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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明玉的嘲笑:“还说是绣坊最出色的绣女呢,比我也好不到哪里去。”这话犹如醍醐灌顶,令魏璎珞眼前一亮。她连夜回到绣坊,寻到了一贯对自己照顾有加的张嬷嬷。“嬷嬷。”她黑白分明的眸子望着对方,极冷静道,“听闻寿康宫为寿宴准备了许久,其中天棚窗纱这部分……应当是由绣坊提供的吧?”张嬷嬷视她如自家子侄,也不问缘由,便将预备要送去寿康宫的窗纱交给了她,魏璎珞也不瞒她,当着她的面,从随身携带的香囊内掏出一把极细软的铁丝,小心翼翼的缝进窗纱中。若张嬷嬷开口阻止,她就停下,但由始至终,张嬷嬷都未说一句话——她默认了魏璎珞的复仇,甚至可以说是成了她的帮凶。魏璎珞也一句话没说,将缝好的窗纱交到张嬷嬷手中,她一言不发的跪下,朝对方磕了三个响头。“嬷嬷,谢谢您,还有……我绝不连累您,此事我永远埋在心里,谁问也不说,若最后还是不幸暴露,所有责任我一力承当!”魏璎珞缓缓抬头,望着眼前的皇后。虽然心有愧疚,但为了不连累张嬷嬷,她还是只能硬着头皮说:“娘娘,我真对此事一无所知,实在是那裕太妃作恶多端,最后遭了报应……”“够了!”皇后抬了抬手,止住了她接下来要说的谎话。见她身体晃了晃,失魂落魄般跌入椅内,魏璎珞心中担忧至极,爬过去道:“娘娘,您如今有孕在身,请注意身体,不要因为我发火……”皇后揉着太阳xue,在椅内闭目养神了片刻,才缓缓睁开眼,眼神与声音里都透出一股疲倦,淡淡道:“魏璎珞,本宫知道你心怀怨恨,伺机报复,故一直想方设法开解你,没想到你竟如此冥顽不灵!以为自己有几个脑袋,还是仗着本宫一向疼爱,才会有恃无恐,逞能行凶?”魏璎珞楞了楞:“娘娘……”“行了,本宫不想再听你的狡辩。”皇后挥了挥手,“长春宫虽大,却再也容不下你这种胆大包天的奴才,从今日起,你就去辛者库静思己过吧!”“娘娘,您要赶我走?”魏璎珞大惊失色,她倒是不惧辛者库的苦差,或者说在暗算裕太妃之前,她就已经做好了被罚的准备,只是要走也不是现在,她急忙爬到皇后身前,抱着她的膝盖道,“娘娘,您如今身怀有孕,宫里上下虎视眈眈,请让奴才留到您平安生产为止!只要您生下小阿哥,奴才立刻离开,绝不留下碍着娘娘的眼!”“不。”皇后摇摇头,斩钉截铁道,“你现在就收拾东西走!”魏璎珞再三哀求,皇后却闭上了眼睛,闭上了耳朵,听不见也看不见。见她意已决,魏璎珞只得吸了一下鼻子,哽咽道:“娘娘说的是,璎珞的确爱惹麻烦,不敢奢望再留下。但奴才受过娘娘恩惠,此生绝不敢忘,若有朝一日,娘娘需要璎珞,愿为娘娘肝脑涂地,生死报效!”朝皇后磕了三个响头,魏璎珞一步三回头的出了长春宫。她的东西本就不多,而且辛者库那种地方,贵重物品也带不进去,带进去了也很快不属于自己,索性将皇后赏赐下来的绸缎簪子都留了下来,送与几个与她处得不错的小宫女。简简单单一个蓝布包袱,魏璎珞叹了口气,抱着包袱出了门,未行几步,就听见匆匆脚步声由远至近。“快走!”尔晴冲进来道,“皇上来了,准备要抓你,皇后让你从后门出去,立刻去辛者库报道!”魏璎珞一楞,继而眼眶一热。她不敢小看任何人,但仍没想到事情这样快就败露了。但最后她还是小看了一个人……她小看了皇后对她的厚爱。皇后哪里是怕她给长春宫惹麻烦,才将她驱逐出宫,分明是早已料到皇帝会来抓人,才先一步将她罚去辛者库,苦役虽苦,却能避开皇帝的兴师问罪。“娘娘……”魏璎珞望着长春宫方向,喃喃道。“哎呀,你还等什么,快点走啊!”尔晴在她耳畔催促道。魏璎珞咬咬牙,不敢辜负皇后的一番好意,只能将对方的好重重记在心底,然后抱紧怀里的包袱,匆匆走后门离开。从长春宫走进永巷,就像从春天走向冬天。明明是夏天,巷内却穿过一阵刺骨凉风,两面高耸的灰色墙壁,仿佛监狱里的灰色栅栏,将罪人牢牢的锁在这萧索之地。迎接魏璎珞的是一名灰衣嬷嬷,姓刘,她上下打量了魏璎珞一番,声音如这永巷一样冰冷萧索:“你从前是皇后身边的大宫女,走到哪儿,别人都先敬三分,但进了辛者库,就忘了从前的身份。在这儿,你只是个从事低贱苦差的罪人。”“是。”强龙不压地头蛇,魏璎珞乖巧的应了。“辛者库各有分工,主要负责大内苦差,别人不愿干的,你们都得干!鸡鸣起床,清扫宫道。丑时,进行三殿除草。平旦到夤夜,承应各宫繁重杂务。至于你——”刘嬷嬷将她领进一屋,指着墙角堆如山高的恭桶道,“就先负责清洗这些恭桶吧。”魏璎珞愕然地望着那些恭桶。在长春宫时,她日日与兰花为伴,即便是有脏活累活,皇后也不舍得让她做,如今被发配辛者库,虽心中早已做好准备,但是看着这堆沾着污秽,隐隐发黄的恭桶,闻着那股熏人的气味,魏璎珞还是忍不住阵阵作呕。见她面色难看,刘嬷嬷嘴角一翘,冷笑道:“快些洗吧,若是傍晚时候没洗完,你晚饭就得在这里吃了。”魏璎珞忍着呕吐的欲望,沉声道:“……是。”于是,曾为皇后缝制凤袍的手提起了恭桶,往日弄花的指头沾染了秽物的臭气,虽然已经竭尽全力,但傍晚来得太快了,魏璎珞仍没能做完手头的活,看着刘嬷嬷递来的一只泛黄馒头,魏璎珞虽忙碌一天,却丝毫没有胃口。将双手洗了个十来遍之后,她用手帕包裹住馒头,然后步履踉跄的走回宫女所,辛者库没有抗,居住条件比她刚入宫时的宫女所还差,放眼望去就是个大通铺,人人都睡在地上。早上她来放行李时,屋子里没人,都出去干活了,如今陆陆续续的回来,其中一个,竟是魏璎珞的熟人。“哟,这不是魏璎珞吗?”一个讥诮的声音响起,带着女子独有的刻薄,“皇后娘娘身边的大红人,紫禁城里头等体面的人物,怎么一转眼,落到咱们这种地方来了呢?”魏璎珞脚步一顿,转头望去。尖尖下巴桃花眼,风流从脚窜上脸,竟是因污蔑她与侍卫有染,而被罚进辛者库的原绣坊绣女——锦绣。魏璎珞懒得与她计较,又或者说她现在实在是太累了,于是冷冷扫了对方一眼,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