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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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听吗?” …… “喂” 眼前晃过一只手,青年目光总算找回点焦点, “嗯……抱歉,我不知道你是在跟我说话” 青年扶了扶镜框,抬眼看向他的同事,面色不改地撒了个小谎,眼底的乌青因着皮肤白皙而更加明显——“过期”的漫画剧情太过精彩,不小心又熬了个夜,导致他今天并没有多余的精力再去听旁人的无聊琐事。 原本想试着无视掉…… “我当然是在跟你说话了,办公室就我们两人,难道我是在自言自语吗?” “……好吧” 为什么不会是呢? 不想跟言语间已然带上情绪的同事继续纠缠,青年识趣地摇了摇头,又转头看向自己的电脑,打开了众多图图表表,试图以此营造出一种“我很忙”的假象。 “我刚跟你说,附近的游乐场最近有烟花表演,这可不就是现成的摄影素材吗,要不要一起?” “emm这两天我手头还有工作,马上就到上头要求的截止日期了” 这回他没说谎,一方面不想去,另一方面ddl是真的快到了。 “那就过两天?” “再说吧,看我进度” “那好吧,有空记得跟我说,还想让你帮我参考参考呢” “嗯” 同事走后,青年长舒一口气,下班时间的办公室空空荡荡,将要需要上传和提交的数据和工作报告整理完,习惯性地打开某黄色和粉红软件,点了外卖,边追番边完成游戏任务,这便是他一日的happyending。 做完这一切,也到了对办公电脑疲倦的时候了。 青年照常锁紧办公室的门,转身却在楼梯口撞见一个人。 “诶?老师?” 面前的男生他并不陌生,是他负责的大三年级的一名学生,他曾经在学生宿舍里碰见过他。 从他身上,青年感受到了某种同类的气息。 彼时男孩在洗手间与他的室友正争论着“品味”的问题,犹记得男孩犀利而好笑的评价:“啧,没品”。 “你怎么现在才下班?” 陷入回忆状态的青年没有发现自己微微上扬的嘴角,他对眼前的这名学生早就生出一种好奇。 这种好奇迫使他无法不将目光落在男生身上,更急切地催促着他主动同男生搭话。 “在办公室玩” 青年说话总是半真半假,实际上他只是不想回到那个有人的寝室,安静又温暖的办公室,不香吗? “啊?神经病吧,在办公室玩” “……嗯?” 虽说对男生的直言无讳他已有了些了解,但面对自己的老师还能这般无畏的,还是头一份。 “哈哈” 青年不知怎的,突然笑出了声。 大概只有他自己知道,此刻心底愈发膨胀的惊喜和愉悦。 “你呢,这么晚了去教室干嘛?” 索性没事做,青年直接跟在了男生身边。 “复习,忘带书了,你这是要帮我搬书?” 男生突然凑近,对上他的视线,笑得狡黠。 “嗯……可以啊” 青年心脏咯噔一下,眨了眨眼睛,扭过了头。 电梯上行,男生碎碎念着不知在抱怨些什么,青年双目直直地盯着电梯门,陷入了奇异的心动状态。 他单知道自己对对方感兴趣,可没想过要喜欢啊? 算了,就这样吧,反正现实也不会有什么改变。 电梯门适时打开,青年率先迈了出去, “带路吧” 他并不常去三年级的教室,男生领着他进到了自己的教室,班级人不多,座位也少,可男生仍是连自己的书放在哪里了都记不清楚。 “啊,找到了,在这!” “……没了?” 青年看着男生手里拿着的总共四本、厚度一般的教材,眉头微蹙。 “嗯” “那你说‘搬’……我以为,会很多” “就这些” “……” 二人面面相觑,男生理直气壮的模样叫青年难得沉默。 “给我两本” “就这几本我自己拿就行了” “给我……” 等不到回应,青年直接伸手从他手中抽出两本抱在了自己怀里。 说好了帮忙“搬”的。 回寝室的路上,青年试图通过分享冷笑话和一些旁人完全get不到的奇怪笑点引起男生注意,并如愿以偿地得到了“神经病啊离我远一点”的笑骂。 青年大笑,一时间,整个走廊都充满了快活的气息。 收拾完躺在床上的时候,青年复盘起自己今晚的行为,毫无疑问,他是喜欢那个孩子的。 同样地,他十分清楚自己的身份。 “我们明天去看烟花?” “呦,工作完成了?” 青年主动邀约,同事讶异的同时不禁打趣道, “嗯,已经做完了” 前一天晚上听到男生室友提起,他们后天回去看烟花,原因是因为其中某人约了女生在那里计划表白。 男生也会去替他“加油助威”。 到了约定的那一天,青年心情雀跃着跟着同事来到了游乐场,他并没有让男生知道他也会来。 