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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洛扔掉手机，看看外面连灯都全息的黑夜，十分无语。 她百无聊赖地在纸上画圈圈，企图梳理下目前的条条框框，猜出林仲的麻烦到底在哪里又到什么程度，可画了半天，除了一团黑线氤氲在纸上，什么都没有。 这男人好猜的时候很好猜，难猜的时候也够难猜。 凌洛笑了下，好像又回到了上学时候，回到了看见林仲在讲台上一脸不屑的那天。 在模糊的记忆里探索了一番，她终于确定，当时她欣赏并赞扬他的不屑。 目空一切的人所向披靡，多酷啊，她崇拜这样的人。 只是那时候没想到，自己最后活到了那份空里，生出了大大的不甘心。 凌洛给周回发了消息。 凌洛：【把高岭之花的脊梁骨打断是不是特别有萌点，再老都不过时的那种】 周回：【你搞恶俗剧上瘾了？】 周回还在给欧嘉年的那部偶像剧收尾，这次出品方都配合的极好，周回嘴里的恶俗偶像剧极其顺利地出了圈。 而且，女主角和男主角也够配合，两人的“恋情”在热搜上挂了一周，赚足了热度。 凌洛：【反正赚钱嘛，但知道周导做得恶心，所以关心下你的真实想法】 周回：【真得到了不一定是最好的，但得不到的一定是最好的】 屏幕上的字印在凌洛眼底，她目光闪烁了许久。 周回：【但扛不住，大家喜欢he，所以还是得到了最好】 凌洛：【你搞什么绕口令啊】 周回：【总结下来就是，人生够苦了，谁还要看悲剧啊】 凌洛失笑。 她明明记得周回在上学时候大谈特谈的都是什么从欧里庇得斯、埃斯库罗斯和索福克勒斯起源戏剧的三种悲剧情怀，现在却说出这样的话来。 凌洛无情地告诉周回：【你老了】 周回则说：【只是现实了】 顺便发来了公司最新的财务报告，让她好好看看，人类恶俗的he会给他们带来多少真金白银。 凌洛百无聊赖地打开私人邮箱，开始加载那份最多五页的报告。 周回才华横溢，欧嘉年青春正好，她长袖善舞，三人搭一台戏，不出错没遇到混蛋投资人就有现金进账，以至于这两年关心周回那边的事都成了凌洛的消遣。 她把东西打出来歪在软榻上举着看，两页晃过去后，她坐了起来。 “新剧联合出品你换过？” 周回不擅长搞钱的事，每部剧谁来投怎么卖，都是凌洛来定，可这次报告上出现了她不认识的公司。 “没啊，哦你说的是不是换名字了的那家，海外的？” “他们干什么要换名字。” “换了个注册地址，从花城搞到坡县了，具体我让法务核实过了，资质控股之类都没变化。”周回发笑，“你别太紧张了，我没心情夺你权。” “哎，我再看下吧。” 凌洛没有和周回多说，他是个纯纯的文艺脑袋不清楚里面的门道。 她赶紧给对方去了电话，把调换的细节都摸了遍，发现这个改动变得最核心的地方是资金来源——从在花城可以随时插手和自由撤资的状态，变到了坡县有三个月以上撤回通知期的状态。 这个变动简直是亲队友才会做的，要知道以前周回这边出问题，都是凌洛把自己掰成两瓣来收拾，如果是眼前自己这样忙的情况，周回只能放任项目搁浅或者告吹。 于是她又回到周回这里核实。 “洛洛，你那儿现在不是三点就是四点，你把睡觉进化了吗？” “再问你个事儿，那家公司换名前，有没有人和你关心过公司资金结构？” “额，那还真有。” “谁？” “你老公。” “……你没和我说。” “额……他说你不说。” “然后你就告诉他了？” “你这老公精明的要死，他拿了一张单子，点着就开始问。我一开始半个字都没说啊，他从我表情就知道合作过没有，问了七八家以后，我就放弃挣扎了。” “心理战，他以前干并购的，吓唬人的那套得心应手。” “我怎么知道？他哔哔了半天，什么哪家背后是谁，穿透了又是谁，我被他讲的头皮都发麻了。而且他也没多问，只对着几家公司问合作到什么程度而已。” “废话，你又不懂。” “所以，有问题吗？” “可能本来有，现在也没有了。”毕竟林仲去年就想到了，如果她有麻烦，周回这里可以给她找麻烦。 还是在她磋磨林仲签婚前协议，非要把两人拉开距离的时候，就把事办了。 她拨了林仲的电话。 嘟——嘟——嘟——嘟—— 无人接听。 打了两个，凌洛才反应过来，现在正好是他完全不用工作的时间，他作为一个睡眠规律的好人，不用说肯定在争分夺秒地休息。 所以，五分钟后，凌洛站在了林仲的家门口，而后开始后悔。 她两小时前才给他发过消息，约的是下半月林某狗的生日。 现在距离林某狗的生日尚有五天加十八个小时。 进去怎么解释呢？明明出差酒店和林仲的房子就差一个街区，明明知道他人在纽约，她就是能装聋作哑死活不出现。 但她又很快释怀，装聋作哑地也不是她一个，林仲自己也跑来好多天了，也没和她说过半句。 这件事上，他们谁也不欠谁，都不是好东西。 她的目标应该明确，她是来致谢的，致谢林某狗替她提前打算，免除了一场大麻烦。 凌洛看了眼手表，离他起床还有不到两小时，离他开始工作还有不到四小时，留给她尴尬的时间不多，完全可以熬过去。 她的手指慢慢伸向门锁。 可还没有碰上。 门开了。 林仲靠在门边，眼睛眯成一条线，打了个哈欠，挥了挥手。 “小洛洛？” 狗里狗气的。 一瞬间，凌洛一点也不想道歉了。 她想打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