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标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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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标记 “如果我说我跟【K】没有关系,你也不会相信我吧。”月沉默良久后开口道。 “我为什么要相信谎言?”L的语气有些讥讽,“还是月君有一种说法能自圆其说?” “你知道我不会对你说谎。”月加重了语气,他的声音有些颤抖,“是的……我是【K】在欧洲的干部。我加入【K】是因为,我觉得【K】在某些方面更符合我的理念。” 月盯着L漆黑如深渊的眼睛,他不知道L到底了解多少,因此只能抛出部分事实。他不会在L面前认输的,在L摆出确凿的证据之前,完全坦白是傻瓜才会做的行为。 L嘴角翘起,冷笑道:“仅仅如此?月君他身为【L】会满足于只做一个干部?如果【K】真的符合你的理念,要么是月君创建了它,要么月君会进行夺权。”他向前走了一步,逼近月,恐怖沉重如深海的信息素向月压去,“我警告你,不要对我说谎,夜神月。我比你想象中的更了解你。” 月的脸色苍白,他现在额头布满汗珠,浑身颤抖着,骨髓深处的本能叫嚣着向面前的这个男人臣服。他几乎是勉强站立在原地,内心疯狂地咒骂着,如果他能回到自己的房间注射抑制剂……算了,这种想法过于不现实。他知道,如果自己不能解释清楚,是无法离开这个房间的。 “我确实计划着掌控【K】,”月的指甲狠狠陷入掌心,用疼痛保持清醒,“说实话我已经让大部分干部服从于我,包括魅上照。我不知道【K】的首脑究竟是谁,因此无法杀死他。但是没关系,我只是需要【K】的力量,就像这次,我相信魅上照成为了我们的助力。” L这次没有立刻反驳月的话,但是他眼中的冰冷意味没有减少丝毫。似乎是在评估月的话语的可信度,他沉默了一段时间。 “所以,哪怕月君需要伪造证物,甚至杀人,他也想掌控这股灰色的力量?【L】的地位已经不能满足他了吗?”L缓缓开口,“还是说,月君认为【K】的正义优于【L】的正义?” “我并没有否认【L】的正义。”月首先表明态度,他不得不示弱让L能够放松些对他的压制,但是L不为所动,“只是,兄长,您必须承认【L】的正义是有极限的,法律之光不可能照射到每一个阴暗的角落。在这种时候,只有同在黑暗中的【K】能与黑暗中的野兽互相厮杀。” 月的表情在演说中逐渐狰狞起来,他的情绪在强压下爆发出尖锐的棱角:“我的确想创造一个没有犯罪的世界,为此我可以让自己的双手沾上鲜血,我愿意为这个理想牺牲自己!我不明白兄长您究竟是用怎样的觉悟来说出‘我就是正义’这句话的!” “你太天真了,夜神月。世界上的罪恶是不可能完全消除的。只要这个社会上还存在着人类,只要人类还拥有人性,世界就不可能是纯白的。圣经中耶稣曾为了洗清人类的罪孽而被钉在十字架上死去,但是你不是神之子!你是人类!” “是……是这样……我全都知道。”月反而冷静了下来,但是他并没有退却半分。此时的房间已经成为了冰雪与巨浪的交战场。“我没有权柄审判人类的生死,为此我痛恨我个人的无力,因此我才会想要联合所有拥有相同信念的人,我相信当我们为信念而战,世界总会有所改变!无论是【L】还是【K】,都是对犯罪的镇压,从结果来看,我们并没有什么不同!” “但是你的所作所为是在藐视法律。”L冷冷地说。 “我认为当我作为【L】的时候,已经给予它足够的尊重了。”月回以冷笑,“你要否认我对【L】做出的贡献吗,兄长大人?” L磨动他的后槽牙。很好,月,你让我无言以对了…… “我并不期望你能理解我,L。”月的表情转变为高傲的漠然,“这个世界上本来就不可能有一个人能完全理解另一个人的想法,这是合情合理的。” “在此,我放弃我作为【L】的身份,我会独自走下去。” 月掏出口袋里的U盘,放在桌子上,转身就走。他有些可惜没能亲手让BM走上末路,但是他相信L会替他做到的。 “真难看啊。”L垂着头,冷不丁地说了一句。 “你说什么?”月离开的身影僵住了。 “月君以为他做了一场漂亮的演讲,对吗?”L抬起头,“可惜,在我看来,不过是托词与狡辩。” “你这……”月的怒火几乎是瞬间烧上头脑,他捏紧了拳头,但是L接下来的话让他直接失去了理智:“月君做出这些行为,是真正地出自本心吗,还是只是享受cao控别人生命的快感?” L冲月露出一个挑衅的微笑:“走吧,去玩你的‘正义游戏’吧。” 月挥出重重的一拳砸在L的脸上。 这一拳如同点燃的导火索,房间内的信息素被瞬间引爆,大海咆哮着吞噬了脆弱的冰雪。L飞起一脚把月重重踹倒在地板上,被攻击触发了他防卫的本能,被omega攻击更是将alpha的尊严践踏在脚底的耻辱。他欺身扑了上去,如同一只真正的野兽,双手扼住月的咽喉,把他牢牢地锁在地上。 “你不应该试图激怒我。”L的喉咙中发出低沉的咆哮,他冷冷地注视着身下不安分的omega挣扎的幅度越来越小,才稍微放松了钳制。而这换来月猛地一记膝顶。 L及时侧身避让开来,他眯起眼睛,毫不怀疑月刚才的力度是想直接废了他。月站起身来摆出防卫的姿势,他现在的脸颊布满因为愤怒产生的红晕。月此刻通过飙升的肾上腺素和强大的意志力生生承受住了alpha对omega恐怖的支配本能,他如同火焰燃烧般明亮的眼睛表现出他誓死不服从的决心。 真是漂亮的眼神……属于alpha的征服欲支配了L的身体,他压低身体,重心前倾,通过迅速的前冲撞破了月的平衡。L抱着月的腰部将他再次狠狠摔在地上,这次L把自己位于下方,双腿成锁牢牢锁住月的胯部,胳膊则压迫住月的颈动脉,用一记漂亮的裸绞完全限制了月的行动。 月感到呼吸困难,他的眼前开始出现大片的雪花点,L的吐息吹拂在他后颈处的腺体上,烧得灼热。L略微放松了胳膊的压迫,让月不要过快地陷入晕眩休克,他在月的耳边低语,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关中挤出来的,充满了令人心惊的占有欲:“你不应该妄图离开我。” 月清楚地听见了这句话,他恨不得刚才就直接晕过去,但是更加让他震惊与羞耻的是L接下来的举动——L咬住了他后颈处的腺体,他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皮肤被牙齿咬开的刺痛感,血液流了出来,巨量的信息素注入进去,一个临时标记正在他的身上形成。 月的四肢发软,皮肤guntang,肾上腺素消退后的疲乏混合着之前被压制的信息素一股脑地涌上来,樱花淡雅甜蜜的清香缠绕在海风间,氤氲出艳丽的春色。 不,不!快停下来!月张开双唇大口呼吸也不能赶走这种缺氧感,他的心脏被恐惧紧紧攥住,他太清楚这股热潮对于一个omega来说意味着什么了——他被L超量的信息素强制带入了发情期!L的唇还贴在他的后颈处,他伸出舌头舔舐自己留下的齿印,吮吸出一个殷红的印痕。L的鼻尖磨蹭着月的颈窝,深深嗅闻,omega散发出令人着魔的香气,如同毒品一般令人上瘾。 