但来之前,他装作若无其事地给男生发了讯息,确定了对方会来。 青年跟同事在第一个岔路口便分道扬镳,只要在晚上的烟花表演开始前汇合就好,剩下的时间,他都可以用来寻找。 找不到也没关系,他会不经意地透露给对方:“好巧,我也在”。 大概、也许,可以和他一起坐上过山车? 怀着这种忐忑的心情逛了没多久,青年便放弃“偶遇”,他将就编辑好的图片信息发了过去。 ——你怎么也在? ——一起吗? ——也行 ——你现在在哪? ——海盗船这里 ——马上到 青年满心欢喜地打开游乐园地图,几乎是一路狂奔到了海盗船排队处,看到了队伍后方的男生。 “这么快” 来不及调整好呼吸,男生已经走到了自己面前。 青年恼上自己,刚刚应该缓口气、等男生玩完一轮后再出现的,现在让对方看见自己这幅样子。 “跑成这个样子,你是有多着急?去坐那个吗?” 顺着男生手指的方向望去,是上方风景很好的大摆锤, “好” “啊哈哈哈哈哈哈” 耳边笑声络绎不绝,过山车上的男生笑得近乎猖狂,青年偷偷且迅速地转头看了他一眼,飞舞的碎发割裂了视野,男生张扬的眉眼被笑容挤占, 青年终于也笑出了声,从前一个人来过这里,那时候他并不觉得这些经历多么有趣,如今才意识到,确实很有趣。 快乐时光总是过得格外快,青年再一次深刻地意识到这点。 今晚的烟花表演后,他会彻底掐断自己的这份念想,或许听起来很不可思议,实际上并没有那么难。 只要……让自己忙起来,无论是工作也好、与同事社交也好、自娱自乐也好,他不主动去招惹他,谁也不会发现他。 这是只他独享的暗恋。 烟花表演开始了,青年借着“那边角度更好”的理由把同事骗来了男生室友表白的地点。 起初烟花和表白现场皆平平无奇,直到最绚烂的那一朵烟花绽放于夜空,事情走向了青年未预料过的局面。 女生面带羞赧接过男生室友手里的鲜花,目光转而看向男生,隐隐有要上前的意思。 一切都是套路?! 伴随着女生靠近的步伐,青年平淡的表情逐渐龟裂,最终满脸不可置信,他对这个事实感到无比震惊和愤懑。 甚至有那么一瞬间,他想要立刻冲上前,将男生带走。 密密麻麻的想法在青年的大脑里滚了一圈,他竟然找不到一个合适的理由来否定女生的做法,于是他选择放弃思考,心脏麻木着看女生红着脸向男生解释和表白。 “我去,不是吧……你怎么会认为,我会接受你??” 男生显然也是一副烦恼的表情,他完全不顾周围人的起哄,向女生抛出了致命一击,那些个室友们在男生饱含质疑的目光中也回过味儿来,一个个尴尬得恨不得钻进地缝里。 “*的,一群**” 骂了一句,男生丢下那群人径自走向了青年的方向。 “老师” “……嗯?怎么了” “陪我走走?” 男生不知是委屈还是生气更多一点,如同小孩子揪住青年衣袖,仿佛在撒娇。 “好” 他根本就无法拒绝。 两人坐在僻静小路边的长椅上,沉默半晌, “你就这么看着你的学生被人耍?” “??” 青年努力压制下那颗躁动的心,久违地伸手在男生毛茸茸的脑袋上揉了一把。 “我也不知道会这样” “那老师你刚刚不是站在一旁看了半天?” “我……总不能直接冲上去把你给拽走吧?” “为什么不能?老师你不是喜欢我?” 青年身子顿时僵住,片刻后他机械地转动脖子看向一旁的人,男生眸子乌亮,盛满了那日电梯里见过的狡黠。 “你……怎么会,这么……想” 青年听见自己的声音,心虚得如同卡碟的唱片机。 见到他这副模样,男生得逞似的笑开了。 他原本也不敢确定,青年平日里那若有似无落在他身上的深沉目光、与对待他人相比过分开朗的态度…… 以及每每见到自己那双瞬间明亮的眼眸。 还有,这人是不知道自己在说这种谎的时候会耳朵红吗? 就比如现在,耳尖都烧红了,说话都结巴了,还嘴硬着装傻。 在今晚之前,男生将所有这些统统归因于青年的古怪,毕竟并不是所有学生都像他这样离经叛道,老师对他印象深刻进而产生好奇也很正常。 然而实际上,在见到自己这位相当年轻的新老师的第一眼,男生就率先对青年生出了好奇。 明明对待学生宽容善良、温和可亲,青年偶尔漫不经心的言语却暴露出堪称残忍的天真,荒诞并着冷然,浇筑出独特的气质。 男生好奇,他是如何将这两类完全矛盾的自我处理得如此完美? 他索性把脸贴了上去,两人的鼻尖瞬间相抵, “!” “你确定,不想吻我?” 青年瞳孔瞬间放大,神色生硬而冷淡, “……你吃了爆米花?” 见青年后撤身子要逃,男生一把抓住他的手, “不要转移话题” “……” 对方的呼吸近在咫尺,青年感觉自己的大脑都要被飞速泵血的心脏侵占,脑中只剩下一个念头: 吻他。 