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能调整性别比例的丽蝇小黄蜂(循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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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扇呼呼转,合着屋外四起虫鸣,屋内烧好的油滋啦啦冒泡,一股香味扑鼻而来,直教人口水直流。 吃胡蜂一般是油炸,年长的老者徐徐道,整个巢里的幼虫和蛹一起混起来炸,特别好吃,是我吃过所有昆虫食品中最好吃的。 我还没吃过节肢动物呢,扎马尾辫的女孩微皱眉,对一盘的胡蜂还是没有任何食欲,举着筷子欲伸不伸。 老者咬一口胡蜂,咂摸嘴道,那你该错过多少人间美味咯~ …… 大家好,别看我现在是人类的盘中餐,身前也是只体面蜂。 我属于胡蜂亚科,是胡蜂科中最进化的类群,我们种群内部品级分化明显,性情凶猛,脾气暴躁,经常对入侵者群起而攻之,对人类造成严重伤害甚至死亡。 你可能要说了,既然我们那么厉害,怎么逃不过被油炸的命运? 这要从我产卵说起。 说之前我得应个标题,你们也可以叫我黄蜂。 胡蜂亚科下面有两个属被合称为黄蜂,黄胡蜂属和长黄胡蜂属,我们的习性相差不大,一样的不好惹。 从产卵以别的生物尸体为代价可窥一隅。 我经常被骂又懒又笨,母亲为了防止我绝子绝孙给了我一本生存手册,长到该生孩子的年纪我就翻出那本小本本仔细研读。 首先,小黄蜂将卵产在丽蝇的蛹中。 嗯,第一步我要找到丽蝇的蛹。 我继续看括号里的注释:丽蝇一般分布在温带及热带,是因这些地方的土壤松散及潮湿,适合幼虫生存及成蛹。 tips:丽蝇是芒果重要的授粉昆虫,农民会以无食用价值的鱼头等,吸引丽蝇前来产卵,并为其授粉,以增加产量。 我一脸凝重:“看来我要去找芒果。” 母亲:“……”不是应该找鱼头吗? 母亲一脸麻木,她对女儿的脑子不抱任何希望,看我真收拾行囊准备去找芒果,一口气憋胸口差点上不来,深呼吸好几次才勉强平复,扯住已经张开翅膀的笨蛋女儿:“回来,mama已经给你找好了。” 我停止踏上旅途的第一步,慢吞吞放下行李,就地躺尸,心想:张开翅膀的那一刻,好累。 休整了两天一夜,我挪到母亲发现的丽蝇蛹旁,照着册子一字一句念:“第二步,刺破蛹壁注入致命毒液。” 我看着后面大大的红色感叹号眉头皱了起来,怎么既要尸体保存完好,还要控制性别比例。 说起来也是巧,我将要产卵的丽蝇蛹恰好在一具人类尸体上,而且一看就是死于我们家族的围剿。 我无所谓得耸耸肩,估计是捅了蜂窝吧。 注意,这可不是一句玩笑话。 我不太聪明的脑子无法思考太复杂的事情,努力将注意力转移到眼前的计算,开始头脑风暴——蛹里面大约10%的卵为雄性,也就是说如果我产50个卵,其中5个得是儿子。 我眨了眨眼,好麻烦啊。 我的头开始疼,要不干脆偷懒少生几个吧。 注入毒液确保尸体完整后我后知后觉:怎么控制性别来着? 认命得查看起小册子,哦,丽蝇小黄蜂的雄性是由未受精的卵子孵化出来的。 这种遗传系统使雌性很容易控制性别比例:每个母亲都能够决定在她的卵子中多少是儿子,多少是女儿。 我扫都没扫一眼后面的注释,只要知道不受精的是儿子就成了。 老老实实留了10%未受精的卵,自觉大功告成的我准备回家补觉,屁股一撅就知道我拉什么屎的母亲适时责令我去寻找一个新蛹生崽崽。 我心里还是有谱的,明白母亲免费送我一个蛹已是破例,终究得自食其力,于是我听话地一路找一路如实报告:“我找到的蛹已经被其他同类占据啦。” 