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可怜啊，像一条狗

    暴雨如注。

    天空被浓厚的乌云笼罩，阴暗压抑，闪电狂舞，雷鸣肆起，风声呼啸，雨水倾泻而下，几乎能将整个世界淹没在一片水幕之中，打在地面上溅起层层水花，声响急促而密集，积水迅速上涨，形成一条条湍急的小溪，裹挟着落叶和垃圾急速流淌，城市的建筑物在暴雨的冲刷下若隐若现，仿佛被一层朦胧的轻纱笼罩。

    街上的行人匆匆而过，有的打着伞，有的穿着雨衣，但都无法阻挡暴雨的侵袭，只能狼狈地寻找避雨之处。

    公交车上的世界仿佛与外面完全隔离，安静而又舒适，女孩坐在公交车最后排的座椅上，脚尖跟着耳机里音乐的节拍轻点着，面上的表情慵懒而又随意。

    公交车停下来等红绿灯的间隙，林澜把手机上正播放着的音乐暂停，侧过头去，面含歉意地对她身旁的女孩说道：“晚晚，对不起啊，我今天不能和你一起去逛街了，我mama刚刚发消息给我让我直接回家，说今天雨太大了，她不放心，怕出什么事了。”

    女孩轻轻地点头，声音也很轻柔，带着几分少女独有的甜美：“嗯嗯，没事啊，本来下雨逛街也不方便，早点回家也好。而且雨天好像确实很容易出事呢。”

    “嗯？”林澜这才发现自己的朋友的脸微侧着对着窗外，她也顺着陆知晚的目光的方向望去，只见不远处的一个暗巷里，几个身形高大的男生正对着地上的一个男生拳打脚踢，看他们的嘴型就知道他们嘴里正说着一些粗鄙不堪的侮辱之语，即使天色昏暗，即使隔的距离很远，林澜也能清晰地看到，那个男生的身周的雨水都已经被他身上流出来的鲜血染红，很快又被倾盆而下的雨水冲淡，顺着水流的方向淌入下水道中，仿佛从未出现。

    路上行人从巷口匆匆走过，偶尔有人注意到了那边的混乱，也只是面色冷漠地又收回了自己的目光，视若无睹地继续往前走去。

    “晚晚，你是在看蒋川他们吗？”

    “蒋川？”女孩的声音微微上扬，似乎对这一切绕有兴致，“澜澜，你认识他们？”

    “那肯定的啊，为首指导别人那个就是蒋川，我们学校出了名的恶霸，打架逃课校园霸凌的事情样样不落。”虽然知道她们的交谈不会被人听见，林澜还是刻意压低了声音，“晚晚，你这个学期刚转学过来，不知道这些事也正常。”

    女孩偏了偏头：“是这样呀？老师不管他吗？”

    林澜无奈地道：“哪是老师不想管啊？他爸跟校长有关系，所以他每次也就是写个检讨书就算过了。”

    女孩点头道：“哦，那被他们欺负那个男生是谁啊？”

    “之前我跟你提过的。”林澜撇了撇嘴，“江宴洲。”

    “他就是江宴洲啊。”

    “嗯嗯。”林澜看了自己的朋友一眼，深知陆知晚单纯善良的性子，她轻轻地碰了碰她的手，“晚晚，你别管他们的事情，当没看到就行了。”

    “唔，为什么？澜澜，我感觉那个男生好可怜啊。”

    如果林澜再细心一些，一定能看到，在女孩那不忍的目光的背后，还有一丝玩味，和几乎难以掩饰的恶意。

    真的很可怜，像极了一条被打到奄奄一息，骨头都要碎了的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