二人就着这个姿势僵持了好一会儿,青年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 “为什么,这么试探我” 不同以往的平淡,青年此刻嗓音沙哑,任谁都能觉察其中饱蕴的隐忍。 男生眨巴眨巴眼,没有再揪着问题不放,很多事,他一时心血来潮便做了,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可坏就坏在,他知道答案。 他知道自己平日里开的玩笑犯的?是为了乐子,也知道自己现在完全是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做出这样出格的事,或许,还有一部分胜负欲作祟的原因,又或者…… 男生抬眸对上青年的目光,顿时怔住,青年的面庞在异色的火光下显出不同寻常的忧郁。 他无法形容那是种怎样的眼神,心底生平第一次生出了退意。 他现在也搞不懂了。 就在他心慌意乱的同时,青年有了动作。 “……” 不知怎的,男生下意识地后退、避开了青年即将落下的吻。 躲完他甚至不敢抬头去看对方的表情。 “……不早了,你回去吧” 他低头看见青年握紧复又松开的手,听见青年呼吸停滞的瞬间,可那又仿佛是他的错觉,转眼间,青年声调就恢复如常。 青年丝毫没有起身的意思,似乎是在逐客,男生也不想继续留在这方令人窒息的空间,干脆利落、逃也似的离开了。 ——我在外面等你 手指还有些抖,青年给同事发完信息在长椅上坐了一会儿,烟花仍在盛放,声音震耳欲聋,他莫名有种想哭的冲动。 那天之后,一切如常,青年真的不再主动见男生,就连正常概率下的偶遇也被他彻底扼杀。 他清楚地知晓男生的作息,只要早些回到宿舍不再外出,他就不可能在上班以外的时间再碰到对方。 又因为那晚自己的逾矩行为,青年开始着手换工作——这样的错误,一次就足够。 看样子他还是太闲了。 “老师,你最近很忙吗?” “……嗯,算是吧” 被人叫住,青年诧异了一下,认出是男生的室友,草草结束对话回到宿舍,青年摘下眼镜,对着镜子摸了摸自己的脸,难道他现在脸色很不好? 镜子里的青年肤色近乎苍白,好看的嘴唇如今也毫无血色。 只是黑眼圈重了一点而已……没那么夸张。 室友今日外出并不在,青年早早洗完澡躺在床上舒服地伸了个懒腰,门突然被敲响。 “谁……” 他慢慢吞吞地从床上爬起来开了门,在看清来人的瞬间,声音直接卡在了喉咙里。 男生站在门外,像是最近也没睡好,平日里神采奕奕的他此刻看起来竟像只霜打的茄子,蔫巴巴的。 “你……来,做什么?” 青年很想直接闭门赶客,可出于微薄的责任感,他仍是客套地问了一句。 “老师” 男生抬头,可怜巴巴地看向他,一副不知受了多大委屈的模样。 又要作什么妖…… 心脏不受控制地疼了一下,青年轻声叹了口气移开视线,也不放人进来, “怎么了吗” 男生见他对自己这种态度心底没来由地涌起一阵慌张,他以前可不是这样子看他的! “不可以让我进去说话吗?” 犹豫片刻,青年颇有些无奈地侧过身子将人放了进来。 “现在可以说了吗?” 男生进门后自顾自地找了个位置坐下,也不回话,之后瞧见青年坐上床更是兴冲冲地挤到了他身边。 “……” 看着像只乖巧的鸟儿一样贴在自己身上的男生,青年属实是迷惑住了。 “你到底想做什么” 青年声音带上了几分严肃,男生终于停止蠕动,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低垂着脑袋。 “那天晚上,我不是故意的” 闻言,青年几乎要被气笑,无意戳穿他还是无意耍他?无论如何,他都没资格去评判,喜欢上对方这件事本就是他的错,他也不想再跟男生有更多牵扯。 “说完了?不用再提那件事,我马上就会辞职,你完全没必要向我解释这些” “……什么?” 男生声音听起来充满惊愕,青年冷眼瞧着他,一字一顿地重复道, “我说,让你感到困扰我很抱歉,我马上就会离开这里” “……” 青年目睹着男生变化莫测的脸色,万万没想到男生的表情最终定格为愤怒。 “谁让你辞职了?!你怎么看出我感到困扰的?都说了我那天不是故意躲开你的啊!” “……?” 不容青年细想,他就被一股力量推倒,男生顷刻便覆上身来, “等,等等!门没……唔”锁! 在青年仍纠结着未反锁的门时,男生就将那张说出让人生气的话来的嘴给堵上了。 既然这么不会说话,干脆就别说话好了。 一吻结束,男生看着青年微微泛红的眼尾颇为满足,结果青年一个翻身蹭蹭跑到门前将门上了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