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久别重逢

    “喂，妈。”

    “宝啊，最近过得怎么样？怎么也不给我打电话？”

    “这不是工作忙吗？”

    “你那个算什么正经工作？不就是化化妆、拍拍照吗？天天打扮得那么漂亮，也没见你带个男朋友回来。”

    “妈——你说好了会支持我的。”

    “哎哟，我支持你，你也得配合我呀。就说相亲这事儿吧，我都催你多少次了。正好，这周六有个相亲大会，我已经替你报名了，时间地点Line（一种在线聊天软件）上发你。”

    “啊？这也太突然了。”

    “哪里突然？你瞧瞧你，都快30的人了，没房没车没存款，生活一团糟。听妈的话，你需要有个人在你身边照顾你。”

    “妈，我今年才26……”

    “你还敢顶嘴？俗话说的好，三岁看到老。你打小就臭美，长大一点就出去疯，认识了一群不三不四的人——特别是那个叫李允熙的，她都把你带坏了。”

    “妈，别这么说我朋友。”

    “你就是不肯听我的话，交一些对你有益的朋友。”

    “是，是，您慧眼识人，才有了一个失败的婚姻。”

    啊哦，说错话了。

    长久的沉默后，电话挂断了。

    时间地点发我。

    一条简讯，是说不出口的道歉和无声的妥协。

    “郑老师，您怎么也在这？哦，不该叫您郑老师，应该叫您郑医生才对。”

    朴惠珍刚进相亲大会会场，就碰见了个熟人。

    郑秀贤曾是朴惠珍的家庭教师，按小时给钱的那种。

    上中学时，朴惠珍成绩不好，朴母便正式聘请刚考上医学院的郑秀贤给她辅导功课。

    两家是多年的老邻居，朴母对郑秀贤的能力和人品都很放心。

    朴惠珍也很高兴——哪个少女不怀春，英俊又温柔的邻家哥哥简直是她的梦中情人。

    如果当初自己认真学习，初恋是不是就会开花结果了呢？也不见得，可她就是忍不住这样想。

    现在想这些也没有意义了。

    “怎么不叫我秀贤哥哥了？”

    郑秀贤站起身替朴惠珍拉开椅子。

    “哎呀，那都是小时候的事了，您就别打趣我了。”

    朴惠珍接受了他的好意，在他旁边坐下了。

    “我们是平辈，说话随意些。你想喝点什么？”

    郑秀贤拿起饮料单。

    “我喝白开水就行。”

    她暂时还不想暴露自己会喝酒。

    沉默流淌在两人之间——自从各自去外地工作，两人已经许久未见了。

    “秀贤哥你条件这么好，家境殷实，工作稳

    定，长得也是一表人才，追你的人肯定很多吧，还用参加相亲？郑伯伯催你了？”

    朴惠珍掰着手指数郑秀贤的优点，试图寻求共鸣。

    郑秀贤摇了摇头：

    “我已经三十一了，也该成家了。你呢？”

    这也太尴尬了吧。

    “我妈帮我报的。”朴惠珍尴尬地笑了笑，试图转移话题，“我记得你在大学里有女友啊，分手了？”

    啊啊啊啊，自己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

    “嗯？有吗？”

    “有啊，就是那个黄色大波浪。”

    “哦，你误会了，我们就是普通朋友。”

    “这样啊。”

    “你呢？你小时候可没少瞒着你妈交男朋友。”

    “哎呀，那都是小孩子闹着玩的，不算数。”

    “嗯，不算数。”

    郑秀贤专注地看着她。岁月在他的眼角刻上了两条细纹，像是咖啡上的拉花，为他温柔的气质增添了一份成熟。

    “惠珍，你的手机响了。”

    聊得太尽兴，朴惠珍都没注意到：

    “不好意思，我出去接个电话。”

    “你吃饭了吗？”

    电话那头是金钟赫。

    今儿个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那个眼高于顶的小少爷怎么说话拐弯抹角的？

    “哎哟，金老板，这不巧了吗？我正吃着呢。有什么事就在电话里说吧。”

    “哦，没什么大事，就是……电话里说不方便。你明天一天都有空吗？中午出来吃顿饭吧，我请，地点你定。”

