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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推说不知道。你如果想好了,做父亲的自然支持你,其他不谈,北院的意见可以压下一阵。但究竟是谁该承当这个弑君的责任?”他的目光瞥向王药,在他心中,王药被擒,然后弑君自保,简直是顺理成章。完颜绰却道:“阿爷看王记室做什么?喏,事情是这样的,陛下不信我与王记室的清白,叫王记室进来询问。问清楚了,发觉没什么事。正准备叫王记室出去。却不料初得了陛下斡鲁朵的渤海王贪念顿起,想趁陛下不备,抢班□□——阿父还可以加一句,都见皇后衣冠不整,大约是渤海王意图非礼——当然,实际上,他冤枉死了!”她毫不避讳一般,轻盈地笑着,毫不以构陷别人为罪过,只不过轻飘飘加上一句:“反正真是死了,死无对证。”“渤海王可从来没有好色的名声在外!”完颜速说,“且又是皇族,有自家部曲,万一就这条反起来,你还准备我们大夏再内战一次么?”他犹豫了片刻,指了指王药:“王记室人不坏,我也不是非要做这个恶人,但此时要保全你,保全大夏,只怕还要请王记室担这个责,背这个锅。”完颜绰瞥了王药一眼,斩钉截铁地说:“不可能的!王却疾是我的人,我宁愿与天下为敌,也不推他出去定罪。”完颜速不由急眼:“阿雁,你怎么想不明白呢?……”完颜绰一口打断:“阿爷,我想得很明白。天底下对我好的人太少,难得遇见一个,我还护不住,将来谁又敢为我卖命?!”她松开握着衣领的手,宽大的衮服领子敞开,露出她颈脖上一朵一朵朱砂色的小花:“阿爷,我不妨直接告诉你:我们两情相悦,今日弑君,就是我们俩做的。推出他,就是推出我;他活不了,我估计也活不了。”她因为通jian、弑君而活不了,完颜家势必株连。她又是拿自己来威胁。完颜速气得胡子都在打颤,好一会儿道:“你既然想定了,那就说说下一步怎么办吧。为陛下称病,称不了多久,陛下在斡鲁朵的人,也不是个个嘴严。”完颜绰笑道:“不过就是铁腕罢了。太后当时难道不是杀夫弑君?稳稳地坐在朝堂上,又有谁人敢翻泡?”“那不一样,毕竟皇帝是她和先帝的亲儿子!”“这位,现在没有儿子;就算过七八个月生出来一个,也未必是儿子;就算是儿子,也必然不是我亲生的。”完颜绰冷脸道,“天下都知道陛下与我无子,既然如此,兄终弟及,选择他年幼聪明的兄弟继位,最为明智。只是朝里内外,尚需父亲支持。”完颜速不说话。他的女儿聪慧有主见,又有魄力,既然已经一条道走到这步了,他当父亲也只能硬着头皮保护她了。他看了王药一眼,说不上是欣赏还是厌恶,冷冷问道:“既然阿雁这么信任你,你说说接下来该怎么办才是?”王药正是五中俱沸的时候,抬头呆了一晌,直到完颜速的眉头又虬结起来时才说:“前头的事还算机密,但要有人别有用心,天下悠悠之口总不能还靠嘴去堵。所以,立储君,宜小不宜大;朝中人,宜亲不宜疏;而外实兵力,内掌尊位,立德立功,便是唐代武后,也能摒绝非议,创清平世界,让后人羡妒之余,尚能赞叹。”他说得冠冕堂皇,但也确实真理。完颜绰面露微笑,深深地打量了他一眼。完颜速无语相驳,低下头表示默认。完颜绰顺手把今日刚得到的皇帝斡鲁朵虎符,和自己手中的禁军虎符,一并交给了王药,并趁父亲不注意的时候,给王药使了个眼色,说道:“那么,善后的事情,麻烦阿爷和王记室去外头值庐商议,两支队伍的人员处置也须尽快定夺下来。我呢,浑身难受死了,叫阿菩她们过来,我要洗澡。”就这个时候,还不忘让王药和完颜速互相牵制、督促。王药倒有些佩服完颜绰的心机手段,苦笑了一声,随着完颜速出去了。完颜绰略微松了一口气,看了看宫女抬洗澡水进来,都很畏怯一地的鲜血以及两具尸体,她倒笑道:“别怕,活人才最可怕,你永远不知道他们下一步要干什么。死人么,就是丑一点,乖得很呢!”她在宫女们的服侍下,万分坦然地解衣踏进浴盆,温暖的水荡涤着她身上的血渍,洒着蔷薇露也掩不住逐渐蔓延开的腥味。她身上的青紫,崴伤的地方,都被热水激起疼痛,嵌满污血的指甲更是一阵阵钻心。可她却拿起鬃毛刷子,小心地把指甲四周的血迹刷干净,断裂的甲面无比脆弱,裂开更深的口子,她浑若不觉。好半天,在激烈的剧痛中洗净了双手,她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手,对正准备拿剪刀来的宫女笑道:“不劳你们cao心,自然有人给我剪指甲。”她袒露着身子从浴盆里站起来,背上和左臂仿佛是绝美的画儿。她擦干双足,连衣裳都没有穿,到她丈夫萧邑澄的尸身面前,看着死人那张空洞的脸,对着他微阖的双目,还有脖子上笑咧似的大口子,魅惑地笑道:“陛下,我美吗?可惜啊可惜,你要是会珍惜我,不那么一步一步风刀霜剑地逼我,我原是愿意做个贤妻的。”跟着这么个皇帝,诚然也得到了很多,但心里仍是不甚满意。以后这天下,她来独掌,就算有无数艰难险阻,也不用低头在别人的屋檐下了,这是她这二十年来最愉快最满意的事了。她从宫女手上接过干净的衣服,一件件当着死去皇帝的面穿上,然后昂然离去。完颜绰接下来去的是后苑,先帝暴卒至今也不过一年,原本打算把西苑的冷僻地方腾出来给先帝的妃嫔居住,后来也忙岔掉了,所以后宫中尚有偌大的一部分住的是那些已经在名义上位居“太妃”“太嫔”的女子——年岁也都不大。“那时候太后借口殉葬,杀掉了一批,留下了几个。把有孩子的都召集过来——连着孩子一起。”完颜绰道。人很快就到全了。孩子一共有七个,四个男孩,三个女孩,最大的不过七八岁,最小的才一岁半。大家只听说前头出了大事,但也不知道是什么大事,不过,经历过当年太后完颜珮大肆赐死后宫的事之后,但凡有这样一群人来来去去的情况,这些先帝的嫔妃们就会吓得战战兢兢,唯恐刀刃又落到自己的头上——日子过到这种程度,也真是生不如死。完颜绰已经换了素衣,披着墨色的斗篷,湿漉漉的头发披散着,被风吹得半干。她的手指一个个去抚弄那些孩子的脸颊,年纪最长的那个女孩子甚至还朝她勉强露出一个笑。完颜绰柔和地看着她,问:“这是哪位公主?”公主的母亲是个低等的嫔妃,根本不敢在现任皇后面前站着,跪着低头,讨好地说:“皇后抬举了,她哪是什么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