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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在向她做着最后的示威。今天一早,狱卒已经告诉她,贺家满门无一幸免,全部已在午门处斩,顾盼竟然觉得身心都轻松起来,曾经压在心上的大山一朝之间不见了踪影,她似乎完成了来到这人世间的使命,现在只等着行刑之日的到来,一了百了。牢门处传来了哐啷的声音,顾盼连眉毛也没有抬一下,这世间已经没有什么事情可以让她动容。许是来了新的犯人吧,顾盼脸上浮现一抹淡淡的微笑,就连权势熏天的贺家都倒下了,又有什么事情是不可能发生的呢?也许是另外一个世家在政治斗争中站错了队伍……浮想联翩中,细碎的足音在她的监牢前准确无误地停下了,一个声音突兀地在这寂静的牢房之中炸开:“看来你很适应这牢狱生活。”顾盼一怔,旋即抬起了头,不敢置信地看向站在栅栏外的身影,清瘦而方正的脸上,线条一如既往地刚硬,头发一丝不苟地挽起在头顶,一身青色长衫异常干净,仿佛是个诗人踏入了莲花池一般。顾盼嘴唇蠕动半天,终于还是没有喊出父亲二字,她微低下头,掩饰了所有情绪,人之将死,又何必再伪装自己?韦相国透过栅栏看向天窗下的顾盼,一丝光线里飞舞着无数灰尘,让她苍白的脸变的朦胧起来,恍若间,竟然有两分神似其母。他从来没想过,这个孩子竟然会如此倔强,和她母亲简直如出一辙,仅凭一己之力,就扳倒了庞大的贺家。韦相国透过顾盼,仿佛看到了另外一个人的身影,身披霞衣,轻盈地飞舞在了枫树之下,伴着飘飘落落的红叶,浅笑轻扬,唤着他的名字:“快来啊,快来追我啊,嘻嘻~”韦相国平静地开口道:“我很讨厌你,从来都没有喜欢过你。”顾盼的身子微微一震,虽然这是早已知道的事实,可是她依然无法避免自己不受到伤害,这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孩子会承受的了亲生父亲不喜爱自己的事实。她不期然地想起了太子妃,孩子从太子妃怀里抱走的前一天,太子妃彻夜不眠,一眨不眨地看着熟睡中的孩子,一双眼睛熬得通红,却舍不得闭上一下。顾盼的手臂环住肩膀,小小的身子又缩了一下,仿佛只有这样,才能抵御来自四周的寒冷。韦侯爷一双锐利的眼睛紧紧盯住了顾盼,声音高昂起来:“想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你母亲,我在这世上最在乎的人,就是因为你,才死的这么早”顾盼猛地抬头,母亲的死一直是她心上的一根刺,随着时间的流逝,这根刺扎进了深处,却始终没有消失,表面上看来似乎不存在了一般,韦侯爷稍微一提,这根刺瞬间开始了剧烈震动,搅的她五脏六腑都不得安宁。顾盼强压下喉头的腥甜,单刀直入地追问道:“为什么,为什么这么说??”韦侯爷的脸瞬间狰狞,歇斯底里地吼道:“因为顾家出了事,她身怀有孕还要四处cao劳,想要凭借一己之力力挽狂澜,怎么可能?她就是这么固执,固执的非要以卵击石,结果经血不足,大亏身体,又勉强生下了你。”顾盼怔怔地听着,曾经在顾远南和韦侯爷那里看到的画像鲜活起来,画中人袅袅地行了下来,一身傲骨铮然奔走,虽然弱小,但是一身的气魄却感天动地。母亲,在她的心里仿佛活过来一样,一个敢爱敢恨的女子在她前方不远处浅笑轻吟。韦侯爷没有察觉顾盼的异状,犹自愤怒地道:“当知道她生下来的是个女儿时,我当时便要把你溺毙,她死活不肯,产后身体更是一落千丈。”顾盼猛地抬头,眼睛里满是困惑不解,她脱口问道:“为什么,为什么一定要将我溺毙?”韦侯爷嗤笑道:“顾家以出俊男美女闻名天下,你若是个男孩也还罢了,终究是我韦家子孙,偏偏是个女孩,若是长大成人后,如同你姑祖母一般祸国殃民,入宫之后兴风作浪,必然会把韦家也拖入泥潭之中。”韦侯爷一鼓作气地道:“你母亲察觉我的意图,日日夜夜亲自守护着你,喂奶擦洗,绝不假他人之手,耗尽了心神。又费劲苦心,终于把你和顾远南那家伙一起送出了京城,这时候,她已经灯枯油尽了”顾盼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她绝对没有想到,当年父亲容不下她的理由竟然是怕她生的太美,她情不自禁地摸了摸脸,又看了看韦侯爷和自己相像的面容,禁不住苦笑。韦侯爷积压心中多年的怨气一气释放,此时如同耕种了一日的老黄牛一般连连喘着粗气,鼻孔呼哧呼哧地扇动着,看着苍老了许多。顾盼坐直身体,对着韦侯爷端端正正地磕了三个响头,韦侯爷面色大变,怒道:“休要跪我,若不是受了顾家日益强大的威胁,我是不会认回你这女儿的。”顾盼怜悯地看着韦侯爷,这个男人,连自己的妻女都维护不了,在她眼中,已和蝼蚁无异,她朗声道:“我这三拜乃是为了感谢侯爷,让我在临死前知道母亲的为人,知道母亲的心中,我是多么的重要,对于我来说,没有什么比这更让人惊喜的了,我现在,很幸福。”话罢,顾盼诚实地看着韦侯爷,情真意切地重复道:“真的,谢谢你。”韦侯爷冷哼一声,一甩袖子,恼怒道:“只怕你想死还死不了。”顾盼一愣,追问道:“什么意思,天朝祖制,擂鼓之人必须身陨吗?”韦侯爷咬牙切齿地道:“皇上已经去了贺家这个眼中钉,也就是说,没了贺家在前面遮风挡雨,现在的韦家,就是下一个靶子了,如果让你就这么死了,等于世家在皇权面前再次退让,一步一步,终会退到无路可退,所以,你绝对不能死。”顾盼凝神听着,她在牢中这些日子,也想了很多,包括贺家,绝对不可能单单因为她的上告就这么倒下,只要皇上愿意,完全可以治她一个诬告之罪,她也察觉到,整个审判过程,仿佛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推动,最终的目的,就是让贺家万劫不复。韦侯爷不甘心地看了一眼顾盼,不知为何,这次再见这个女儿,他虽然侃侃而谈,却有一种被看穿的错觉,让他老羞成怒。他沉着脸,继续道:“何况这次还把陆家牵扯进来,成王被指正是太子妃的jian夫,此事虽然没有大高天下,皇上却已经做出了处置,成王被终身监禁,连带成王妃一起,陆家也因此声势一落千丈,无论如何,我们韦家和陆家都必须联起手来。”顾盼点了点头,表示理解地道:“不错,当老虎伸出爪牙,群狼就必须联合起来。”韦侯爷惊诧于顾盼的政治敏感度,这么快就抓住了问题核心,他心中第一次生起了些许惋惜,如果这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