    啊？明天不会真的天上下刀子吧，那个死鸭子嘴硬的小少爷竟然有求于人了？

    “没问题。您方便加一下我的Line（一种在线聊天软件）吗？用那个商量方便一点。”

    “我想聘请你扮演我的女友。”

    “可以再重复一遍吗？我好像听错了。”

    朴惠珍忍了又忍，才把“你傻逼吗？”咽回肚子里。

    “算加班，工资翻倍。”

    “请问做您的女友，具体是要做什么呢？”

    朴惠珍瞬间正襟危坐，点开手机记事本开始记笔记。

    “你应该或多或少也猜到了一点——我的父亲就是阿波罗集团的老总。阿波罗集团是我家的家族企业，旗下有阿波罗娱乐、阿波罗时尚、阿波罗生活健康、阿波罗旅游等子企业，均由家族成员管理。我当初创办波林尼亚株式会社，就是希望不借助阿波罗的名声，让自己的设计得到公众认可…………（此处省略500字）我的祖母信仰檀君——你可以理解为，上帝的别名。她会在每周日晚上在家里举办圣餐会，要求每个家庭成员都要参加——其实就是普通的家庭聚餐。下个月开始，你需要和我一起参加。”

    金钟赫顿了一下，看向已经有点眼神飘忽的朴惠珍。

    “嗯嗯。”

    朴惠珍赶紧点头给他一点反馈，可她的记事本上还是一片空白。

    不能怪她一听长篇大论就走神，要怪就怪他说话没有抑扬顿挫。

    委托这个人真的没问题吗？金钟赫不禁怀疑起了自己的决定。

    他重新组织了一下语言：

    “崔世恩，你在邮轮上见过的，她向祖母告状，说我交了女友，祖母就提出想见你一面。”

    “原来如此。所以，这件事只有我能干，别人都干不了？”

    朴惠珍抓住了重点——这是卖方市场呀。

    “可以这么说。”

    “那按节假日算，三倍工资，成交？”

    她坐地起价。

    “成交。”

    金钟赫一口答应，朴惠珍反倒不好意思起来：

    “嗯——我就多嘴问一句：您老实说自己单身不行吗？还是说，您也被家里人催婚了？”

    也？金钟赫忽略了那个“也”字，解释道：

    “我家里的情况比较复杂，不方便多说。”

    这不是相当于什么都没解释吗？

    他越是遮遮掩掩，朴惠珍就越是感兴趣。

    “那演员还要读剧本呢，虽说是假扮的女朋友，您就没啥要告诉我的？”

    她为吃瓜找了一个完美的借口。

    “既然要演男女朋友，你就不用说敬语了。”

    金钟赫点点头，算是认可了她的说法。

    这世界就是个草台班子，每个人都在假装大人。既然金钟赫金老板开了金口，朴惠珍立刻就不端着了——她舒舒服服地往沙发靠背上一躺，布灵布灵（指眼影）的大眼睛盯住金钟赫。

    那眼神，和期待爸爸mama讲睡前故事的小朋友一模一样。

    金钟赫已经懒得说她了：

    “……我有一个哥哥，比我大八岁，目前在政界活动，所以，家里的公司只能由我来继承。”

    “哇，这不是好事吗？”

    朴惠珍现在看金钟赫就像在看一只下金蛋的鸡——她现在跪下来拜为义父还来得及吗？

    “我是学设计出身，不是商人。”

    哇，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不努力就要回去继承亿万家产？

    “可你不是唯一的继承人吗？你哥有小孩？”

    金钟赫摇了摇头：

    “他是不婚主义。”

    “果然是亲兄弟。”

    朴惠珍感慨道。

    “我和他不一样。我不交女友，是因为不想随便地对待自己的感情。”

    “你跟我说这个干什么？你自己开心就好啦。”朴惠珍乱调戏人的臭毛病又犯了，“啊——那我岂不是坏了你的清白？”

    “你说呢？”

    金钟赫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切，没有幽默感的家伙。朴惠珍腹诽道。

    朴惠珍放下刀叉，用餐巾擦了擦嘴——有便宜不占是傻蛋，她挑了一家三星米其林西餐厅。

    “走吧，你下午的时间也归我了——替你置办一身合适的行头。”

    哈？他是什么霸道总裁吗？

    哦对，他还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