗泪痣,黑色、细小又性感。黄昏时候,夕照如血,她偷偷跑到人家屋下,却不小心瞧见了一次自慰。饱满滑腻的胸脯,褐色的rutou,微腴的腹部和紧实的大腿,以及腋下和阴部浓密的毛发。她眼睛直直地盯着她,几乎是忘记呼吸。她看着女人的手自顾自地拨弄着自己的rutou与私处,两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