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歇无妨。”张济等人放松休息不提,而离开驿舍的裴文舒却很沉默。轻触袖袋中的拜帖书信,他闭了闭目。并州想结盟,并未出乎他的预料。因为徐州有了隐患。可这次徐州隐患却是他带来的。前和姜钦这等心怀叵测之辈交好,后非得执拗重返定阳去寻姜萱,被姜钦洞悉,窥得他多次相助并州。他并未后悔寻她助她,只他确确实实在自责。他除了是裴文舒,他还是裴氏嫡长子,下一代的家主。“主子?”王明有些担心。裴文舒没说什么,睁开眼,往父亲外书房行去。才站定,就被裴崇叫了进去。裴崇见儿子,便问:“青州细作筛得如何了?”日前那事,裴文舒已上禀父亲,虽明面没动,但父子二人正下死力气筛查细作。见儿子取出拜帖信笺,“这是……”并州下一着到了?“是,并州来的是张济。”张济,卫桓帐下首席谋臣,这人裴崇知道,他迅速打开信笺。卫桓言简意赅,并州希望能和徐州结盟。裴崇的脸一下子就沉下去了。说一千道一万,他不愿意掺和进青并的大战当中。应付了董夫人一事后本以为完了,没想到还有第二回,还是这么棘手的第二回。烦躁,他一把将信笺摔回案上:“这还没完没了!”“父亲。”裴文舒直直跪下,低头:“都是儿子招引的祸患,请父亲责罚。”要说裴崇没有一点气怒,那是假的,只看长子垂首黯然,他不禁长叹一声,“起罢。”他将儿子扶起:“谁人能未卜先知?倘若时时束手束脚,还能成什么事?”都是命。宽慰儿子两句,父子重新落座,盯着案上那封书信,裴崇头疼。答应他不想,拒绝又忧心姜钦这个隐患,进退两难。“大郎,你以为该如何?”裴文舒摇了摇头:“儿子听父亲的。”事关重大,他不希望自己的个人情感影响父亲判断。裴崇长吐一口气:“行,为父要想一想,那你先回去罢。”“是。”裴文舒给父亲换了盏新茶,告退出了外书房。天很蓝,只初冬风冷,未曾降雪,天地间萧瑟一片。驻足良久,他才下阶离去。……这一夜,裴家父子谁也没睡。裴崇外书房的灯亮了一夜,裴文舒倒是熄了烛火,却在黑暗中独坐一夜。次日一早,裴崇安排人,悄悄将并州来使接了进府。他在正厅接见。宽敞的厅内很空旷,除了裴文舒,裴崇就仅留了几个心腹伺候。张济带了薄钧贺拔拓来,一入正厅,他大笑:“久闻裴公威名多年,今日一见,果然风采过人啊!”理了理衣襟,长揖到地见礼。裴崇立即叫起,并让儿子去扶。一个照面,张济心里就有数了,裴家父子气色都不怎么样,可见为难。只再怎么为难,正题也是要说的。双方落座,寒暄几句,张济笑问:“结盟之事,不知裴公考虑得如何?”裴崇蹙了蹙眉,迟疑:“张先生不知,徐州虽尚算富庶,只军士多年未曾征战,只怕……”这是很不乐意掺和了,但要一口回绝了吧,也觉得不大合适。裴崇也不来虚的,“实不相瞒,徐州沃野千里却是四战之地,远忧长在,崇从父祖手中接过家业,却是战战兢兢,不敢轻易与人争端啊,唉。”两家合作过一次,这话是说得非常坦诚了。这样很好。“谢裴公坦言。”张济站起,作了一揖,直起身后,神色却一肃:“只裴公之言,济却不敢苟同!”他肃容:“天下大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没有这一次,还会有下一次,岂是能长久避让的?!”裴崇语塞。张济语气缓和下来:“徐州裴氏助我们良多,不管是我家府君还是主母,又或者是一应臣将,俱铭感五内。”他肯定道:“裴公放心,我家府君虽想与您结盟,却从不想为难徐州的。”“哦?”裴崇直起身,怎么说?张济笑道:“我家府君也知裴公难处,不求徐州出兵,只盼能和上回一样暗暗相助罢了。”谈判也需要技巧,卫桓书信上只说结盟,裴家自然以为是合兵夹击。裴崇想必不肯。正为难间,条件陡然一放,有了对比,后面的就好接受太多了。果然,裴崇站起:“竟是这般?”他面上凝重一下子松了许多。“是的。”张济抱拳:“这趟出来,我家府君特地嘱咐了我,说这几年来,裴氏及裴公子已襄助我们良多,感激涕零,无以为报。这事,裴公不应也是无妨的,府君惋惜,却感激依旧。”张济双目清明,态度极诚恳,话罢深深一揖。而他身后的贺拔拓和薄钧也抱拳郑重施礼。可见并非虚言。这很让人心生好感。厅内气氛和缓了下来。裴崇沉吟:“请容我稍想想。”张济拱手:“裴公请便。”裴崇并未避走,只在上首垂眸不语,张济心中大定。思忖良久,权衡利弊,最终裴崇蓦地站起,大踏步而下:“既如此,我便助卫郎一臂之力!”张济三人大喜:“谢裴公大义!”双方达成共识,气氛陡然一松,张济郑重:“我家府君有言在先,绝不将此事外泄半分!”“好!”裴崇烦躁一扫而空,本来还要设宴款待,但张济推辞了,一来为了隐秘,二来此事进展越来越好,他打算今日就折返了。裴崇闻言也不坚持,吩咐左右取笔墨来,他立即写回信。正书写间,张济也不打搅,只转向裴文舒。裴文舒全程没有说话,就双方达成结盟那会他松了口气,不过张济看他神色依旧略有黯淡。想来这一连串的事对他到底是打击不轻。张济安慰:“裴公子放心,先前我们来往之事,也就那姜钦一人窥悉罢了,外人并不知。”他笑:“就连我几个,也是献了分化之策,府君才默认的。”至于那个姜钦。“此等心思叵测之辈,即便没有这事,下回他若另有需要,照样给你下绊子,公子无需耿耿于怀?”看姜钦那眼线都埋多少年了,有心算无心,避都难避,只能自认倒霉,耿耿于怀就为难自己了。裴崇写好回信,也拍了拍儿子的肩:“张先生说的对,那等jian诈小人,你勿放心上。”他将回信交给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