月感受到抵在自己腰部灼热的硬物,他挣扎着保持清醒,迅速地拉了四下自己手表侧部的巴的,通知渡这里发生了紧急情况。该死的,他可不想在这里被失去理智的L上了! 渡很快赶到房中,老人估计看了房间的监控,提前注射了抑制剂。月从没有看见过老人的脸色如此难看,换位思考,月也不能接受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突然玩起了luanlun。 渡为L注射了镇静剂和抑制剂,同时也为月注射了抑制剂。月几乎是立刻就冲进了房间里的浴室,他可不想顶着浑身浓郁的信息素到走廊上去,有渡在他也不怕L再对自己做什么。 月脱下了身上皱巴巴的衬衫,镜子里清楚地映出他胸口和脖颈处的可怖的青紫淤痕,还有那个显眼的、带着标记意味的殷红咬痕。月低声咒骂一声,把花洒开到最大,用热水整整冲了自己半个小时,用沐浴露洗了三遍,才感觉自己身上的海潮味淡了一点。发情期的情热已经在抑制剂的作用下消退了,这让月长舒了一口气。但是已经被标记的事实是水流冲刷不掉的,一想到这个月就想再狠狠地揍L一拳。 L在月冲进浴室后就清醒了过来,说实话他没有完全地失去理智,只能说他在冲动之下没有顾虑其他的情况而是顺从了自己的心意。渡的脸色铁青,在他看见L对月强行进行标记的时候,他几乎都要忍不住冲过去攻击L了,虽然这种冲动完全基于alpha的天性。现在他看着L低着头沉默不语的样子,L的侧颊还因为月的拳击红肿着,渡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L,今晚我需要对你进行一些教育。” “我知道了。” “你在接下来的三天不允许接近月。” “……我知道了。” 渡为洗完澡的月送去了高领的棉质T恤和干净的裤子,月在浴室内换完衣服径直走出了房门,回到他自己的房间。L低着头,闻见淡雅的樱花香出现又消逝。 —— 月知道自己暂时不能和L划清界限了,临时标记让他不得不待在L的身边。他们隔着一层薄薄的墙壁合作处理案件,工作时两人都对那天发生的事情闭口不谈,但是他们都心知肚明,有些界线一旦越过,是无法当作什么都没发生的。 这种沉默的气氛一直持续到第三天晚上,月收到了一条L的短讯—— “证明给我看吧,你的【正义】……是值得相信的。” 月被他这种高傲的态度气笑了,他有什么必要向L证明自己?但是L很快发来了第二条短讯—— “只是,不要离开我。” 月目光复杂地注视着这条可以说是软弱的短讯,指尖悬在软键盘上久久未动。 第三条短讯发了过来—— “Please.” L……夜神月把这个字母翻来覆去地在口腔中咀嚼,舌尖在上颚轻巧地弹过,上下列的牙齿咬合摩擦,蕴含着恨意、怒火,以及一种他自己也说不清的复杂胀郁的感情。他闭上眼,眼皮颤动着,几秒后又倏地睁开,露出如往常一样的锐利眼神。 没有回讯,他随意地把手机扔到床上,从椅子上起身后就直奔L的房间。当他握住L房间的门把手下压时,发现对方并没有锁门,于是他轻易地就打开了这扇门。 L仍蹲坐在电脑前的椅子上,桌面上放着一盒形状精美可爱的和果子,不过只被吃掉了一个。月优秀的动态视力捕捉到L电脑屏幕上一闪而逝最小化的窗口,似乎正是某款通讯软件。他随手关上了门,背靠在门框上双手抱臂在胸前交叉,面无表情地开口:“我觉得我们需要谈谈。” L用手一撑桌面,让转椅旋转到自己面朝月,他没有再动作,就保持着这个“安全的距离”跟月交谈:“月想说什么?” “你对我的感情不单纯。”月一句话就把气氛打入僵局。他的语气很平淡,仿佛在陈述着一句再普通不过的事实。L面上惊讶与僵硬的神色一闪而过,但是他很快就调整好了状态:“是的。”