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黄泉鬼祝您乞巧节快乐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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凉风吹玉露,河汉有幽期。乞巧节临近,有些心急的人家已开始备办种种奇巧玩品,风正山庄却闹出一桩惨案。庄主黄愁成被仆役发现死在书房中,胸膛遭一把大刀贯通,显然是被杀害的。杀人凶手还在墙上用血显眼地书下“阎罗要人三更死,岂能留人到五更”两行字样。江湖中人一时传说这又是“牛头”“马面”所为。 “牛头”“马面”是一对连体兄弟,双头四臂,共用一双腿。这两兄弟模仿地府阴差,杀人如麻,无恶不作,每次犯行后必定会留下这两行字表明身份。随着黄庄主身死,风正山庄所藏的《黄泉真经》也下落不明,疑似被“牛头”“马面”夺走。可怜这偌大的山庄,竟一夜之间只留下黄庄主的遗孀与孤女。 “唉......魄门弛张,脉见弦涩......黄夫人这是肝火上逆,郁结于胸啊。风正山庄的事情实属悲剧,但也要劝黄夫人节哀,莫要太想不开了。” 李莲花声音低沉。稍作思索,提笔在笺子上写了几味药与对应的份量。 “你将这些熬成汤,早晚给黄夫人送服一次,不日便可转醒了。” 他此刻就身在风正山庄的主厅中。黄庄主被害,山庄中的素缟都没有撤下,满眼都是大片大片的白,人人脸上无不挂着哀戚的神色。李莲花与笛飞声在听闻“牛头”“马面”犯案的风声后特意赶来此处,本不欲打扰黄庄主的家人,只在周围搜罗情报。却没想到黄夫人突然在吊丧途中昏倒了,正好在附近行医的他们直接被山庄的家丁请了过去。 “多谢李神医。” 庄主被害,夫人晕倒,此刻唯一能主事的就剩黄愁成还未出阁的女儿黄机锦。 “我能怎么劝母亲呢。就连我,一想到杀害父亲的凶手,就恨不得生啖其rou......” 她攥紧了拳头,声音发着抖,好似从牙缝里硬挤出来的一般。 黄机锦满腔仇恨的模样令李莲花心中一突,好似看到刚刚从东海爬出来的自己。他刚想劝慰些什么,又听黄机锦接着说道:“但我知道,冤冤相报何时了,自己该做的是照料好母亲和这山庄。只是……实在咽不下这口气罢了。” 小小年纪遭逢如此大变,心思还这般通透,实在难得。李莲花见她心智成熟,放心之余也不免有了些计较。小心斟酌了半天词句,最终还是直截了当地问道:“冒昧请教黄姑娘一件事,你可知黄庄主生前招惹过什么人?” 提及父亲,黄机锦的神色有些呆愣,似被什么遥远的往事牵绊住了思绪。停了好一会儿,才幽幽地答道:“父亲从不与人交恶,前阵子跟来谈生意的严老爷也是宾主尽欢,所以怎么也料不到会遭到这等祸事。” “严老爷?可是……严青田?” 严青田,持有天冰的南胤后人之一。为躲避金鸳盟的追杀在牛头马面的追随下远逃离州小远镇,化名连泉,又称黄泉府主。李莲花收拾药箱的动作不由顿住了。他对罗摩鼎相关的人物都十分敏感,哪怕只是听闻相同的姓氏也要细究一番。这一问,也果然正中红心。 “不错,确实是这个名字。” 只听黄机锦有些困惑地回答。 “啊……我前阵子刚为严老爷诊过病,有些印象罢了。” 李莲花隐晦地瞧了瞧身侧的笛飞声,面上不动,笑着揭过。 “李神医悬壶济世,平时肯定忙得很吧。” 黄机锦似乎并未在意,几人又客套了几句闲话。等时候差不多了,黄机锦吩咐了一句,五两银子的诊费就被交到李神医的护卫手里。虽山庄还在戴孝期间,她却不慌不忙,一路将李莲花与笛飞声送到山脚下,礼数格外周全。 “黄庄主的女儿可真不是一般人。” 李莲花与提着点心的笛飞声走在街上。这盒精致的点心也是黄机锦送的礼物,说是薄礼而已,李莲花实在推拒不过,就收下了。 “根骨还算可以。” 比起待人处世之道,笛飞声更在意习武底子。他从前对方多病这等天资的评价是“不错”,可见在同龄人中,能担得上一句“还可以”的也算是佼佼者了。 “没想到黄泉府主连成名武功都是强抢过来的。” 