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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月(下)

    

食月(下)



    在罗德尔落下第一场雪的时候,玛莉卡再次登门拜访了蕾娜菈所在的疗养院。

    在这段时间内,菈妮的报复就像是蝇群,咬不痛她,却让她焦头烂额了好一阵子,菈妮能cao纵的势力虽多,但都无法撼动罗德尔的根基,只不过时不时闹出一些乱子,让玛莉卡认识到蕾娜菈最宠爱的“月之公主”的怒火从不轻易平息。

    至于她的孩子?玛莉卡始终无法对他们抱以信任,只有私生女梅琳娜能够忠心跟随她,但梅琳娜和菈妮的关系同样耐人寻味,她不愿让梅琳娜在两个人之间做出选择,也没有这个必要,她们从不会是敌人。

    “抱歉,蕾娜菈女士出门散心了,一段时间内不会回来,如果您有要事的话,可以等她回来后再来拜访。”

    管家的回答中规中矩,但当玛莉卡询问蕾娜菈去向的时候,他又缄口不语。

    “恕我冒昧,以蕾娜菈目前的精神状况,她能去到哪里?”

    年老管家的话十分暧昧,他暗示道:“菈妮小姐同样也很担心这件事,如果你能帮助她的话,我想她会感激您的。”

    连她最心爱的女儿都不知道母亲去哪里了?有意思。玛莉卡道别之后,沿着林间小路踽踽独行,虽然前不久才下过一场大雪,疗养院附近又荒无人烟,但这条唯一的林荫小道却被打扫得干干净净,究竟谁会来拜访这里呢?玛莉卡不会自作多情到以为是为自己的到来所清理的,只能说,蕾娜菈的仆从们从不懈怠,尽管主人并不在。

    雪仍飘着,玛莉卡撑着伞散着步,为了与卡利亚相称,她特地撑了一把宝蓝色绸面的雨伞,可惜这份心意却无法传达到疗养院的主人处。

    她会去到哪里?

    玛莉卡不知道蕾娜菈的心思如此难以捉摸,她也未曾如此用心揣摩过一个人的想法。不过这没什么好猜测的,蕾娜菈说到底了只是一个人,在罗德尔的情报网下,没有谁能做到悄无声息消失。

    她仰头看向遥不可及的天空,现下正是黄昏时分,雾蒙蒙的天空中既不见星子,也不见明月,万事万物,陷入一种荒寂的朦胧,人迹罕至的森林更是连鸟雀的声音也不闻。走在这样一片土地上,玛莉卡忽然生出寂寞怅惘的思绪。在这电光石火的一瞬,她骤然理解了蕾娜菈,除了本就暮气沉沉的老人,没有谁能够忍受如此长久地寂静,更何况是蕾娜菈,这个大半生被鲜花与掌声环绕的天才。

    可她也不是会向往喧嚣的个性,玛莉卡默默走在路上,她忽然冒出了一个不属于她的想法,她绝不会这么做,但如果是蕾娜菈……

    南方的罗德尔才降下第一场雪,索尔镇却早已冰封万里,街道上了无人烟,荒凉落后的城镇一向与世隔绝,尽管被誉为是“最接近天空的地方”,风景独一无二,但因过于苦寒,吸引不到什么游客。

    虽然旅游业不温不火,全靠政府扶持,但这里的居民也不屑与外界交往,埋头过自己的日子,他们自成一派。玛莉卡对这里并不陌生,在罗德尔扩张版图的路上,这一片雪域也是她的囊中之物,花了不少力气,才艰难啃下这块极为排外的广袤地域。

    雪原历史悠久,鼎盛时期,雪原研究所中所汇聚的学者给予后来者无限的启发,众所周知,蕾娜菈就曾前往这茫茫雪域求学,在璀璨群星之下,发现了属于自己的“魔法”。

    玛莉卡想,虽然菈妮知道母亲曾经去到雪域求学,但她一定不知道这里对蕾娜菈意味着什么。

    索尔镇不算大,但是居民几乎都很排外,酒店更是稀少,设备也不完善,玛莉卡出差时住过一阵子,连她都不算满意。蕾娜菈没有必要委屈自己居住在落后的酒店里,玛莉卡猜她会选择租一栋房子住下,没什么难度就打听到了蕾娜菈的住处,毕竟在这个人烟稀少的小镇,没有外来者能避开居民们的耳目。