事到如今再隐瞒不过是自欺欺人,这一次,他不介意把话语的主动权交给月。 月也没想到L承认得如此干脆,他的眼神中多了几分探究与审视:“你对我有欲望,是因为什么?是omega对alpha天然的、生理上的吸引吗?” “这只是非常小的一部分因素,就算是生物的本能,对我造成的影响也不会超过8%。”L开始搓动他的脚趾,就算他愿意交出话语的主动权,对月有问必答,也不代表他愿意傻傻地表露真心然后被月冷嘲热讽。他最终抛出一个模棱两可的回答:“月非常优秀……我认为任何人都会被他所吸引,现在只不过证明了就连我也不例外。” 但是这不是夜神月想听的,他嘴角翘起,勾起一个微笑,L开始感到鸡皮疙瘩从上臂蹿起,事实证明他不祥的预感是对的——月放弃了防守的姿态,在他意识到L现在并不会对他做什么之后,他主动向L走来,然后俯下身,一只手撑在桌子的边缘。这个姿势让他们靠得极近,月的鼻尖只要再往下移动几厘米就能碰到L的额头,这时月开口了,声音故意压得暧昧低沉。 “我以为你会说,你爱上我了。” L不自然地偏过头,月故意拉近的距离让他身上海潮与樱花的气味更加明显,诱得L心旌摇曳。L知道这个小浑蛋的用意,他想看见自己失态,并且他已经做到了66.7%。他现在确实很想把月压在桌面上亲吻,让他明白自己属于谁。 但是事实上他如果不想再被渡教训一整晚,现在最好装成一块木头。他该庆幸渡出去采购物品了,半个小时内不会回来,否则这位平时慈祥讲理的老人看见现在的场景只会把所有的错误都堆在L的头上。 “我们都知道,‘爱情’不过是多巴胺与荷尔蒙的作用。你平时可不会说这种幼稚的话,月。” 幼稚?我?月眯起了眼睛,他紧盯着L的眼睛,对方却像打定主意一般拒绝跟他有眼神交流。是谁先做出那种幼稚又充满占有欲的举动,又发送一些扰人心乱的短讯的?月感到自己久违的胜负心被挑起,他就不信今天从L的嘴中套不出他的真心话! “是吗?因为我原本以为我们……两情相悦。”月眼睛都不眨地抛出一句糖衣炮弹,他故意伸手扯松了自己的领口,殷红的痕迹在衣领的遮挡下若隐若现。 L这次剧烈的情绪波动藏都藏不住了,他睁大眼睛对上月似笑非笑的暧昧眼神,对方身上樱花的香气甜美如蜜,引诱着他的理智再次堕入深渊。 他几乎是粗暴地拉扯住月的衣襟使他低下头颅,两人的唇齿撞在了一起,磕碰出了血腥味,却没有人在意。他们狂热地纠缠着对方的舌头,沉浸在舌尖互相摩擦舔舐的美好触感里,来不及咽下的唾液从嘴角溢出,垂落出银亮的丝线。月在这将要令他窒息的深吻中软了身体,L的双腿不知什么时候放下了,他便跪坐在L身上,L的一只手怕他逃走似的按压着他的后脑,另一只手充满占有欲地禁锢住他的腰肢。omega瘦削柔软的身体和alpha的无比契合,将转椅狭小的空间填充得严丝合缝。 两人忘情地拥吻了十几分钟,冲上头的热血与情欲才逐渐得到满足,L在细细舔舐过月口腔中的每一处后,在对方的上颚处温柔地一蹭作为结束,然后又用唇瓣充满爱意地轻轻啄吻磨蹭月布满红晕的脸颊和红肿的唇。他看着月水雾朦胧的眼睛,轻笑道:“这次可是你先撩拨的我。” L怎么可能不知道月的话语是真是假,他不过是顺流而下假戏真做。月对他的人品太过高估了,真以为他是坐怀不乱的圣人?这次的收获就算是再让渡训上一整晚也值了。 月像是这时才将将找回理智,他瞪了L一眼——虽然对L来说毫无威慑力,然后把额头靠在了L的颈窝处。L为这表示服从的小动作感到欣喜若狂,他刚想说些什么,就感到后颈处腺体上方的皮肤一痛——月咬了他的腺体,而这意味着…… “现在我也标记了你,我们扯平了。”