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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班唯一的女生,她被分到与传媒学院的女生同住一寝室,备受打击,大家都是一个鼻子俩眼睛,差距咋就这么大。传媒学院是从这一届开始,才与同在南区的工程院合并,理由很简单,因为传媒人少,加上阳气稀缺。土木工程是出了名的和尚院,僧多粥少,就算传媒内部消化了大半,也会有剩余。短短半个学期,梁霜影荣登南区知名度最高的女生,不是她过于出众,而是她既漂亮,又单身,谁都追不到之后,她就成了高岭之花。在成就她的路上,广播社要居头功,当时社团经费紧张,社长想出了两元点歌的门路,并往宿舍楼下贴了张大字报——两元你买不了吃亏,两元你买不了上当。倘若要评选出感动社团十大人物,一定有梁霜影,以及她的追求者。他们就像定了个包年业务,毫不夸张的说,有她的存在,养活了整个社团。这一天,食堂里回响起了广播站熟悉的音效——“建程系的邓俊同学点播一首,送给音乐系的梁霜影同学,想对她说,你在我心中是最美。”梁霜影搁下筷子,让她们别动她的藕片,她出去一趟,马上回来。“下面是今天的最后一首歌,由音乐系的梁霜影同学点播一首,送给建程系的邓俊同学。”彭晓雯一口米饭喷了出去,拍案大笑。秋天来的悄无声息,关掉空调的夜晚不再有蚊子嗡鸣,风声偶尔拍着窗户,讲起鬼故事格外有氛围,梁霜影的手机震动吓到了其他三个女生,而电话那头传来的讯息,吓到了她——大伯突发高烧。穿好衣服跑下楼,宿管阿姨头不抬的说,过了门禁时间,除非有假条,否则不能出去。梁霜影着急,使不出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倒是安宁有办法,一脸梨花带雨,我见犹怜,“阿姨你就让她出去吧……”赶到了医院,梁少峰已经抢救下来了,住进了姑息治疗科。梁霜影不懂那是什么意思,偷偷问了值班的护士,她表达的委婉,是给病人更好的照顾,缓解他的痛苦。她听懂了——让你舒舒服服的走。据说,胰腺癌是癌症之王。一生碌碌无为,结果到了得了个最厉害的癌。爷爷说着吭吭的咳了几声。梁霜影知道他嘴里蹦不出什么好听话,沉默的与他并排坐着,屁/股底下的塑料椅子有了温度,他站起来拍拍裤子,说自己认识个老熟人,以前开照相馆的,手艺的不错,欠了他几百块,要喊来给梁少峰拍张照。看着爷爷蹒跚而去的背影,梁霜影还是一个人坐在走廊里,深夜的医院仍然繁忙,能听见婴儿啼哭,大人轻语。她不禁想着,人死之后,会去往何处。或者,只是一把尘土。-司机看向中央后视镜,视线掠过后座的男人,他眼底平静,抽一根雪茄,夜色在他身上游走,穿着一身白,细节见时尚,得体又简约。温冬逸吐出烟雾,百无聊赖之际,拿起车上的平板电脑,打开就是上一个人浏览之后,未退出的新闻页面,一行黑体粗字尤为显眼:「华尔街对其财报数据表示质疑,温省嘉或将面临信任危机。」穿过门厅,看见沙发那儿先到的温省嘉,客观来说,老头子是比上次见面瘦了点,温冬逸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表示理解。紧随其后来了一对父女,温省嘉与穿着唐装的老人挽臂搭肩的热络一阵,才轮到温冬逸礼貌的问候着,“钟叔。”老人对他的欣赏流于眼色,赞不绝口,跟着介绍,“我女儿钟灵。”浓妆的女人,穿着貂绒的大衣,底下香肩微露,比他想象中要年轻一些。钟灵讨巧的打招呼,“冬逸哥。”不着痕迹的打量完男人,最后是他淡淡一笑,她就知道,高阶段位。酒店的侍者请他们过去用餐,餐桌摆在一面玻璃墙之前,俯瞰城市的气魄,让人说不得它铺张。恭候他们的菜品,无一不堪称妙哉,精细处见真章。开了瓶酒,老人带来的,喜茶的温省嘉表露出一脸期待之色。这是一场商业联姻的前奏,在座的人都心知肚明,于是,话题围绕着男女主角而展开,钟灵是随父的精明世故,给他下过几个话套,他老练的应对,却不令人感到轻浮,反而有些……惧怕,因为他从未认真。似至尾声,温冬逸起身说,“失陪一会儿。”他低头冲洗着手,听见清脆而有节奏的鞋跟声,打火机划开的时候,声音已经离他几步之距。温冬逸抬眸,略微怔意,“这里是男厕吧?”镜中的女人背倚着门框,小臂环于胸下,吸了口烟,“你说说,都什么年代了,还勉强……”他抽了几张纸,擦着手转过身来说,“我不觉得是勉强,你很有个性,我欣赏你。”钟灵知道这么个套路,当你需要夸奖一个女人,又夸不出别的词,就夸她有个性。不过,再如何敷衍,配上那坦荡又会迷惑人的眼神,一般人是经不住的。她吐出烟圈,看来他与自己不是一个阵营的,多说无益,鞋跟一蹬,转身离去。男人笑的没有灵魂,所以嘴角的弧度一消失,整张脸就变了个样子。温冬逸转回身面对镜子,把废纸一扔,面无表情的整了整仪容。回到餐桌上,钟灵笑颜倩兮的举杯,要与他相碰。他端起酒杯,玻璃的反光衬着似有若无的笑容,线条流畅的下颚。识时务者为俊杰,她怎能不明白,别的不说,起码这男人养眼。-难得寝室里的四个女孩家都在本地,周五上完半天课,打包行李,各回各家。从地铁出来,大概十五分钟的路程到家,还能赶得上开饭。饭桌上,梁父冷不丁冒出一句,“温冬逸订婚了。”前些日子,梁霜影起夜又想喝水,出了房间,撞破父母悄悄合计着家底,面容憔悴,她的房门又是一开一关,拿出了一万块放在桌上。他们神情惊愣,问她这是哪儿来的,梁霜影不欺不瞒,直说是他给的压岁钱。至此,他们才知道,过往她与温冬逸经常私底下见面,总不会是辅导功课。千头万绪,无从纠起,化作长叹。听到这个消息,梁霜影怔了会儿,搁下碗筷,未置一言,起身要回房间。覃燕竖起筷子欲言,“这孩子……”梁父愁容拦下,“你吃你的。”回到房间,梁霜影只给他打了一个电话,长长的一段等待音,转而急促,无人接听。垂下手臂,手机从她掌心落到床上,仿佛有人在她心下挖了个陷阱,不断跌坠。分外安静时,房间外头传来梁耀荣的话语声,“当初你就不该动歪脑筋。”覃燕一听,硬起脖颈,“我!我动什么歪脑筋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