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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又一次地瞄向他。他似乎刚理了发,发型比以前更短了些,露出棱角饱满的额头。以前林浅就发现,他的眼睛比普通男人略大一点,深邃又澄澈。而此刻,眉宇间有一丝倦色,是近日来太辛苦了吗?他身上甚至还有淡淡的酒气,靠在椅子里的姿势,也比以前更加随意和慵懒一些——是中午有饭局要应酬?尽管贵为集团之首,但跟一些政府官员、大的合作伙伴的应酬,肯定是少不了的。啧啧,难以想象他在酒桌上是什么样子……很快就汇报完了。林浅试探地问:“厉总,公司的情况差不多就是这样。您有什么指示吗?”他依旧神色平淡地翻着面前的资料:“没有。”林浅就有点不知说什么好了。没有?没有你一个大老板,不去总裁办公室,不去副总裁办公室,突然杀到我这个三号人物这里干什么?她刚才还以为,他来,是有什么辛秘要嘱咐给她呢?两人沉默相对。而他尽管一言不发,低眸专注,仍能令林浅感觉到那无所不在的清冷气场。林浅到底是个坐不住的人,很快发现BOSS面前的水杯已经空了,就理所当然地想要站起来:“我去给你您添点水……”“不用。”厉致诚头也不抬,清冷的声音打断了她,淡淡地说,“有点累,你坐着陪我就好。”有点累,你坐着陪我就好。林浅一怔,有点似懂非懂。陡然间,脸上有点发热。久违的感觉。她一直以为,他跟她已经过去了。可他明明是状似无意的一句话,为什么让她隐隐感觉到某种……卷土重来的势头?不过,林浅这一个月到底如他所说,独挡一面、率领了几十人的部门,心态也成熟不少。她很快镇定下来。既来之则安之。她继续坐在他对面,安静地陪他看资料。这么呆了有半个小时,她被他晾得有些无聊,就开始胡思乱想——古人说“红~袖添香”,按他刚才的说法,莫非她这么安静地陪着他看枯燥的资料,他也觉得很好?打住打住,想什么?泥马她的心态哪里成熟了啊!明明她已经在这天高皇帝远的地方,牛气哄哄当了一个月领导。结果现在皇帝来了,一句话就搅得她方寸大乱……林浅这个人,一遇到困难,反而会越战越勇;而一心慌意乱,总会做点什么掩饰。于是她又开口找话题了:“厉总,集团那边最近怎么样啊?”这个话题显然选对了,因为厉致诚闻言,放下了手里的资料,抬头看着她,脸上竟然浮现了浅淡的笑容:“截止昨天,集团组织架构和人员的调整,已经全部到位。”林浅感同身受,心中大赞一声:“好!”这意味着厉致诚已经彻底完成内部整顿,解决了最棘手的大难题了。刚要讲点什么,真心实意地表达她的恭喜和敬佩,谁知厉致诚用那静静的、沉沉的眼睛盯着她,同时话锋一转,缓而有力地说:“所以,现在我可以集中精力,去追求我想要的其他目标了。”林浅点头:“对,我们可以……”话没讲完,突然反应过来……不对!他想要的……其他目标?林浅的脸突然地、彻底的红了起来。是她自己心中有鬼、过于敏感了吗?这话怎么听,都像是某种再战宣言。就像是在说——因为已经完全控制了集团的局面,所以他现在可以腾出手来……对付她了?林浅正心头纷乱,他却像什么暧昧的话都没说过,神色淡然地拿起其中一份资料,指着其中一项数据,向她询问细节。林浅内心又有点犹疑了——他指的也许只是业务上的事?于是收敛心神,仔细给他解释。过了一会儿,却有人敲门进来。是厉致诚的新助理,叫蒋垣,是从市场部调上来一个小伙子。林浅离开爱达集团时,他的助理明明是顾延之给安排的小姑娘杨曦茹,不知何时、因何原因,换成了他。有第三者在场,林浅下意识就感觉松了口气。那蒋垣虽然年轻,但是亲和又干练,从文件夹里掏出两张票,递到厉致诚面前的桌上:“厉总,这是明盛集团康总叫人送来的、明晚榕雅会馆除夕茶会的门票。”看了看厉致诚的脸色:“您去么?我提前安排好车。”“放着吧。”厉致诚不置可否地说,蒋垣就朝林浅笑了笑,转身又出去了,带上了门。厉致诚继续看资料,看都没看那两张票一眼。林浅的目光却不由自主飘过去——须知榕雅会馆,是霖市最负盛名的一个去处。坐落于古城院落深处,幽静古朴。馆内无论精美饭食,还是戏曲表演,都是西南一绝。平时的票都非常难买,林浅以前去看过几次,非常喜欢。这一年一度的除夕茶会,更是一票难求。而且看票号,还是VIP包厢票,看得她都眼馋了。没想到明盛康总会送给厉致诚,看来他们关系依旧不错。正想着,就听到一道清冽的嗓音在耳边响起:“想去?”林浅心头一怔,抬头看着他。他也正眸色静黑地望着她。“昨天陪康总下了五个小时的棋,赢了这两张票。”他轻描淡写地说,“要不要一起去?”林浅的心又开始突突地跳了,一时没讲话。大概是见她沉默,厉致诚眸色轻敛地盯着她:“不必想太多,喜欢就去。这算是……我发给副官的年终福利。”林浅听他提到“副官”这全无暧昧的二字,不知怎的脸更红了。可偏偏他言谈间十分自若,理由也很充分,好像真的只是跟副官林浅讲话,而不是跟女人林浅在讲话。好在,她根本不用选择去还是不去,因为她低下头答:“……厉总,谢谢你。我是很喜欢这个茶会,但是我已经订了今晚的机票,去美国过年。”——是夜,月如弯钩,霖市四处张灯结彩,迎接除夕。厉致诚抵达疗养院时,已是八点多。助理蒋垣跟在他身后,手里提着买给董事长的一些礼物。徐庸看到儿子,非常欣喜。知道他最近摧枯拉朽般整顿集团,既无奈,又欣慰。因为当初厉致诚跟他提的三个条件,第一是拿股份换Vinda,第二就是在他的任期间,任何人都不许插手集团事务,包括他这个父亲。父子俩在庭院的门廊前就坐,一壶清茶,一地月光。徐庸说:“现在集团被你救活了,我很高兴。我不说太多,将来的路还很难。越是回到顺境,你越要慎重。新宝瑞、司美琪的领导者,都不是简单角色。”厉致诚淡淡答:“知道。”徐庸又问:“下一步怎么走,想好了吗?”厉致诚点头。徐庸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