他闭关十年,对十年前的各大高手及招式套路都十分熟稔,而像“黄泉府主”“牛头马面”等十年间活跃起来的人物则所知甚少。 “当年金鸳盟为什么要追杀他啊?” “不知道。东海一战后局势十分混乱,也许是他招惹了什么也说不定。不过这次,应当没什么人找他的麻烦。” “噢,那就好办了。严青田恐怕还在白水园做他的富商呢。” 李莲花说着说着,突然停下脚步,眼睛定定地看向一旁的小摊贩。 笛飞声顺着他的视线过去,停在一家糖水铺子上。他侧头看了看李莲花的表情,不发一言地率先上前,落座后又十分自觉地付了银子。不一会儿,小二便在李莲花面前搁下一碗清清甜甜的红糖醪糟。 “老笛,那么贴心呀。” 李莲花被他这套行云流水的动作搞得有些不好意思。自己虽嗜甜,但平日里应当还算节制了?也就是昨天吃了桂花糕,前天尝了豌豆黄,大前天买了荷花酥的程度。现下瞅着红糖醪糟眨眨眼睛,只略摆了会儿架子便抄起调羹大快朵颐起来。 “是你太好打发。” 笛飞声成天管李莲花吃饭不吃菜,管李莲花吃米不吃面,倒是从未说过他吃甜食。他并未给自己点任何东西,只撑着下巴看李莲花一吞一咽。李莲花吃得粗糙,调羹与瓷碗碰出叮叮的响声,最后索性直接上嘴。几口下去,上下唇油油地盖了一层糖渍,在光线下泛出水色。就这么闷头干了大半碗,偶然抬头间却发觉笛飞声桌前空空。他看了看碗中还有不少枸杞,也不算给人吃剩的,便大方地往前一递:“来,你也尝口。” 这么软和的食物笛飞声两辈子都没吃过,刚想拒绝,却见这碗边的一点糖渍亮晶晶闪着光。他鬼使神差地接过碗,将自己的嘴巴贴了上去。 果然甜得很。 “.…..” 李莲花见他竟没有换一边吃,有些高兴,却完全不明白为什么要高兴。待笛飞声放下碗,他挠了挠脸侧开视线。糖水开开心心吃完了,两人之间的气氛却比方才莫名冷淡了很多。 “你……” “我……” 他们同时开口,又同时停住。 “你先说。” 笛飞声面无表情,飞快补上一句。 “哦,我啊。” 口若悬河的李莲花突然没了词儿,眼睛在外边街上乱瞄,唯独不看笛飞声。 “我觉得我们就继续打着,嗯,神医的旗号想办法混进严府。大户人家,总有人会有个头疼脑热什么的。” 他笑了几声,但干巴巴的。 “.…..嗯。” “你刚才想说什么?” 李莲花一拍大腿,浮夸地表示他只是不经意间问的。 ——想说什么?笛飞声也不知道。他想说这糖水不行,却怕李莲花再也不喝了。他想说这糖水不错,又怕李莲花总在他面前那么喝。一碗破糖水,怎么那么麻烦呢。 “你。你的嘴,擦擦。” “噢,见笑了。” 笛飞声指指自己的嘴,李莲花当即拿袖子挡住脸。两人一阵忙活完,又开始对着那个空碗静默,仿佛死斗般肃杀。直到小二过来问能不能收拾桌子,才大梦初醒般你好我好地离开。 他们的思路不错,严府有一个幼子严松庭,年纪恰好是最孱弱多病的时候。夏秋之际夜风稍凉,便高热不止,急着找大夫。名声在外的李莲花自然是不二之选,登门那日还被严青田亲自迎接。 一个能为逃命抛妻弃子的男人显然是亲情淡薄的。小儿子发着烧呢,也不着急带大夫去看,反而先领着他参观起府院的景致来。李莲花倒也乐见其成,每到一处地方,不时向他套套话。 “这严府依山傍水,别有洞天啊。李某也算见过不少富贾,还没有哪户人家能把院落修得如您这般大气的。” 就像现在这样。李莲花走到一处几十米高的峭壁旁,感觉蹊跷,便假装吹捧严青田的财力将话题引到这上边来。一般人开山置宅为保留景致也不会将山头全部铲平,但这么高的悬崖都不填埋,万一有人失足岂不是出大事?他佯装眺望景色往崖下看去,见到一处石洞,不知是用来做什么的。 “李神医您可小心,这崖有些陡。您要喜欢山水,我们往假山那看看去。” 严青田回答得密不透风,反而让人起疑。李莲花也不多试探,听话地跟着人走了。 “哎,您这炉子都烧着啊。” 才走到半路,李莲花又撞见不对劲的地方。现在的天气虽比夏天凉快,但远没有到数九寒冬的时候,可严府柴房的烟突却已在外冒滚滚浓烟了。 “犬子生病,家里多烧几壶热水罢了。” “严老爷果然舐犊情深,那我也正好去看看令郎的病情,就不多叨扰您了。” “还请李神医费心。” 李莲花察觉到严青田似有些不耐,赶紧抽身走人。