    临近傍晚,沿街的商铺几乎都关了门,仅有一家咖啡店还开着,玛莉卡坐在卡座里,隔着玻璃,远远地看到一个高挑的身影冒着风雪走在路上。

    桌上的咖啡早没了热气,玛莉卡无意识地拨弄手里的金属勺子,另一手撑着下巴,百无聊赖地等着蕾娜菈走近。

    如果是在几年前,她可没空在这里蹲守一个不会回头的人,过去的几十年间,需要她处理的东西堆成了一座看不到顶峰的山,她就像是培育黄金树的土壤,名为罗德尔的巨树用树根缠着、捆着她,让她难以喘息,可她不能停下,也无法停下。

    模糊的身影愈发近了,玛莉卡看到她并没有像其他一些女人一样穿着轻薄,在冬日里也要卖弄风情,她穿着朴实无华的深蓝色羽绒服,和那些上了年纪的女人没什么两样。但她过于年轻的外貌令她在人群中脱颖而出,再加上身高的缘故,厚厚的羽绒服穿在她身上却不显臃肿,上天太偏爱她了。蕾娜菈路过时,玛莉卡端起杯子啜饮了一口冷咖啡,掩去脸上的表情。

    找到她之后该做什么呢?玛莉卡难得生出了一丝茫然。是的,罗德尔的玛莉卡不该有这样的茫然,她应当永远坚定,像柄永不回头的利剑,直直插进敌人的心脏。可是在这一刻,她惊觉自己干了一件多么愚蠢的事情,她竟然追着自己的敌人、乃至于仇人来到这个偏远的北方小镇。

    真是荒唐啊。玛莉卡唾弃自己。

    门外的女人在寒冬中仅仅穿着一件薄薄的大衣,黑色的大衣内,是月白色的清透衬衫,下身是与大衣相配的包臀裙,职业干练,这么一丝不苟的装扮,对抗会议上的敌人倒还算有用,对抗北地的呼啸风雪则显得十分狼狈。

    玛莉卡出生贵族,虽然早已没落,名姓不可再考,但标志性的一头金发从来一丝不苟,很难看到这高昂的头颅上沾上什么污秽,如今却点缀上了星星点点的落雪。而她身上这羊绒外套,虽然价格不菲,但能抵挡屋外猛烈的寒风么?

    蕾娜菈一时间有些沉默,她看了眼门口因冰封而枯萎的草地,又难以置信地看了看眼前故作柔弱的女人,默默把门拉开了,侧身让她拢着大衣钻进来。

    “你这里真暖和。”玛莉卡旁若无人地把外套挂了起来,转身对蕾娜菈说:“感谢你的慷慨,我应该称呼你什么?”

    “我想你应该还没有忘记我。”

    蕾娜菈走到开放式厨房的水池旁,洗了一个杯子,擦干水分后给不速之客倒了一杯热水。她今天没有出门的打算,仅穿了一件棉质的长裙,刚开门的时候身上裹着白底蓝边的针织披肩,现在被她随手披在了角落里的单人沙发上。

    整栋屋子和她这个人一样无趣。

    没有什么出格的装饰,中规中矩的装修风格。玛莉卡甚至能够想到蕾娜菈在这房子的一举一动,如何按部就班地生活,和一个上了年纪无所事事的老年人没有任何区别——不,仔细想想还是有的,岁月并没有剥夺蕾娜菈太多的青春,她和结婚那年没什么区别。

    玻璃杯和茶几碰撞的声音唤回了玛莉卡的思绪,她借着温热的蜂蜜水恢复了体温,再次开头说道:“我只不过是在思考你现在是什么样的身份,而我又该用什么身份来面对你,家人?你曾经是拉达冈的妻子,敌人?罗德尔和卡利亚对立多年,或者说,更暧昧一点,短暂的情人,我还记得那一夜……”

    “蕾娜菈,叫我名字就好。”她及时打断了她。

    倒也不因为害羞或者心虚,蕾娜菈又很快补充道:“请忘了我们上次会面时的意外,我不希望它影响我们之间的关系。”

