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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壁邻居陆先生,对伊是一片痴情,当观音菩萨供牢伊,就是正眼都不瞟一下,到啥地方说理去!”秦婉点头:“锅配盖,碗配筷,一个愿打一个原挨,就是天生的一对儿。”“承你吉言。”余太太听得眉开眼笑。冯栀听得音乐换了首轻快的曲子,常二爷握住余曼丽的手,一手揽紧腰肢,移步转圈、前进后退,步步踩在点上,他高大魁梧,她瘦高婀娜,皆是漂亮有风度的人儿,郎才女貌分外的抢眼,旁跳舞的纷纷让出场地,索性站在一边儿看他(她)们表演。一个丫鬟才吃了块五花rou,嗓音都油腻腻地:“看今儿这阵仗呀,咱们小姐的婚事是有着落了。”“也只有常家二爷配得上咱们小姐。”另外一个托着腮帮,目不转睛望那旋转不停的双影儿。彩娥凑上去陪笑道:“确实呢,人人都说,我家二老爷和你家小姐是天造地设的一对。”那两人吃惊地看她一眼,侧过头自去说话,嗓音却刻意压低了,彩娥自讨没趣,讪讪朝冯栀道:“你做的好事,阿涞哥半截手臂烫得不像样。”冯栀没听进她的话,只盯着常燕衡带着余曼丽翩翩舞姿,她莫名的好生气,一颗心呀、像两个人正反手在拧洗好的被单,再使点劲儿,就会湿哒哒拧出水来。又惊醒不该有这样可怖的情绪,可就是控制不住。毓贞过来拉她的胳膊,笑道:“我们在学校里常跳舞,可没这麽高级的地方,我的脚痒,你陪我去跳!”她因订过婚的缘故,不能应那些少爷的邀舞。冯栀也不知自己怎麽想地,竟真随着她双双踏入舞池,曲子换成夜来香,常燕衡携着余曼丽从容不迫跳起华尔滋。冯栀气得心疼,索性豁出去了,握住毓贞的手数着节拍带她跳,初时两人还很僵硬,手心渍渍都是汗,但跳着跳着倒放松了许多。旁边有人开始笑着拍掌,交头接耳且指指点点。常燕衡不落痕迹地睃着她,滚动的球灯把五彩斑斓的光影打照在她的全身、她的脸庞不再是冷nongnong的白色,有桃红的,铂金的,雪青的,墨绿的,像钻石迸淬出的光芒,耀眼而美丽,他喜怒不形于色,滑步依然稳健,没人知晓他也曾悄然的神魂颠倒。冯栀一个转身和常燕衡擦肩而过,毓贞笑嘻嘻喊声二哥,做个鬼脸,常燕衡淡道:“注意足下。”她一怔,顿时就踩错步儿。她一乱,冯栀也跟着乱,晃着身一个趔趄,不管不顾的,一只脚重重踏在他穿皮鞋的脚面上,还故意用鞋跟碾了碾。“喛!真是。”余曼丽有些羞恼,和常燕衡正渐找回当初的默契,欲要倾诉情衷,被两个哗众取宠的丫头硬生生破坏掉。毓贞她奈何不得,看着冯栀身穿阴丹士林布旗袍,知道是常府丫鬟的妆扮,皱起弯月眉,撇嘴道:“怎地小大姐也来凑热闹,真个会出洋相!一边去,勿要挡脱我跳舞。”常燕衡笑了笑:“余曼丽,你这傲慢的性子倒是一如既往。”冯栀狠踩他一脚后,只感气平许多,垂颈道声抱歉,也顾不得毓贞,急匆匆就跑出舞池,复回原座坐定,恰堂倌儿端着大盘子过来,里摆着五六个红通通的童子蟹,俗称六月黄,还有几小碟乌糊糊的蘸香醋。其它丫鬟已吃的肚皮溜圆,看着眼馋却再难塞进。冯栀方才出了身汗,心底高兴,难板能吃到这样的美食,哪里还顾得客气,拣了其中个头最大的吃起来,一连吃了三只方才餍足。此时已是黄膏沾甲,指尖淋漓,蟹腥满掌,她问堂倌儿盥洗间在哪儿,顺着指点而去,途经舞池溜眼瞟扫,该跳的还在跳,毓贞抱着八小姐。不见了常二爷,扭头看,爷们那桌只有余山坐着看报纸,女眷那桌余曼丽倒在。舞池旁紧挨着间雅室,她摇摆摆从门前走过,那门蓦得向内打开,一只大手迅速伸出,握住她的胳臂用力拽了进去。冯栀唬得半条命没,差点要尖叫起来,却被只手捂住了嘴,挣扎间跌进他的怀抱。忽然发觉这怀抱熟悉极了。竟是常二爷在这里装神弄鬼,松口气这余,她小心眼地咬了他掌心。第伍柒章他的意(加更)常燕衡任她咬,她在他面前总是很忍耐克制,鲜少有失控的时候。纵使迫着说过甚麽在乎他的话儿,其实也真假难辨。私心里希望她在他面前,如在周希圣面前那般,眼神是清澈的,笑容是自在的,喜怒哀乐是不设防的。他深思熟虑后,还是想和她谈一谈,就算她感情有了新归属,也要把话说清楚,不能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断了。冯栀松开口,房里没捻灯,丝绒窗帘拉开,正午满含热气的阳光从白玻璃穿进,半明半暗如蒙了层迷雾。她摊开手掌给他看:“污脏了,你让我去洗干净。”“我不怕!”常燕衡笑了笑:“我何曾嫌鄙过你!”他语带双关,冯栀却没听进,仰起脸看常二爷,想方才他和余曼丽翩翩起舞的亲密,顿时生了坏念头,不嫌鄙是罢!她张开胳臂突然把他悍腰搂紧,手指间的蟹膏淋漓、全抹在他锦衣华服上。常燕衡被她这娇憨的一抱,心顿时一软,俯首亲了亲她的唇,低低地笑了:“一股子醋味儿。”那是吃螃蟹蘸的佐料,想要辩白,他说:“你听!”舞池新放了一首音乐,曲调舒缓平稳,透过薄墙声声入耳,能感觉到光阴在鬓边恍恍掀起尘烟,随着窗外几只鸽子啪啪拍着翅膀、一道远去了。“会跳布鲁斯麽?”常燕衡温和的问。冯栀点点头:“学校里教过,却跳得一般。”“我来带你!”“好!”冯栀手指攥住他的衣摆再擦了擦,才递进他的掌心里。先时还有模有样的常步、横步及并步的数着拍子滑步,但随着曲调愈发醇厚缱绻,气氛也渐变的黏稠,不知甚麽时候起,冯栀已抬手圈紧他的脖颈,头倚入怀,而他的手箍着她的腰肢,两人没甚麽节奏地轻摇慢晃。常燕衡喊了阿栀,她懒懒地嗯了一声,他的胸膛宽厚又暖热,有种安定人心的味道。他道:“初时我们有商议过,待你学业完成,这段关系自行辄止,算来也就两月余!我以为不用再等那时,现就可以结束。”冯栀背脊倏得一僵,她数日里纠结过无数遍的台词,竟被他这样轻易地说出口,男人无情起来从不犹豫。她咬紧唇瓣:“祝你和余小姐百年好合。”挣扎着要从他怀里离开,缠在他脖颈后的手也要收回。常燕衡抓住她的手,玩笑说:“就这麽迫不及待要离开我?”冯栀不吭声儿,心底的酸楚挡也挡不住。都说要结束了,还抱在一起像甚麽样子,要断就断干净,才不要拖泥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