看来他先前的两个问题都戳到了要害,只是不知道藏在悬崖下的石洞和不断烧着东西的柴房到底意味着什么。他揣着问题踏进严青田的儿子严松庭的屋子,见笛飞声已打发掉其他仆人,安静地坐在桌边。 “什么情况?” 严青田是个势利的人,笛飞声表面上是李莲花的随从,自然没有资格与他们一同游览庭院。趁李莲花分散严青田注意力的时候,笛飞声应当将严府的人都探过了一遍。 “严青田的妻子杨氏和他的管家严福关系不简单。” 没想到笛飞声才待了那么一会儿,上来就能说人家的家务事。李莲花有些讶异地感叹:“老笛!你变坏了!” 什么乱七八糟的。笛飞声甩甩手说道:“杨氏对严福说‘死了怎么办’,严福对杨氏说‘死了就死了’。两人声音太大了,我听不到才难。” 这种密谋的事哪能是随便听得的?李莲花一笑,并不拆穿,接着问:“那‘牛头’‘马面’呢?” “没见到。严府的佣人名册里也没有类似的人。” “嗯。他们样子那么奇异,又为严青田干杀人的勾当,想必不是那么好揪出来的。” 李莲花并不在意,打开药箱就要为严松庭诊病,这一查可查出大问题:严松庭竟然不是寻常的小儿发热,而是被下毒了!许是下毒之人还有些顾虑,并没有用过于烈过于重的,是以毒通过热病的形式发了出来。严府就这一个儿子,应当没有东西风之争,难道说是—— 就在这时,门外通报夫人杨氏来看望自己儿子了。 笛飞声快速从椅子上站起身,为李莲花捧着银针与毛巾等物,一副粗使仆厮的样子。 “严夫人。” 李莲花暗道来得真不是时候,面上则满脸堆笑。 “李神医,我儿的病可怎么样?” 杨氏半点客套也无,焦急地问道。 “这病呢……”李莲花想起杨氏与严福的那番对话,模棱两可地说道:“我观令郎绝不是寻常热症。但具体是什么原因引起的,李某并无把握,还需要时候查探。” 李莲花这番话说得巧妙,既保住了神医名头,又没有将下毒之事直接抖出来,还拖延了时间。他看看杨氏满意的神色就明白了七八分,登时有些戏谑。给自己的亲儿子下毒,事后这般关心备至的样子,是做给谁看?他这么想着,突然回忆起了什么,又淡淡一笑。 “好的好的,那便不打扰神医诊病了。今晚您就放心住下,我们严府自然不会亏待您。” 杨氏得到了想要的答案,立马爽快地告辞,没有留给卧床不起的严松庭半分眼神。 李莲花望着她欢喜的脚步,不知不觉攥紧了拳头,又突然被笛飞声的指头强硬地掰开。 “……啊,人变年轻了,这气性也见长啊。” 他有些尴尬。还总说方多病呢,明明自己也才半斤八两。 “你爱当英雄,我无所谓。” 笛飞声的声音还是那么平淡。 “不是先前还说这是我的弱点吗?” “.…..无所谓。” 他会将这背后的危险与阻碍尽数抹去。笛飞声想着,却什么都没有说。这种事也不是靠嘴巴说说的。 李莲花并没有将这段对话放在心上,平了平心情也就继续给严松庭看病了。他觉得自己有些虚伪,虽然愤懑杨氏的心狠手辣,但这毒也确实不能立刻给解了。一通绞尽脑汁,他想起一个安神的方子,对小儿来说有些厉害,基本等同于昏睡。也许这样也好,沉沉地睡着,感觉不到任何痛苦。将这方子开给严府的下人,李莲花领着笛飞声向客房走去。 李莲花是主,笛飞声是仆。主仆有别,当然不能睡在一道。 主人的房间铺丝绸,仆人的房间用麻布。看着明显天上地下的两间卧房,李莲花摸摸鼻子,小声说道:“你要不,半夜来我房间?” 笛飞声深深看了他一眼,说道:“住哪都一样,乱走动惹人起疑。” “噢。” 这笛飞声倒是很懂事嘛。李莲花没再说什么,住进了格外华贵的房间里。 也许还真是床铺太软惹的祸,他踏踏实实地一夜无梦,第二天竟是被笛飞声叫醒的。 “严青田出事了。” ——李莲花昨晚并未褪衣,此刻一个翻身,只匆匆抹了把脸便随笛飞声赶去主屋。 只见严青田的寝房中,那未来的黄泉府主身首异处,面目狰狞地倒在血泊里。 闻讯赶来的杨氏没有任何防备,冲进屋中便看到这般可怖的场景,翻了几下眼睛,直接晕了过去。 这下更是乱作一团。下人的惊呼声,浓郁的血腥味,所有的恐惧与绝望,塞满了李莲花和笛飞声的耳朵与鼻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