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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面一句,是跟她的两个姐妹说的,三人手挽着手走了。听到她们要喝酒,程星灿犹豫几秒掉头跟上。大排档里,一到深夜生意正浓,四个人围着圆桌落座,边吃烧烤边聊,准确地说,是她默默吃着东西听她们讲,要说腼腆吧,酒喝得也不比她们少。“青花姐,你这个朋友怎么不说话一个人喝闷酒啊。”同住一栋楼,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都算认识。“抱歉,你们当我不存在好了。”“哎哟,说话还文邹邹的,书读了不少吧。”“没见识过吧,人家可是名牌大学生呢。”虞青花炫耀地回,难得不是在奚落她,桌子底下脚尖蹭踢了下她:“有烦心事?说来听听。”她早习惯了把事藏在心里,闻言摇头:“没什么,你们说你们的吧,我听着。”虞青花当即冷了脸:“你还是这么没意思。”她今晚帮了自己,程星灿不想扫她的兴,说:“就是些工作上的事。”她现在在一家小辅导机构上班,当初说好应聘的是钢琴老师,底薪三千,课时费另算,以为进来后就能教学生拿课时费,结果搞了一周的入职培训,这个她能理解,但培训完后就把她派去了校门口发传单招生,找到领导也就是培训班负责人那去问,说是现在缺招生老师,而她又刚好做过销售,就麻烦她先顶段时间,这一顶就顶到现在,人家根本没把她换回原岗的打算。程星灿做了四年的销售,如今最烦的就是销售类工作,要不然也不会非要转行,如今这样跟她以前做的又有什么区别。本打算在小机构攒到工作经验跳槽,如今却反倒被摆了一道,偏生她又没辞职的勇气,不过是从一个坑跳到另一个坑。“要不要来做这行?我罩着你。”各走到家门口,两人正要各进各屋分别之际,虞青花如是说。程星灿愣了一下才意识到她说的“这行”是哪行,果断拒绝道:“不用,谢谢。”谁不是为了混口饭吃,她不讨厌她们,但并不代表自己也要走这条路。父亲在天上看着,她真要去了,死后有何脸面去见他。而许是因为她回得毫不犹豫,虞青花意味深长地挑了挑唇,没再说什么推开门进了屋。彼时的程星灿,百分百确定自己决计不可能步虞青花的后尘,可最初誓言多么坚定,打脸就来得有多快。在坚持做了三个月的招生后,她终于回到原岗位教课,然而运气不好,第一个学生就出了问题。是一个七岁的小男孩,有这个年纪的孩子特有的调皮,怎么都坐不住,每隔十多分钟就要去小便,程星灿知道他故意的,但又不能不让他去,每次他去卫生间她就在琴房里等,哪知道有天踩到积水摔了一跤,膝盖擦伤了一点皮,接着家长来闹,要给个说法,最终领导退了学费又赔了“医药费”才和平解决,而对她的处理方式是,要么滚蛋要么转去负责招生。程星灿选择了前者,虽然看似走得干脆,但承受的心理压力不小,大伯上月刚洗了次肺,一分钱都没帮上忙的她特别愧疚。总是索取的话,活着有什么意义。“也不知道你纠结什么,日子过到这个地步了,尊严能当饭吃吗?”自那晚以后,虞青花每每出现在她面前必然光鲜亮丽,期间靠着“大姐大”的泼辣势头骂走好几批来sao扰自己的男人。这样的活法,似乎挺帅的。刚生出这个想法,下一秒她便为自己感到羞耻,虞青花紧接着抛出:“你要不跟男人睡,只陪酒不出台不就行了,赚得是少了点,不也比你到处发传单强吗,晒成黑炭了还要省吃俭用的,刚好你也能喝酒,来钱也挺快的,感觉你挺缺钱的。”无疑,她的感觉是对的。程星灿抿紧唇不语,知道自己动摇了。此时的她失去工作半月有余,有面试就出去面试,没面试就睡在家里,状态特别颓废。“你为什么要帮我?”她直视对方,用词客气了点,后者冷笑:“你想多了,鬼才想帮你,实话告诉你吧,介绍人进去了我有提成,一个五千。”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虞青花要是副好人面孔她铁定拒绝,可对方这么直白地袒露动机,程星灿反而犹豫了。“要是你去,看在认识的份上,我退你一半。”两千五,这是她上份工作近一个月的底薪。“我进去后,如果后悔不想做了呢?”“那就走呗,又没人拦着你,真以为是古代签卖身契呢,懒得跟你啰嗦,不去就算了。”说完无所谓耸肩,嫌弃地撇嘴进了屋,留她一个人站在走廊若有所思。再之后,工作的屡屡碰壁让她的精神状态越来越差,她苦苦咬牙撑着,终究没熬过最后一根稻草的重量。程池把人打了。事情的起因,是当初说好拿了乡下房子就罢手的债主反悔,找了几个无所事事的混混上门,左邻右舍的都在,他们不动手就干坐,跟他大伯说:“老头子你病成这样怎么还不断气呢,反正治不好的,我要是你呢早死早超生,省下来的医药费给我们不就行了。”当时程池刚好在家吃饭,碗一摔揪住对方就打了起来,激动下抄到块砖头便往对方脑袋敲过去,现在病人躺在医院里,家属要告程池杀人让他坐牢,唯一的办法就是私下和解,问题就随之而来。钱。又是钱。“不是我爸爸欠下的吗?可他都死了啊……”她情绪崩溃,抱着脑袋痛苦地呢喃出可谓大不孝的话。“再说了,我才是他的女儿,非要找的话,那就来找我啊……”为什么受伤的总是爱她的人。她大伯没说话,沧桑的脸庞遥望西方的天空,轻不可闻地叹息。都说一死百了,可也有些事,至死不会罢休。像债务恩怨,就得要活着的人继续还。有始有终再醒来时,又回到了他的三层小楼里,床头处昏黄的睡灯温柔,程星灿呆呆地愣神片刻,垂眸看缠上纱布的手指,再慢慢地扭转头,落地窗外依然是望不到头的黑暗。玻璃门没关紧,高大的男人背对她站在阳台打电话,谈论内容断断续续地传进屋里。“车祸……随便……手脚干净点……”交待完后挂断,倚着栏杆沉默不动,偶尔才吸一口指间的香烟。见烟差不多快要燃尽时,程星灿翻了个身重新合上眼,耳朵听见他进了卫生间,不多时出来,灯光似乎被关了,接着床陷下去一块,坚实的手臂从后面拥她入怀。彼此都知道对方是醒着的,可谁都不做声,整个卧室只有中央空调送风的细微动静。“告诉你个好消息。”同床共枕近半小时还没睡意后,她先出言打破沉默,言辞间尚轻松。“我辞职了,你开心了吧。”环着她腰的两臂缓缓收紧再又松开,沈倬语调平平地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