    屋内的暖气熏得玛莉卡开始头昏脑胀了,她面上不显,可是蕾娜菈看出她愈发地兴奋,从不断摩挲着杯壁的小指就可以看出来,玛莉卡绝没有表面那么云淡风轻。

    “那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蕾娜菈坐在她的对面,她犹豫了片刻,说:“你心里清楚。”

    “亲爱的,这不是我一个人能搞清楚的事情。我们需要合作,我想你应当知道我为什么会来。”

    闻言,蕾娜菈拉开茶几下的抽屉,拿出装在半透明包装袋里的抑制剂,将它们整整齐齐地摆在桌上,不仅有针对Omega的,还有专门针对Alpha的,甚至连可能的致过敏成分都考虑到了,从包装上来看,不止有一家公司的产品。她默默看着玛莉卡,示意她如果需要的话,可以注射这些。

    “你不能……”蕾娜菈停了停,一想起玛莉卡的恶行,她就心绪难平。深呼吸了一口气,即使难堪的回忆纠缠着她,但她依然保持成年人的风度,将那如影随形的屈辱抛在了身后,她说:“不能再像上次那样折辱我。”

    折辱?这个词太恶劣了,玛莉卡挑眉,对此表示不认同。

    “你觉得那算是侮辱吗?蕾娜菈,我不喜欢你用这个词,它太过偏激,充满了你的个人主观色彩。”

    蕾娜菈:“……”

    她不该和这个女人诡辩,这无疑是在浪费时间,和务实的学者不同,玛莉卡能够笼络一大批信徒,靠的不仅仅是能力,还有她那出众的口才,她总是能够说服一大批人追随她、信仰她。

    但蕾娜菈还是觉得她的逻辑让人费解,她经不住好奇,问道:“那么客观该怎么看呢?”

    玛莉卡吹了吹水面,轻轻抿了一口,带着些许甜味的水令她想起了多年前的春天,那个时候大家尚还风华正茂,执刀持剑杀得你来我往。如果让那些年的玛莉卡看到这场景,她大概会冷笑一声,警告自己别在这些没用的事情上浪费珍贵的时间。她的脚步在不停地向前走,也不论对还是错,她永远都被供奉在罗德尔闪闪发光的金色王座上,她要控制这庞然大物,或者说,保证自己不被它所吞噬。

    自己的情感被湮没在了宏大叙事里,她固然是玛莉卡,只不过是罗德尔的玛莉卡。

    她厌倦了,于是她想到了蕾娜菈,这个女人凭什么就能逃避一切呢?她凭什么就安然躲过外界的纷争呢?不,她绝不能置身事外。

    “我不认为我会说出什么客观的话,但我觉得,这应该是一个可以令罗德尔和卡利亚重归于好的契机。”

    已经破碎的同盟还能够再度组建吗?又建立在什么基础之上?甚至在想长远一点,这次联结又能持续多久呢?

    可是这些都不是蕾娜菈该考虑的。

    “我目前不负责这些,如果你想要聊这些的话,我可以帮你咨询一下相关人士。”

    不,也不对,蕾娜菈后知后觉地想,这又跟她们有什么关系?

    蕾娜菈从玛莉卡遗憾的眼光中认识到自己着实没领会到她的意思,她太久没有回到云波诡谲的职场当中了,玛莉卡话后的深意她一时间没能领会,等她反应过来后,玛莉卡已经将谜底说出来了。

    “我的意思是,我们可以结婚。”

    “联姻?”

    玛莉卡纠正她:“是结婚。”

    “没有必要。”

    “蕾娜菈,希望你能站在卡利亚的角度想一想,摒弃过去的偏见。黄金与月的结合不会令你再次失望。”

    失望?蕾娜菈起身,她不愿细数罗德尔和卡利亚的恩怨,无论如何粉饰,做出最后决策的她无疑是整件事的祸首,结合的初衷无疑是为了和平,两方需要一个理由停止斗争,可联姻无疑是所有方案里最不切实际的一个,但蕾娜菈接受了。

    为什么会接受呢?

