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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在那双纤长美丽的手掌控制下,她的手竟不由自主地拨弄着琴弦,灵活熟练的程度令人叹为观止。就好像,她天生极为擅琴一样。“这便是血契。”少年咯咯地笑着,声音如泠泠淙淙的泉水一般悦耳动听。玉润吃惊不小的同事心中也愈发有些狐疑,自己原本可怜他是个孤魂野鬼,如今来看,这厮当鬼当的倒游刃有余似的。因为一双手无师自通,玉润弹得十分心不在焉,加之心事重重,并未留意这是何曲调。但是到了曲调的激昂之处,众宾中突然有人惊呼道:“是!”孙老等人却是先一步意识到了,他半眯起眼睛,面上的神情十分凝重。琴音初始时还悠扬如风,清逸无拘,仿若高山流水中呢喃细语,随后转入低沉,隐有瑟意,激昂之处犹如江水奔流而来,浩浩汤汤,横无际涯。慷慨之处又若雷声隆隆,矛戈纵横,一股浩然正气灌注其中。这样的造诣,这样的气度和心胸,怎是一个尚未及笄的女郎能有的?!更何况,她所奏的,还很可能是失传已久的。众人无不叹服。想当年嵇康临刑前奏响绝曲,引颈杀戮时悲叹于今绝矣,却不料当世竟还有人能够弹奏出这神秘雄浑的曲调。玉润也暗暗惊讶,她前世曾有幸听过谢肃弹奏残谱,如今这旋律,虽然不尽然相同,但也有九成相似,如此说来,这曲子当真是了?想到这里,她看向这少年,据说嵇康死时已过而立,显然不会是他本人……那又会是何人,能有幸学到此曲?似乎是看出了她的疑惑,少年安抚似的用面颊轻轻蹭了蹭她的耳朵,也不管玉润“腾”的变红的面容,柔声开口:“我会的还多着呢,卿卿若是有兴趣,日后我一一教给你。”日后?他竟然还敢说日后!玉润觉得自己好容易从一个坑里爬上来,又狠狠地跌入了另一个坑中。只是落地的时候非但不疼,隐隐的还有些酸涩和感动。已经许久不曾有人这样关心过自己了,虽然她不知道这个神出鬼没的的家伙打的到底是什么主意,但是无论是那日贺氏两个泼妇上门也好,还是今日为帮她奏琴,他都是真心为了自己……感觉到玉润的敌意渐渐消退,原本还有些僵直的身子也渐渐放松,身后的少年眸底闪过一丝狡黠,嘴角也不由自主地渐渐翘起。众宾几乎完全沉溺于琴音中,坐在玉润身后,望着她抚琴背影的郗月此时眸光中却满是怨毒。怎么会这样!什么时候她这个只喜好文墨的表妹琴技竟也如此精进了?她怎么从来不知道?自己冒着被父亲责骂的危险说出那句话,并不是想要她出风头的!郑俪这时也凑过来,有些埋怨的看着她道:“三jiejie,你不是说她不擅琴的么,怎么还弹得这么好?”她虽然不甚懂,但看大家如痴如醉的表情,就知道玉润表现的不错,心中不免不忿。“我怎么知道!”郗月冷着一张脸,再也无法露出从容的笑颜,每一个音符与她而言都是一种煎熬。终于,在激昂高亢的转音后,乐曲接近尾声,随后而来的是如山洪般突然爆发的掌声。玉润一怔,抬眸时却突然见到素白色的裙角。那女鬼已飘然而至。“女郎,你看得见我,对不对?”她的声音难以压抑着激动,但是当看到从身后俯抱住玉润的少年时,又怯怯的退后两步。少年的眸子中满是寒芒,表情漠然冰冷,让那女鬼莫名的心生畏惧。玉润见那女鬼的反应有些奇怪,却不敢轻举妄动。这时孙老已经大步走来,对她赞不绝口。“女郎琴技天下无双,原是老朽眼拙了。”玉润心虚,连忙摇头,却在这时听到身后郑俪酸不溜丢的来了一句:“是啊,没想到jiejie还是个深藏不露的,怪不得方才说孙郎的琴音刺耳呢。”她们还真是不打算放过自己啊。玉润冷笑,可惜她们的算盘打错了,以孙老这样宽宏惜才,是绝不会计较早先之事的。然而令她没想到的是,孙谦之径自走了过来,对着她深深一揖,言语十分客气恭谨。“谦之早先出言不逊,女郎莫要计较,愿拜女郎为师,求学此曲!”他竟然想要拜一个小丫头为师傅?而且还是众目睽睽之下?联想之前孙老为了跟随孙儿扮作奴仆……这孙家人啊,怎地一个两个行事都如此的……不靠谱?郗三爷心中是这样想的,嘴上却还要赞一声“不拘小节”。玉润显然还没回过神来,条件反射的就想拒绝,身后的少年却先开了口。“不准答应他。”呃……语气恁地理直气壮。玉润心想我本是不想答应的,可是却不喜欢被你这样命令着。少年眯了眯眼,发现了玉润撇嘴的小动作,他实在是太了解她的性子了,于是放柔了声音,明若秋水的眸子也好似蒙上了一层雾气,飘到玉润身前低低劝道:“方才耗费了太多精神,我怕我不是每次都能撑得住,你若是答应了,日后恐有麻烦。”语毕,还有些假装精神不济的靠在玉润身上。玉润一张老脸红了个彻底,旁人见了还以为她年纪轻,偶然收到这样的称赞一时害羞所致。谢肃连忙出来解围。他是孙谦之的朋友,太了解这个琴痴的性子,也不想想这番话说出来,对这女郎的名声有碍不说也容易引有心人诟病。于是赶紧开口:“谦之,莫要开人家小姑子的玩笑了,你若真是想学,我可有个更好的师父推荐。”孙谦之不屑的哼哼:“你家那位四郎一肚子坏水儿,我才不要同他学艺。”谢肃摸了摸鼻子,哂然一笑:“我还没说是谁,你怎么就猜是他?”孙谦之闻言叹息一声,有些不好意思的压低声音道:“早前在建康的时候,我曾在他隔壁置下宅子偷艺,谁知道被他发现了,不肯教我也就罢了,竟然还找来乞丐在我们前日日乞讨晃荡,着实可恶!可恶!”言语间,还难掩愤然之色。建康城中各大家族同庶民们住的从来泾渭分明,有乞丐如此大胆,自然定是得人授意。“你还有脸说!”孙老的面皮也有些挂不住,但好在被他们这一打岔众人的视线终于从玉润的身上移开,低声讨论起谢四来。玉润感慨一声,便是自己今日出尽了风头,却也远比不过那人的名讳。此时少年靠着她,半眯着的眸子闪过一丝诡谲。“卿卿,你那表姐,似乎很是不甘心呢。”经他这么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