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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附近。”对方热情地和她讲述卖点,她低下头,回说:“嗯,我知道。”顿了顿,轻声添了句:“我家以前就在这里。”置业顾问倒没意料到这层,愣了愣后才应:“这样啊……”“嗯。”许多年没来,树比以前更茂盛了,枝上开着她依然叫不出名的花。“我能问下,为什么房主要卖掉房子吗?”置业顾问纠结了片刻,答:“说是嫌楼层高,想卖了换电梯房住。”六层楼的步梯房,他们要看的房子就是顶层。程星灿点点头,习惯了不显露情绪,对方却以为她不信,靠近了一步压低声音说:“既然程女士你都亲自来看了,想必是购房意向挺强烈的,我也先跟你提个醒,这套房子以前死过人,所以才比其他的便宜。”对方以为她是看上房子的价格,程星灿也不解释,说:“没关系。”哪有子女怕父亲的呢。置业顾问见她淡然自若满不在乎,心头的一颗大石也渐落下,这套房子最大的缺点就是死过人,她能接受那就好办了。“程女士应该是唯物主义不信鬼神的吧,哈哈哈,挺好的。”“不,我信的。”她还等着去天上跟父亲团聚呢。置业顾问没想到她会反驳,尴尬地哈哈笑了两声掩过去。说话间,两人爬完楼梯来到门前,程星灿看着对方掏出两把陌生的钥匙,先开外面的铁门再开里面的钢化门。“程女士,请进吧。”“谢谢。”先前来的路上还挺激动等不及要进屋,如今到了门口,反倒生出几分胆怯,程星灿站在门口踟蹰不前。置业顾问又喊了声程女士,她恍若回神,抬腿迈出一步,走进屋的一瞬,回忆瞬时扑面而来。房子里的装修早改了,但最初的户型格局还在,进门后在玄关换鞋,绕过屏风是客厅和阳台,厨房连接餐厅,她走到飘窗边往下探望,楼下的桂花树长高到二楼了。推开门,站在她曾经的卧室门口,房子久不通风,一股呛鼻的粉尘扑面而来,她干咳了一声,掩上门走去下一间。下一间是她的琴房,放中央的钢琴当初搬家时就卖了,房间里空荡荡的一眼就能看完,她不忍心走进,干脆又阖上了门。来到父亲的书房,程星灿走到曾经放办公桌的位置,眼前似乎出现了他办公的背影,她伸出手去触摸,像每次梦里一样,只抓到了一团空气。她的爸爸,就是在这个房间去世的,听母亲说,当时人躺在地板上,半夜里咽了气。从书房出来,置业顾问还要领她参观二楼,程星灿摇摇头:“不用了。”二楼是父母的起居室和露台,她都还记得的。对方见她拒绝,还以为她对房子失了兴趣,顿时面露失望,紧接着就听到她问:“关于房价,还能再便宜一点吗?”一听有戏,对方立即又打起精神,兴致勃勃地说:“这个要看卖家那边,到时候我会帮你沟通,不过按照以往经验,我估计最多只能便宜万把块钱。”“这样啊……”她抿了抿唇,说:“我再考虑考虑吧……”倒不是程星灿不想买,她平常很借鉴,买车都买二手的,这些年工作下来攒下了笔存款,但终究跟不上房价的上涨速度,这套房子面积又大,即便贷款按最低的首付算,她短期内也凑不够。跟置业顾问分开,她往附近的公交站台走,神情里可见的失落。没有钱,她连自己的家都买不回来。一荤一素一荤一素下车后还要走七八百米,经过生鲜超市,她进去买了把青菜和葱姜,去结账时路过水果区,顺手又拿了两个红苹果。日头越来越烈了,额头沁出了层薄汗,她干脆摘了帽子扇风,当有车子经过时,又用其捂住抠鼻隔绝粉尘。白天可以走小卖部抄近路,走回到楼下时,一辆越野车醒目地停在树荫里,她抬头望了眼四楼的位置,平静地迈步上楼。印象中,这是重逢以来她头一次在白天看到沈倬,后者穿着豆绿色的polo衫配白色长裤,背影清隽挺拔,听到脚步声转过来,见她站立不动,勾出一抹笑:“怎么,不认识了?”语调戏谑,可比起大多数时候的阴阳怪气,态度算得上良好了,程星灿上前,放下提着的购物袋取钥匙开门,问他:“有事吗?”“没事就不能过来了?”他一边肩膀斜靠着墙看她开锁,两手环胸坦坦荡荡。她出言道:“我们的关系好像还没亲密到可以串门的地步。”“呵,程星灿,都老朋友了,不会连上你这坐一坐都不行吧。”程星灿拔钥匙的手一顿,推开门弯下腰拾起放地上的购物袋,淡声说:“那进来吧。”他一挑眉,跟在她后面进屋,入目是几样老旧的家具,唯一能证明这房子有人住的是凌乱的床铺,一套内衣裤放在上面,她走到床边,淡定地从衣架上取下来收进抽屉,示意房间里唯一的单人沙发,“坐。”说着提购物袋进了后面的厨房,片刻后再出来,将一个洗过的苹果和一碗清水放他面前的茶几上,“没什么人过来,就没准备一次性杯子。”算是用碗盛水的解释,又翻出好久没用起了灰的电视遥控器,“应该还可以看,没其他需要我就去煮饭了,你自便。”普普通通的态度,不刻意冷待也不过分热络,说完又进了厨房。沈倬抽张纸擦干净遥控器上的灰,百无聊赖地调台看了几分钟广告,突然好奇曾经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人下厨是何模样。他向来无拘无束,既然想看便关了电视起身,刚来到厨房门口,正好看见她抓着条活鱼往地上用力一摔,后者撞到地板反弹翻了个面,没有挣扎就不动了。目睹这一幕的沈倬愣了,慢一秒才问:“你在干什么?”“杀鱼。”程星灿踢了踢不知是晕还是死了的鱼,冷静地弯下腰捡起,转身放进水池里开始剖腹。“卖鱼的人不会帮你杀吗?”“现杀的鱼更好吃。”她平常没什么空买菜做饭,去菜市场了都会多买点,鱼是那天送车去修时顺道买的,买了两条,鱼贩子帮杀的那条当天就炖了,这条养到今天当然只有自己动手。沈倬走到水池边,看她把手伸进鱼肚里掏出它的五脏六腑扔进垃圾桶,顿时头皮发麻。这不是沈倬头一次看见人杀鱼,甚至说,打打杀杀都见怪不怪了,让他震惊的是,杀鱼的人是程星灿。“我记得你以前连菜市场的猪rou摊都不敢看,还有,你糟践自己的手,以后不想弹钢琴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