    也许是因为她当真爱过拉达冈,又或许……她累了,她需要一个家庭。这个理由放在现在来看,或许显得过于滑稽,但是她在利用“母巢”培育了无数个婴儿之后,她也希望自己能够承担孕育的职责,作为一个真正的母亲,而罗德尔正是那个时间点递出了橄榄枝。

    可现在呢?现在又有什么必要?

    蕾娜菈直白地指出:“罗德尔的玛莉卡,你在酝酿阴谋。”

    “阴谋?我已经清楚明白地告诉你了,这是一场新的交易,建立在过去的废墟之上。”玛莉卡撑着下巴,严肃地撇下唇角,她的目光一如在谈判桌上般严峻冷酷,这目光紧紧锁着眼前的女人,她们不年轻了,可是她不甘心就让她们的时代就此过去:“你需要我,蕾娜菈,我会帮你重掌雷亚卢卡利亚。我们都知道你过去犯了难以饶恕的错,你松开了握紧权杖的手,那些失去的权力想要回来可不容易。”

    蕾娜菈自上而下,垂着眼皮冷冷睨着她,蓝灰色的眼睛犹如冷月一般清亮,这双美丽的蓝眼睛里充满了戒备:“如你所说,我会弥补我曾经的过失。但你现在,无疑在诱导我犯下新的错误。”

    “是又怎么样呢?”玛莉卡眨了眨眼,似笑非笑:“无数个错误构成了我们的今天。”

    “不过,在做决定之前,我有一件事要告诉你。”

    “葛德文死了。”

    葛德文的死和她又有什么关系?

    尽管从眼前女人的身上看不到丧子的悲伤,但蕾娜菈出于人道主义,还是收敛了锋芒。她面露哀伤,眼中水波流转,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拥有三个孩子的母亲真情实意地说:“我表示哀悼,但……”

    玛莉卡似乎知道她会说什么,她微微一笑,打断了蕾娜菈虚伪的吊唁:“不是意外,你有一个好女儿。”

    “联合梅琳娜,利诱拉卡德,勾结黑刀组织,有条不紊,干脆利落……她完全不像她的父亲,倒像是年轻时候的我。”

    “可她所谋害的,是罗德尔的黄金王子,众望所归的集团继承人。她犯下了如此重罪,难道还想要全身而退吗?”

    蕾娜菈在窗边点上了一支烟。

    她不抽烟,这根烟是玛莉卡带来的,在她外套的口袋里。她手里把玩着镶着黄金狮头的打火机,亮银的外壳在昏黄的灯光下流转着金属的光泽。蕾娜菈静静看着夜空中悬挂着的极光,绿色的绸缎在紫夜中舞动,群星璀璨。雪已经停了,屋外森林静谧,林中的细小声响被厚厚的积雪所隔绝,在她耳边唯有浴室中沙沙的流水声。

    葛德文一事,蕾娜菈立刻和菈妮确认了,事实的确如玛莉卡所说。

    可她不可能没有考虑过后果,既然敢对罗德尔的继承人下手,就应该留有退路,她了解菈妮,能够让她下定决心动手,这件事后一定另有隐情。

    袅袅升腾的烟雾散发着迷人的香气,细长的女士烟味道柔和,带着淡淡的果香。蕾娜菈将打火机搁在窗台上,上下拨弄着烟蒂,打散垂直的烟雾,她毫不怀疑尼古丁的成瘾性,出于畏惧,她从不接触它。

    不知什么时候,水声停了,蕾娜菈掐灭烟头,察觉到不同寻常的寂静,于是回过头来,这时候玛莉卡穿着黑金睡裙,默默站在她的身后。

    “在抽我的烟?”

    玛莉卡握住她的手,放在面前闻了闻,这动作太过狎昵,蕾娜菈不自在地动了动手腕。与蕾娜菈过于高大的身材相比,玛莉卡显得格外娇小,甚至像是笼罩在蕾娜菈的阴影之下。

    尽管那烟只是点燃在指尖,但她没有争辩,只说了一句:“提神。”

    玛莉卡看了一眼桌上的数字钟,面无表情地揭穿了她:“有趣的借口。”

    很少有人能够当面毫不遮掩地糊弄罗德尔的掌权者,她的威严毋庸置疑,可面对蕾娜菈,她没有任何办法。这个从来骄傲的女人不知畏惧为何物,即使是面对罗德尔的黄金箭雨,她依然能够不动声色地一一挡下,和蕾娜菈交锋的那些日子令人难忘,一个旗鼓相当的对手,正因如此,她无比怀念过去。

