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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雅蹙眉看着冯茂,喊的声音比延平都大,正不耐烦,一眼瞧见床边小几上放着一贴膏药,拿起来照着冯茂的嘴糊了上去,冯茂啊啊呜呜得抗议,温雅瞪他一眼轻斥道:“闭嘴,你吵死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生孩子呢。”延平忍不住,嗤一声笑了。这一笑,就听稳婆喊了一声:“露头了,露头了。”稳婆这一声喊,延平亮了眼眸,闭了双眼又声嘶力竭喊了起来,一边喊一边用力,一手攥着温雅一手攥着冯茂,越攥越紧,温雅紧咬牙关忍着,冯茂一把撕去膏药,喊了出来:“疼,手疼……”温雅刚要骂人,耳边听到一声嘹亮的啼哭,稳婆喊了起来:“是位小郡主,奴婢给大长公主和驸马道喜了。”延平如释重负,唇角微微扬起,未笑出来已经晕厥过去。“不能睡不能睡。”吕太昌看着她的肚子,“好像还有一个。”说着话正要给延平人中上扎针,太后已一巴掌扇在延平脸上,大声说道:“还有一个孩子,是一胎双胞,延平,听到没有,打起精神来……”看延平没有反应,扬起手又要扇下去,延平闭着眼眸虚弱说道:“我听到了,疼,别再打了。”“不许打我媳妇。”冯茂瞪着太后,太后也瞪着他,冯茂先败下阵去,低头避开她目光嘟囔道,“荣二媳妇跟母夜叉似的……”温雅没有听清,延平听得清楚,又忍不住笑,刚要说话阵痛袭来,又开始喊了起来,疼痛越来越剧烈,喊声越来越大。渐渐的,喊声弱了下去,攥着温雅的手变得无力,虚弱中稳婆又一声喊:“露头了,露头了,大长公主再使把劲……”延平又奋力喊了起来,喊声中响起一声虚弱的啼哭,小猫一般,稳婆喊道:“是位小公子,奴婢给大长公主和驸马道喜。”延平闭了眼眸,攥着温雅的手骤然松开,软软垂落下去,温雅慌张看向吕太昌,吕太昌冲了过来,手指压上脉搏松了口气:“力气耗尽晕厥了过去,就让她歇着吧,一个时辰内不大出血就没事。”冯茂忙道:“我来守着。”有乳娘抱了孩子出去,两位稳婆带着几位仆妇为延平收拾,温雅起身走出,来到隔间跌坐在榻上,两手颤颤得抖,芳华捧了茶盏喂她喝几口,艾姑姑看她一只手被延平攥得破了皮,往外渗着血,忙唤人过来上药。吕太昌捧着药走了进来,为温雅手上上着药笑道:“多亏了太后,延平和两个孩子安然无恙。”温雅瞥他一眼:“怎么是多亏了我?难不成我果真能镇宅吗?”“因为太后发话让臣进去接生,有臣在延平面前盯着,为她施针,一切自然无虞,若是臣只能隔着帘子发话,只怕就……”吕太昌摇头。“我明白了。”温雅问道,“难不成真的有人为了忌讳,就算丢了性命,也不让你进去?”“太多了。”吕太昌叹一口气,“有长辈不许的,有丈夫不许的,也有产妇自己不肯的,少数让进去的,危险过去还会后悔,真正能做到坦然面对的,少之又少。世人愚昧,太后英明。”温雅摆手:“老夫人的病,可还有救?”“有救。”吕太昌笃定说道,“去了南诏国,就有救。”“果真去了南诏国?”温雅身子前倾,紧盯着他。“我猜的,猜的,并不确定。”吕太昌忙道。“路途遥远,就不怕老夫人的病情中途有变?”温雅敛眸隐藏了情绪,关切问道。“越往南,天气越温润暖和,病情就会好转,荣小子这是兵行险着,不走则没有活路,走则还能有生机。”吕太昌看一眼太后,“临走的时候,我看到荣小子了,眼皮有些红肿,好像哭过。”温雅心中如被针扎,一下一下得刺痛。回宫的路上,在御辇中反反复复想着吕太昌那句话,眼皮有些红肿,好像哭过,心疼得几乎窒息。到了垂拱殿东暖阁,头一件事就是召见鸿胪寺卿,问起南诏国现状。“南诏国新王顺利登基,国中一切太平,新王提出年后遣使来朝,觐见太后与皇上。”鸿胪寺卿奏道。“王后呢?”温雅问道。鸿胪寺卿笑道:“王后就是乌孙国琼华公主,琼华公主貌美聪慧,为新王爱重,又因诞下太子,受国人景仰,太子满月那日,国王与王后携太子前往无为寺上香,百姓们沿途围观并投掷鲜花,各式鲜花堆满了御辇。”召见过鸿胪寺卿,温雅命薛明派一支内寺所卫秘密前往南诏,寻找荣恪的踪迹。嘴硬说不找,怎么会不找呢?早已秘密给父兄去信,让他们寻找荣恪,还给符郁去了书信,请他留意荣恪在乌孙有无动静。除夕那日,温雅命丽贵太妃带着众人祭祀宴乐,自己前往织金巷,探望延平与一胎双胞的两个小婴儿,冯茂因妻子儿女平安无恙,心中高兴,命庆喜带着人在后院放了一车炮仗,噼里啪啦响了半宵,后半夜延平撑不住,先睡下了,温雅艾姑姑芳华薛明冯茂围炉守岁,有一搭没一搭说着话,红蔷与庆喜指挥着一队歌舞伎随着丝竹管弦之声或歌或舞。温雅喝几盏酒,酒意加上困顿,晕陶陶暂时忘了荣恪,迷蒙着眼看着烧得红旺旺的炉火,笑说道:“明年的年景也要如此昌旺才好。”冯茂笑道:“听由先生说,太后称骨算命乃是七两二钱,分明是紫薇星下界,延平生产时有太后镇着,母子平安,殷朝有太后镇着,这几年风调雨顺五谷丰登,可见由先生所言不虚。”“镇国公呢?几两几钱?”温雅挑眉问道。“他嘛,差了一些,七两一钱,公侯卿相位极人臣。”冯茂也有了醉意,笑嘻嘻说道。温雅抿唇一笑,心想,你差着我一两,可服气吗?冯茂举盏笑道:“再请太后满饮一盏。”温雅刚端起酒盏,听到院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翟冲闯了进来,神情凝重说道:“启禀太后,有军报。”温雅唬了一跳,酒意全醒,大过节的,哪来的军报?冯茂忙带人退了出去,翟冲沉声道:“冬至那日,南诏国王突发疾病,于腊月初一薨逝,太子于襁褓中继位,琼华公主为王太后,对外隐瞒了消息,并秘密备战,二十九日夜半发兵突袭巴州边境,温将军仓促带人应战,受了重伤,霍将军带队退守独幽城,南诏军队兵临城下发起猛攻,川陕总督已经急调各地兵马前往支援,估计南诏国会另派队伍拦截,是以急报朝廷,请求发兵支援。”温雅一边听着一边借着灯光看军报,竟出奇得冷静,看罢站起身,说一声回宫,并吩咐翟冲道:“召三位辅政大臣,由先生,兵部工部户部各位堂官,禁军两位副都统,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