满心以为可以就此回家的我猝不及防被泼冷水,只听母亲冷冷的声音传来:“这种情况你需要调整卵子的性别比例,产下更多的儿子。” 此时我多么想说一句:“少生优生,幸福一生。” 本来还想唱句“生男生女都一样”,转念一想女儿还得忙活受精,遂闭嘴。 哦,这几句是我当人类时学到的。 嗯,做胡蜂前我是个人。 还是个捉蜂人。 我睁眼就在绑红布条。 这是有讲究的,捉胡蜂的人会先捉住一只,然后绑上一个红布条再放掉,这样它就会飞的很慢,捉蜂人就能一路跟着它找到整个蜂巢。 红衣服的地狱使者,脑子里突然蹦出这个念头。 我随慢悠悠飞的胡蜂往蜂巢走,步调不急不缓,走一步歇三歇,维持了我懒惰的人设。 前面说了,胡蜂性情凶猛,脾气暴躁,经常对入侵者群起而攻之,对人类造成严重伤害甚至死亡。 怎么避开灾祸呢? 很简单,人类看到胡蜂什么都不用做,静悄悄走开一般不会有事。 如果作死捅胡蜂窝的话就非常有趣了,胡蜂会在你身上留下信息素,然后所有的胡蜂都知道你是坏人,一起来围攻你。 别问我怎么知道的。我扔下手里的棍子,心情郁郁。 你问我为什么作死捅胡蜂窝?唔,这得从我是只丽蝇说起。 当人类前我其实是只丽蝇。 雌蝇是反复生殖的,每次会产150-200颗卵,一生约产2000颗卵。丽蝇卵一般都是黄色或白色,产下时像饭团,8小时至1天的时间孵化至幼虫。 我将孩子产在一具人类尸体上,孩子们花了6-11天的时间由卵结蛹,满心以为过不了多久便可成虫,是呀,近两百颗卵怎么可能那么倒霉死在蛹里。 可就是这么倒霉,我的孩子被雌蜂刺破蛹壁注入致命毒液,身体作为小黄蜂的育儿室被霸占产卵。 我恨死小黄蜂了,你们凭什么夺走我孩子的生命与未来。 当我睁开眼发现手里捉的是仇人时,压根不在意为何突然变成了人类,也无心留意那具尸体有些眼熟,自然无法发现这就是我产卵的那具尸体,仇恨蒙蔽了我的双眼,不然悲剧不会重复上演。 我循着脑海里的经验绑上红布条,拎着木棍踩着一步步恨意来到蜂巢,以至于太过兴奋无法好好cao控身体,每走一步都需要停下来调整。 来到凶手老巢,作为人类的眼睛瞬间暴凸猩红,不顾胡蜂留在我身上的信息素招来的围攻,携着滔天恨意下死手捅蜂窝,我面目狰狞道:“尸体保存完好就是对我们最大的恩惠?还得感激给我们留个全尸不成?” 我的恨支撑着我不顾累累伤痕将他们一网打尽,看着下油锅的胡蜂我笑的畅快,棍子从手心滑落,我也成了一具尸体。 何其讽刺,两次死于同一仇人之手。 何其悲哀,死后我变成了最痛恨的凶手。 我一直在等那天,我知道自己与暴君一样的胡蜂大相径庭,但我懒得伪装,浑浑噩噩数着日子过活,直到我被催着产卵。 我知道,我的机会来了。 那个人类很好找,毕竟我曾经待在那具身体里。 我主动凑到人类面前,轻易被抓住绑红布条,负重飞往生活了很久很久的“家”,懒了笨了那么些年,我终于又活了过来! 我笑意盎然朝敌视我的“家族群”飞去,他们望向我身上的红布条恨声谴责:“蠢货!让整个家族为你陪葬,真是家门不幸!” 我毫不留情嘲笑,幸灾乐祸飞舞。 能控制性别比例又如何?我快意道。 骄阳下似火的恨意有如实质喷薄而出,能对人类群起而攻之又怎样?! 下油锅了他们还在骂:“连累全家变成油炸蜂蛹,进到人类黑洞般的胃里。” 他们越骂我越痛快,我哈哈大笑,又歇斯底里咆哮宣泄内心的仇恨,你们呀,终究敌不过人类的嘴巴。 我身上仿佛有曾经丽蝇的影子,硕大的睛满是讥讽,金属光泽的体色在温暖的阳光下沁出噬骨的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