    蕾娜菈调转烟蒂,以一种近乎谄媚的姿态将这根燃了小半的烟送到了金发女人的嘴边,她那双美丽的蓝眼睛聚精会神地注视着她,在这沉静温柔的视线下,玛莉卡张嘴含住了她指间的烟头。

    这一番动作出乎玛莉卡的预料,她竟在对方身上感受到一种情人之间的暧昧。

    鼻间除了烟草的香味,还有蕾娜菈身上淡淡的信息素的味道,混合在一起,熏得玛莉卡心猿意马。她不禁回想起在卡利亚疗养院的那一天,晦暗的阁楼里,散落的书堆旁,空气中交织的信息素味道躁动不安,她卷着蕾娜菈的身体,支配她的欲望。

    过去的回忆再次唤醒了她的腺体,蕾娜菈敏锐地嗅到了空气中游离的复杂香气,玛莉卡的信息素并不刺鼻,但是蕾娜菈并不喜欢。诚实是美德,不过以自己的喜好来评价Omega的信息素这件事并不礼貌,她在对方面前仍保持风度,没有暴露自己的喜好,反而轻轻将唇送了上去,她贴着对方的唇,柔软温热的唇上沾染了女士烟上的果香,蕾娜菈舌尖一卷,便从她口中衔走了这根几近燃尽的残烟。

    玛莉卡呼吸停了一瞬,她恋恋不舍地看着蕾娜菈口中的烟燃尽,她打开半扇窗户,借着窗台上的积雪,捻去尽头的火星,然后扔进了脚边的垃圾桶里。她这一套动作行云流水,似乎刚才的暧昧从未出现过。

    “你……”玛莉卡张了张嘴,但又不知道说些什么,这颠覆了她对蕾娜菈的认知,她竟然能够主动吻她,她本以为……

    蕾娜菈淡淡瞥了她一眼,似乎知道她要说什么,回应道:“别把你的想法框在我身上,罗德尔的玛莉卡。”

    “别像上课那样叫我的名字,雷亚卢卡利亚的前任校长。”

    玛莉卡咬重了前任两字,她扫了蕾娜菈两眼,心中陡然冒出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这么暧昧亲密的动作,蕾娜菈不可能用在拉达冈这种男人身上,它充满了藕断丝连的女性特质,拉达冈和蕾娜菈不过是联姻,虽然有一定的感情,但彼此之间绝不会像少年少女那样轻浮。

    除了拉达冈,蕾娜菈还有过别的情人。

    这个想法令玛莉卡心绪难平,她没办法忽略心中滋长的嫉妒情绪,诚然,蕾娜菈魅力无边,她的优秀有目共睹,有过其他恋人也不足为奇。

    玛莉卡轻声说:“我只不过没有想到你会主动,还是以这样的方式。”

    “你不喜欢这样吗?”蕾娜菈倚靠在窗台边上,低下头,在昏黄的暖光灯下温和地看着她,她看上去母性十足,和那些慈爱的母亲没什么两样,但她嘴里吐露出来的话可没那么友好:“我以为你用菈妮威胁我,为的就是这一刻。”

    “谁教你这么做的?”

    伴随着玛莉卡有些出格的质问,蕾娜菈想起不久之前,黑发的女人靠在书柜上,手上捻着抽烟,懒懒地翻着自己收藏的古老文献,口中自言自语,时不时吐一口烟雾,带着轻蔑评价这些过时的理论。当蕾娜菈靠近提醒她不要在看书时点明火时,她会笑着将脸凑过去,将嘴里的烟渡给她,然后继续沉浸于书中铅字。

    她的名字她仍记得很清楚。但她守口如瓶。

    “你有些过于在意了。”蕾娜菈有意无意抽身离开,她拢了拢刚才散落的鬓发,低头看面色不虞的女人,她犹豫了片刻,将手放在她的肩上轻轻抚了抚,说:“你没有见过她。”

    玛莉卡偏头看了看肩上的手,对她的回应不置可否。

    —

    为什么她们不zuoai!为什么!(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