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长痛（过渡）

    高考完的暑假结尾并不美好。

    白栀在葬礼开始的那一刻发觉自己不是小孩子了。

    她骨子里是个迷信的人，梦见掉牙齿会隔天就跑去庙里烧香，她害怕身边的人离开，害怕自己是一个人。她跪在神明的脚下祈求幸福，祈求平安，祈求大家都健康，都活着，不要离开她。

    但天不遂人愿。

    白栀的脸早就哭得很难看，擦眼泪的速度根本赶不上泪水溢出的速度，她顾不上了，顾不上体面也顾不上端庄，她只想痛快哭一场。

    她抬起头，和楚易对上眼。

    他也在哭。

    白栀从没见过楚易的眼泪，从来只有她窝在楚易边上哭的份，她曾经无数次好奇楚易流眼泪伤心的样子，但如果代价是这样的痛苦，那她宁愿这辈子都不要看见才好。

    周围人好多。

    白栀还是趴在楚易的怀里痛快哭了一场。

    “烟在这里。”

    “我们出去吧，别哭了。”

    他们说朋友是自己选择的亲人。

    那今天的白栀和楚易，经历了一次至亲的离世。

    白栀总是觉得死亡和分别距离自己还很远很远，如果长大的代价是一次又一次的说再见，那她宁愿一辈子做一个不谙世事的孩子。

    但天不遂人愿。

    再次和楚易见面的场景变成了两个人相顾无言面对面抽香烟，烟灰飘得到处都是，白栀有时会想，人的灵魂也会那么自由嘛？

    “楚易，你别死，你死了我会哭的。”

    “我一直觉得我要早死的呀，jiejie，怎么办。”

    “你真的会哭嘛，jiejie。”

    “会啊，干脆你死我也一起死了算了。”

    “不说这种话了。”

    楚易突然凑得很近，在白栀的脸颊上留下一个轻轻的吻，温柔得像是在亲吻刚出世的婴儿，又像是在呵护古老而又珍贵的收藏。

    “我们都要长命百岁。”

    烟灭了。

    “我们以后要怎么办呢？”

    “以后我也能做你的小狗吗？”

    “你从出生起就是我的狗了。”

    久违的笑声从耳边响起。

    “我也不知道以后要干什么，要不和你结婚算了。”

    ……

    白栀的想法一直那么跳脱那么清奇。

    ……

    “其实，也不是不行。”

    “我们两家人互相知根知底的，经济上也都没有压力。”

    “各种繁杂的见面议亲都省略了。”

    “我们兴趣也合得来，到时候天天窝在新房里打游戏。”

    “关键我们性癖也合得来，我还能把jiejie绑起来…”

    才上大学，还没到法定，就考虑起了婚姻。

    “jiejie，你信吗，按我们两个人的想法，估计哪天脑袋一热就去领证了。”

    “哈哈，然后我会晚上像个没事人一样和家里发个微信，说我和楚易结婚了哦。”

    “嗯，我还想旅游结婚呢。”

    “你怎么知道我也想，我连仪式都不想要办，到时候我就做一个新娘等身立牌，放在酒店里迎宾好了…”

    和合拍的人待在一起就是很舒心。

    “所以我们什么时候结婚？”

    “等我学业有成吧，jiejie。”

    烟又灭了，楚易的唇又覆上白栀的唇，比起刚才蜻蜓点水的吻，这一次的吻像是在宣誓所有权。她的一切都是他的，她的身体，她的灵魂，她的痛苦和她的眼泪，甚至是她的后半生，都是属于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