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衷道:“七阿哥聪明伶俐,十分讨人喜欢。”“是呀。”娴贵妃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顺着她的话说道,“皇上十分看重七阿哥,刚刚吩咐下来,说今年的除夕团圆年饭在乾清宫办,还得早早结束,免得七阿哥吹风受了寒。”“啊啊,啊啊……”永瑢见母亲来了,人在娴贵妃怀里,两只小胖手却朝纯妃伸来。纯贵妃见了他,心中一片柔软,过去将他抱了起来,耳边,忽响起娴贵妃的叹息:“宫里阿哥虽多,但我我还从未见过皇上对任何一位阿哥如此爱若珍宝。”“永琮是正宫嫡子,自然要比旁人受宠些。”纯贵妃勉强道。“是呀,正宫嫡子,与别不同。”娴贵妃笑道,“你可知道,他出生那天,恰逢天降甘霖,解了甘肃大旱,别说是皇上,就连太后说,这孩子受天庇佑,有大福气!人人都在议论,待七阿哥长成,便是承继大统的最佳人选。”“承继大统?”纯贵妃难掩惊容,“可先帝爷不是早有明旨,要秘密立储吗?”“那不过是明面上的规矩。”娴贵妃失笑一声:“你忘了,从前先帝虽未明言,宗室王公,满朝大臣,谁不知道皇上便是未来储君。如今皇上对七阿哥宠爱异常,宗室大臣自心领神会,就连外藩王和外国使臣们,也都纷纷送来贺礼呢。”纯贵妃抱着怀中爱子,沉默良久,才缓缓道:“大清历代皇帝,从未有正宫嫡子承继大统的先例……”“正是!”玉壶在一旁帮腔道,“七阿哥还未长成,谁知是个什么资质,怎么就能承继大统!”她这话说得又太过赤裸裸了,纯贵妃眉头一皱:“玉壶!不可乱说!”嘴里呵斥,眼睛却瞄向了娴贵妃,似在等她点头。但娴贵妃却摇了摇头,苦笑道:“占了一个嫡子,占尽了天下人心啊!”占了一个嫡子,占尽了天下人心。娴贵妃已走,她的这句话却如同钟鸣,时时敲在纯贵妃心头,久而久之,心烦意乱,娴贵妃忽然一挥手,袖摆扫过桌面,已经拼了一半的七巧板图案如被风卷,纷乱四散。永瑢废了好大力气才拼好它,见了这一幕,楞了片刻,然后小脸一皱,哇哇大哭起来。“六阿哥不哭,奴才替您重排。”玉壶忙跪在地上,将散落在地的七巧板一块块捡起来。永瑢的哭声将纯贵妃惊醒,她怔怔半晌,忽将永瑢搂入怀中,略带哭腔:“永瑢,都是额娘不好,额娘乱发脾气,吓坏了你……”永瑢年岁虽小,却是个极贴心的孩子,见母亲哭了,就吸溜着鼻子,抱着她的脑袋,陪她一块儿哭。一大一小哭了好一会才停下来,纯贵妃从玉壶手里接过温热毛巾,轻轻替永瑢擦拭着脸蛋,轻轻问:“玉壶,你说说,永瑢比七阿哥差在哪儿呢?”“我们六阿哥,半点不比七阿哥差。”玉壶自是替自家小主子说好话,“非但不差,还各个地方都强过他。”自家孩子,总是千好万好,纯贵妃笑道:“你说得不错,永瑢又聪明,又体贴,宫中这么多的阿哥里,没谁比他更出色,差就差在,差就差在……”她的声音如同初雪,消融在空气里。与此同时,钟粹宫外。林花正浓,何必匆匆。娴贵妃信步闲庭,自一棵棵梅花树下走过,忽然执着美人扇的手向上一抬,扇子压低一枝花枝。花枝上一大一小,一朵大红梅花紧挨着一只细小花苞,如同母子般亲昵。“珍儿。”娴贵妃笑道,“你可知道,天底下的孩子不同,天底下的母亲却都是一个模子里造出来的……她们都想将天下最好的一切,捧到自家孩子面前。”收回扇子,她继续笑着前行。身后,一大一小,红梅与花苞皆落下枝头,落在她留在地上的那只泥脚印里。第一百零七章除夕夜除夕到了。不但民间张灯结彩,宫中同样热闹。树梢上挂上了灯笼,有红纸糊成的胖灯笼,也有画着才子佳人图样的六角宫灯,鞭炮声响起,几个宫女太监放下手中的灯笼,齐齐捂住耳朵。皇后怀里的永琮有样学样,也用胖胖的小手捂住自己的耳朵。皇后怜爱地看他一眼,对身旁的魏璎珞道:“璎珞,今年除夕宫里的隔年饭和赏银,都分派好了吗?”“是,奴才去问的时候,娴贵妃一早安排好了,宫里人人有份,因内务府今年进项多,还比往年厚了一成,大家都高兴极了。”璎珞看着她,心里也十分高兴。她原本担心的事情没有发生,产子之后,皇后的身子并未因此虚弱下来,相反,似乎是因为有了永琮的陪伴,她的气色越来越好,最近还开始长rou,脸颊渐渐丰润起来。比起病如西施的皇后,魏璎珞觉得还是胖些的皇后比较好看。这一切都是托了永琮的福。魏璎珞眼神变暖,正想逗逗皇后怀里的永琮,外头忽然走来一个太监,行礼之后,道:“皇后娘娘,魏家传消息来,璎珞姑娘的父亲摔马重伤,要请娘娘开恩,准她回去探视。”魏璎珞面色一僵。皇后点点头:“璎珞,你拿了本宫手令,即刻出宫去吧。”“不。”魏璎珞硬邦邦道,“我不去。”皇后楞了一下:“你这又是干什么?”魏璎珞咬牙道:“他为了区区内管领之位,连亲生女儿都能拿来做筹码,这样的父亲,我不需要!”“不得胡言!孝道大于天,今日你若不去,他日必受人诟病,如何立足于宫中?”皇后摇摇头,不允许她在这件事上落下污点,当即替她拍板道,“听本宫的话,立刻出发。”魏璎珞无奈,只好不情不愿地应了声是。皇后这才笑了起来,柔声对她道:“去吧,本宫等你回来。”魏璎珞一步三回头的出了宫,太监传完话以后,同样也出了宫,但没有回内务处,而是左右四顾片刻后,匆匆赶去了钟粹宫。与其乐融融的长春宫相比,承乾殿却显得有些气氛紧张。娴贵妃俯卧在美人榻上,香肩半露,一名刺青师傅仔仔细细观察她肩头的旧伤疤,衡量再三之后,才小心翼翼开口:“娘娘,不若刺一朵莲花。莲,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是天下间最高洁的花儿,正符合娘娘的品性。”“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娴贵妃先是一楞,继而哈哈大笑起来,因笑得太过剧烈,故而钗钿凌乱,连遮在身上的薄纱都落了下来,“妙,真是妙极了!”刺青师傅跪在地上,压根不敢抬头看她,额上汗水密布,不知道自己刚刚说错了什么话。“起来吧。”直到珍儿在一旁提醒,“娘娘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