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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是科班出身,哪怕再有灵气也要比旁人多费些心力。这类的医疗剧更是专业度极强,稍有不慎就会被观众挑出错来。溪曦不敢怠慢,大段大段的台词也逼着自己强行消化。拍摄进度一周后,才真正适应,不再如一开始的吃力。她渐渐走进了角色里,冯女士平日里潜移默化灌输的医疗知识帮了大忙,那些复杂的医学逻辑也不算难理解。很难得可以在傍晚就收工,同组的其他演员邀她去吃大排档。就是到H市的那一天,司机小黑说起的那家。剧组去吃过的都赞不绝口,溪曦听着有些心动,想了想,就答应了。她其实不擅长社交,或者说有着轻微社恐。突然的愿意,一部分是被美食所诱,还有一部分,是邀请的人。这部小成本的网剧请不起多大的咖,剧组的几个主要演员都是刚毕业没几年的学院派,对人对事首当其冲是真诚。不抵抗善意,是她不拒绝的因素之一。大排档位于海滩边,临时搭起的简易棚,零零散散几张白色塑料桌椅。溪曦到的时候,看了一眼周遭环境,面朝大海实则不假。傍晚的海风吹拂着脸庞,浪声一阵阵打过来,老板殷勤地上前招呼,买啤酒送的圆珠笔在泛黄的纸张上写下一道道菜名。露天翻炒的声音响起来,陪着橘色的天空一起浪漫。爆炒的香味和海风的咸味相辅相成,溪曦支着下巴,看着半空中的咸蛋黄被海平面一口口吃掉。“你怎么不下去。”她发着呆,被不熟悉的男声唤醒。等着上菜的功夫,同行的其他人有些坐不住的,都跑去海边踩浪嬉闹了。她没去,原因不复杂。“我懒啊。”周京愣了一下,随即笑了。她很坦率,坦率到不顾形象,哪有人会把缺点挂在嘴巴当作是理由对外讲。除非,她不介意听到的人对她是什么看法。“真巧,我也是。”他嘴角一咧,露出整齐明亮的大白牙。就这一笑,溪曦对他的第一印象不算差。笑容干净的人,心也是轻盈的。溪曦的小臭臭3.223.22菜一道道上桌了,玩累了的人也纷纷回归餐桌。老板用料十足,他这小档口全靠着偶尔的旅客和这一次的摄制组员来捧场,不敢砸了招牌。除了食材新鲜份量大,连手艺也是拿出来看家本领。大家吃得大快朵颐,食欲满足了,话题也多了。一顿饭下来,从原本相对陌生的同事关系,升级成了互相吐槽甚至抢最后一支螃蟹腿的饭友。溪曦看着他们闹,觉得很好玩。这一餐,她脸上的笑意也不少。结束后,有人提出去KTV唱歌,第二天早上没有通告的人随声附和,溪曦婉拒了。除了明天一早的工作,她也想就着月色晚风消消食。太阳落下后,空气里就散了燥意,只剩舒爽,散步正好。H市是个小城,城市建设也不过堪堪及格,路不宽,车也少。她踩着人字拖,走在椰棕树底下,路灯藏匿在其中,落下斑驳树影。轻缓的凉风将宽松的阔腿裤吹得鼓鼓的,风的痕迹包裹着纤细的双腿,纤细的人影压在柏油马路上,一会人被拉长一会儿又聚在脚下。月色多暧,人间百态。正走着,一辆不常见的黑色轿车从身边飞驰而过,又在百米外停住,倒退,回到身边。溪曦走得正专心,脑海里是没顺下来的台词,明天的戏带着感情线,她最近拍的都太严谨端正,和对手演员也没建立起默契,这时候拍后期感情戏,其实很牵强。她很认真,没发觉异常。黑色的轿跑以龟速在她身后跟了一段路,丝毫没有引起某人的注意,终于没耐住性子,鸣笛示意。空旷的街上,这一声格外脆响,还带着延绵不断的回音。她抬眼望去,驾驶座的车门打开,里头的人下车走至她面前。是他的司机小李。看清来人,溪曦也知道了后座的人是哪位。小李很恭顺地问了句好,又打开后座车门,请她上车。开门的瞬间,江酬侧过头看着她。也就几秒的时间,男人没等到她,索性自己下了车。和司机交代了一声,让他先回酒店,接着便和某人压马路。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但又有什么,好像变了。从前的很多次,像这样坐在车里等着她,哪怕她心下不愿,大多都会妥协上车。刚才也是,她正在衡量独自散步和与他共处哪一样让自己更愿意。总会有答案的,而且后者倾向更大。不过犹豫思索的时间,他就替她做了决定。溪曦嘴角一弯,笑的不由自主。“不回信息,懒得理我?”才觉得他变得可爱了些,一开口的反问又破功。溪曦心情好,也愿意回答:“刚进组有些忙。”她对手机的依赖很小,可能是职业使然,从前被黑,她不愿意看,后来是习惯了。连剧本都习惯在纸张上书写提炼,社交软件于她而言大多是摆设,长时间失联也是有的。她说得坦荡,不偏不倚。只是当对象是江酬的这一刻,还是显得不近人情了。男人闻言点了点头,不再作声。当然是相信她的,相信过后就是深深地无力感。他侧头看着她,肆虐的海风吹乱了她的秀发,路灯下照在她的脸上忽明忽暗,微微勾起的嘴角,心情是好的。早春的夜晚还带着些残留冷意。她穿着单薄的短袖,双手环胸,近乎于取暖的姿势。江酬停下,脱了西装外套,罩在她身上:“别着凉,回头家里人又该担心了。”他说着寻常的话,头低下,眉眼藏在阴影里,无害又无奈。溪曦看着他,品着他话里的意思,鼻尖萦绕着衣服上残留的淡淡烟草气息。想了想,还是问了:“你怎么突然来了。”他的回答很官方:“私事。”溪曦不会自恋到觉得他口中的私事就是来找自己这么简单老套。见他不愿意说,她不会打破沙锅问到底。她不问了,某人又不乐意了。“刘溪曦,你给我的机会只有一次吗。”要放在从前,江酬太喜欢她干净利落的处事方式,不扭捏不拖沓。可现在不是了,他甚至懊恼她的不闻不问,好像他不重要,对她而言不必追根究底的那种不重要。说这话时,他的脸上是藏不住失落,像个没人哄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