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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子善深深地看了外甥女一眼,缓声道:“不,不是你。”将顾言倾拉了起来,“言倾,从你顾家惨死以后,顾家的事,便是我们青州虞家的事了,你外祖父和舅舅们,毕生钻研在孔孟学说里,未能为你娘、你和敏敏提供一个安全的保障,是我们的过错。”顾家惨祸的时候,言倾尚年幼,是他们不愿在官场里沉浮,躲清闲,却又将meimei、女儿一个个地往高门大户里头嫁,如何又能保住她们呢!沈溪石温声道:“絮儿,现在当务之急是将敏敏从徐家救出来。”沈溪石这一说,顾言倾忽地想起来了,一便抹泪一边道:“昨儿个藿儿说,徐家大郎染了重疾,眼下怕是顾不上敏敏的事。”虞子善道:“我既是已经入京,自是要去徐府一趟,看一看敏敏,另外鲁地在京中的官员有好几位是我的旧友,我这两日便准备去拜访一二。这一件事,你夫妇二人明面上不要插手,以免打草惊蛇。”顾言倾待要再说,虞子善摆手道:“言倾,你当知道,你顾家的真相,比此事重要,我既是能解决,你二人又何必掺合进来。”顾言倾无法。虞子善见她应下,让虞右将他先前挑的一小箩筐荠菜拿了过来,“你和敏敏幼时最喜欢吃荠菜饺子,只是小舅舅眼下尚要去看敏敏,言倾,这一箩筐荠菜,你带回去,让厨下的人给你包一顿饺子,小舅舅一个个挑的,且嫩着呢!”“舅舅,等敏敏出来了,我和敏敏再去挑一筐,给您包饺子!”虞子善含泪应了。因着虞子善确认了顾絮确实就是言倾,也知道女儿被囚禁的事属实,当下便要去徐府看女儿,是以顾言倾和沈溪石便先一步回了城里,虞子善随后跟着入城,直接去了徐家。徐参知刚从榻上起来,懒懒地站着,由廖氏给他整理衣衫,低头见廖氏脖颈和胸脯上都是痕迹,淡淡地开口道:“这两日大郎那边,你且不用去了,好生在院子里歇一歇。”虞氏面上毫无波澜,低低地应了一声:“是!”一边低下身子给徐参知系腰上的玉跨带。她自己尚来不及穿衣服,此时一低身,胸脯上的玉色掺杂着斑痕便一览无余地呈在徐参知的眼底,徐参知的眼睛不由又直了直,手不觉便又抬了起来。忽听外头长随报:“老爷,外头说是二少夫人的父亲,要见二少夫人,您看?”徐参知的心口一震,“什么?虞子善?”“是,老爷,拜帖上写的是虞子善。”徐参知抬脚便往外去,丝毫没有注意到眼前的娇妻一瞬间松垮下来的肩膀,徐参知和长随前脚刚走,廖氏的陪嫁mama立即便让人抬了水进来,红着眼道:“夫人,你快洗洗。”廖氏艰涩地开口道:“mama,你悄悄给我备一碗汤药来!”这mama一听便知道夫人要的是什么汤药,道了一句:“夫人,您真的不要?”廖氏像没有听见一般,默默地转到了屏风后头,去沐浴,陪嫁mama犹疑了一下,还是去备了避子汤。这种畜生,夫人若是为他生了孩子,后面就真的摆脱不了徐家了!徐参知到前厅的时候,看见虞子善,立即拱手作揖道:“子善弟既是来京城,怎地也不提前写信告知,愚兄好安排人去城外迎接。”眼角余光瞥到新沏的玉团凤雪一滴都没有动,眼皮不由一跳。虞子善作势也拱了拱手,淡道:“此行我只是来看四娘的,徐参知不必客道。”徐参知点头,忙吩咐长随道:“快去通知四娘!”“是,老爷,小底这就去。”虞子善冷笑了一声,但凡四娘在这家有一点地位,也不会他这个亲爹来了,到现在还没有下人去通知她,徐家,真的将他的四娘当废人一样看了。到底怎么做,虞子善还是准备见了女儿以后再说,暂且按捺住了脾气。虞四娘身上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只是人却瘦得极厉害,这些日子徐家每天鸡汤燕窝人参地给她将养着,喝得虞四娘一看到汤就有些反胃,别的看起来倒也无碍。乍听闻爹爹到了,虞四娘却是好一会儿没缓过神来。陪嫁过来的女使青茸捂着嘴呜咽道:“二少夫人,奴婢给你上个妆吧!”虞四娘胡乱地应了一下,由青茸将她带到了妆台前,梳了一个柔婉的堕马髻,看起来脸没那么瘦,虞四娘缓过神来的时候,看见青茸已经在给她上赤金红宝的钗环,淡声道:“一支白玉簪便够了。”头上压得多了,她怕一会儿头晕。虞四娘又自个往脸上多匀了一点面脂,反过头来问青茸:“可以吗?”这是她出嫁以后,第一次见到爹爹。青茸红着眼,点头道:“很好看,二少夫人。”借着给她戴耳坠,凑在她耳边轻声问道:“小娘子,若是三老爷带我们走,你走吗?”虞四娘晃了一下神,笑道:“走吧!”事到如今,她在徐家已经做不了什么了,而且爹爹来了,她不会连累阿倾。第二日汴京城里头便传开,昨日青州虞家的虞子善见到女儿在徐家瘦削得路都走不了几步,大闹徐参知府上,当天便带走了女儿,甚至当场要求徐家签写和离书。先前徐家次子虐待正妻的事,又闹得沸沸扬扬。这关头,徐家再次派人去寻找徐二,另一方面,徐大郎的重疾也在民间传开了,都说这样私德败坏的人家,活该人口凋零,徐家再出门找大夫的时候,便发现好多大夫都出了外诊,徐参知只得求到了元帝跟前,将太医局的太医派了几个过去,却也没诊出个所以然。徐参知又点名求陈太医和小孙太医。元帝淡道:“近来太后在广元寺祈福,多有劳累,正需陈太医调养,这样吧,让小孙太医跑一趟,若是还没有头绪,再让陈太医下来一趟。”官家开了金口,徐参知也不敢不应。短短几日,徐家犹如雪上浇霜,人人自危,虞四娘当日却是和爹爹出府住在了虞家十多年前在汴京城置办的一个小宅子里。虞四娘在小宅子里睡了入京以来第一个安稳的觉,一直到第二日午时才醒来,院子里头静悄悄的,只是听到厨房那里似乎有点声响,轻轻唤了声“青茸”,掀开青布帘子进来的,却是离开徐府月余的青苧,“小娘子,奴婢不辱使命。”虞四娘不由也抹了泪,“起来吧,想不到,我二人竟还能再见面。”“奴婢出府以后遇到了杨国公府的小世子,他带奴婢到了林府,见到了顾小娘子和沈枢相,”青苧说到这里,忽地笑道:“小娘子,你猜今个谁来了?”“谁?”虞四娘几乎可以听见心脏颤抖的声音。“是顾小娘子,现在应该称呼为沈夫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