月忽略L僵硬的表情,有了这段缓冲的时间,他的身体重新积蓄了力气,他轻松地挣脱了L松弛的束缚,甚至对L的“服务”做出点评,“你的吻技很不错,我觉得在夜店肯定也是最受欢迎的那一类。”他伸出舌头舔了舔自己鲜红的嘴唇,对L露出一个挑衅的笑容,然后头也不回地走出房间。 L伸手抚摸自己后颈被咬破的皮肤,他的omega真是牙尖嘴利,这一口咬得可真够狠的。不过现在,他更需要一个冷水澡。 —— 第四天,月甚至大大方方地继续在L的房间办公。渡黑着脸发现了L后颈处新鲜的齿印,这俩人现在的气氛处于一个相当微妙的状态,比起暧昧,说是火药味更为确切。 而已经进入收尾阶段的BM集团无疑成为了极好的发泄用的靶子,L已经收集到了足够多的罪证,只差挑一个好时机将对方一举击溃。L向东大提交了休学申请,但是月还是坚持去上学。他穿着一件高领T恤掩盖一些让人脸红的痕迹,然后用了气味阻隔剂,这样外人就完全看不出来异样了。 “月君,用了气味阻隔剂吗?”今天是例行的进行羽生零的研究实验的日子,羽生零在跟月问好后就发觉到了异样,“啊,如果原因不方便说的话就算了,只是突然好奇而已,因为月君从来不掩盖自己的气味呢。” “没什么,只是预感期到了而已。虽然服用了抑制剂,但是气味还是有些浓烈,考虑到会影响别的学生就用了。”月微笑着回答。 羽生零面上一副信服的表情,内心却暗自起疑。他相当关注自己的这个优秀的学生,甚至连对方的发情期都做过记录和推算,按理来说应该还有两天才对。而且……那双淡红色的眼睛在掠过月身上的高领T恤后变得晦暗不明,已经是五月份了,虽然实验室里有空调,但是特意穿高领的衣服,难道是为了掩盖什么吗? 月亮应该是纯白无瑕的……就连他自己也不敢生出过分玷污对方的想法!被玷污的月亮便是不洁的存在……究竟是谁,玷污了他的皎月?! 空无一人的实验室,只有羽生零一人站在窗边的阴影处,注视着如血的夕阳。一个电话准时准点地打了进来,他在响铃三声后接起,把手机放到脸侧聆听,面上是无喜无悲的漠然。 “好的。” “好的。” “没问题。” 他每隔一会儿就会应和一声,语调也是简单平板又冰冷。BM不过是为他的理想提供温床的一个平台,他们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并没有必要投入过多的感情。 突然,在听完一句话之后,他双眼倏地睁大,发出难以置信的声音:“……什么?情报属实吗?” 然后是良久的沉默。 夕阳落下,但是那轮红日一直烙印在视网膜上。直到白月升起,与视网膜上的红日重叠,羽生零才惊觉电话已经挂断了。 放下酸痛的手臂,他踏着月辉走出已经陷入黑暗的实验室。 因为双眼无法直视太阳,才选择注视月亮。如今,竟要将他最后的月亮也夺走么…… —— 羽生零回到了他的公寓。他本不经常回来这里的,大多是在实验室那边配套的休息室过夜,只是偶尔回来一趟。天色已经昏暗,楼道内的灯光透过门框在地上打出一片平行四边形的光影,室内毫无烟火气,如同被一片暗沉的雾霭笼罩,但是他并没有开灯来驱散这片雾霭,而是径直关上门,在玄关换过鞋就走进了书房。 书房最醒目的存在无疑是几个高高立着的书柜,里面塞满了各色书籍,大部分是和医学药学有关的,有一些甚至是珍贵的手抄本。从书柜的玻璃和夹缝都被清理得干干净净中能看出来,主人很爱惜它们。 羽生零走到了他的书桌前,打开了台灯,日光管柔和的光线瞬间在昏暗的室内营造出了一片小小的光晕,把桌上的两个相框的玻璃表面映得发亮。这两张相片里都能看出羽生零的存在,一张是他幼时拍的,一位面容温柔的妇人抱着四五岁的羽生零,冲着镜头微微一笑;另一张则是成年的羽生零和另一位五官秀气的青年的合影,两人穿着同款的T恤,对镜头露出幸福的笑容。 对着这两张照片,羽生零露出一个有些怀恋的笑容,轻声说:“我回来了。” 羽生零的童年比起其他家庭的小孩的来说,是“幸福”的——是他主观感觉上的“幸福”。 他的母亲羽生莲是当地大家族的小姐,因为自由恋爱和羽生零的父亲私奔了,更是因为产出了不祥的白化之子而被家族驱逐。自此羽生零的父亲就对羽生莲日渐冷淡,更对“罪魁祸首”羽生零从来不曾施舍过好脸色。而被家族和丈夫抛弃的羽生莲,把她全部的爱倾注在她唯一的儿子——羽生零身上。 羽生零的童年记忆里,父亲不过是一块背景板,而他温柔刚强的omega母亲则撑起了所有。母亲会耐心指导他的家庭作业,会在他取得好成绩的时候带他去游乐园,会为他准备好吃的饭菜点心,会每晚为他念一个睡前故事。在羽生零幼小的心灵里,母亲既是太阳,也是月亮,是天空中唯一的光源。 但一切毁于父亲的出轨。 羽生莲是一个痴情的人,否则也不会抛弃家族的荣华和一名alpha私奔结婚生子,可她错看了对方的真心,成为了悲剧的牺牲品。羽生零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的母亲日渐消瘦下去,最终病倒在床。而那个第三者甚至也不是什么大家族的小姐,不过是一个会说贴己话、小鸟依人的妓女。羽生零曾经上门想要让父亲来看看母亲,却被对方用污言秽语轰出了门。 【她还以为自己是羽生家的小姐吗,要人伺候?老子愿意在发情期标记她那都是她的福气,要不然你就看她像条狗一样在地上爬着求老子吧!哈哈哈……】 羽生莲就如同她的名字一样,在盛放之后就凋谢了,在冬天化作一株枯梗。 羽生零被法院判给了父亲抚养,这下父亲可以名正言顺地把小三接进家里住了,两人计划着要一个孩子,对羽生零则是如仆人一般打骂使唤。羽生零淡红色的眼珠盯着那妓子如同气球一样逐渐鼓起来的肚皮,偷偷在房间里养了一盆水仙花。 三个月后,休克的羽生零在医院醒来,得到了他的父亲和继母都已经抢救无效死亡的讯息。因为没有亲近的旁支羽生零只能由福利机构收养,而他因为优异的学习成绩,顺利地靠奖学金一路读到了博士,最后进入BM公司工作。 期间羽生零在大学里认识了一名相貌清丽秀气的男性omega,这人是他的学弟,对他十分憧憬,两人在熟悉后理所当然地走到了一起。羽生零很爱他,omega身上淡淡的花香和温顺又富有学术气息的气质让他联想到了他的母亲。这名omega也同样爱着羽生零,对方英俊的外表和温柔体贴的性格足以攻陷所有omega的心,他甚至为羽生零学起了厨艺,每天的爱心便当把羽生零办公室的光棍alpha和beta们羡慕得眼睛都绿了。 这份爱情导致的信任让羽生零把他实验室的门卡也给omega了一份,刚好他们是同一专业,此前羽生零就亲自带omega参观过他的实验室,并且承诺等omega毕业之后会让他做自己的助手。omega本人自然是欢欣鼓舞,平日的学习也加倍努力了起来。 但就是这份信任,酿成了最终的悲剧。 一天早上omega因为昨晚的床事起得有些晚了,没有做早餐,羽生零也没有在意,安慰他说自己吃食堂就好。omega看还有时间,便自己做了一份便当想偷偷送过去,给羽生零一个惊喜。 可到了羽生零的实验室,omega却没有在羽生零的办公桌上看见人,便先把便当盒放下,问了旁边的工作人员想要去告知一声。工作人员以为他是羽生零的助手,便告知了实验室的编号。 年轻的omega没有想到,那扇门的背后会是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