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额头,缓缓地起身,打眼就望见,我跪坐一旁,愣了几息,才略带沙哑地问,“妙莲呢?”“陛下昨夜醉了酒,难以远行,就在霜云宫榻上,休息了一夜,今早起身,可觉得还好?”我状似关切地问。“我在问,妙莲呢?”他提高嗓门,不耐烦道。我淡定道,“皇后走了。”“你什么意思?”他挑眉问。“皇后走了,陛下月余未来,皇后于半月前,已出走宫外。”我低眉平静道。“你疯了吗?”他挣扎着想站起身,却感到气力不足,怔住了。“陛下,在皇后看来,她也觉得您疯了”,我于是把乙弗氏那日的话,细细告诉了他。他惊住片刻,才勃然大怒道,“她一个弱女子如何能逃,谁来接应,去往何处?”我信口胡诌道,“我早就雇好了几个可信的仆人,他们带着妙莲往南齐去了,这会子想必已经过界了。这件事冯家并不知情,他们自然不愿损失一个宫里的皇后。”他踉跄地走到面前,一把拖起我,紧紧钳住我的双肩,盯着我冷笑道,“这么拙劣的谎言,你以为我会信吗?”我毫不留情,坦然视之道,“如果她不走,她就会在这座宫里,被活活闷死。这半年来,她郁郁寡欢、日渐消瘦,陛下有关心过吗?曾经毒杀她的孩子,还一直给她喝避孕药,陛下没做过吗?”他眉张目怒,气得想一把将我狠狠摔开,却在留意到我唇上的红肿,和脖间的青紫时,骇异地松开了手,退在一旁,恨恨道,“你想激怒我,好把你杀了,没那么容易。”他大声喝道,“来人啊”。一群宫侍鱼贯而入,他命令道,“把冯氏给我幽禁霜云宫,不许任何人探视。”之后的两个月,拓跋宏对外宣称皇后出宫养病,却一直在暗中寻找妙莲下落,可是如茫茫大海,了无音讯。期间,他也试探过冯家二老,可是他们一无所觉,不似作伪。一日宫侍来报,霜云宫内侍给冯女官送饭,却发现冯女官昏迷不醒,气息微弱,生死不知。拓跋宏惊诧之余,赶紧宣太医诊治,更亲自探视霜云宫。他只见,榻上的人,一身白衫,长发散乱,脸色惨白如纸,身形瘦弱,不盈一握,和月前相比,像完全变了一个人似的。拓跋宏眉心一跳,怒不可遏,“你们这些人,是怎么干活的,我只让拘禁,没让你们虐待冯氏。给我通通拖出去,重重责打。”看管霜云宫的内侍,叩头求饶,全被拖了下去。一时间大殿里,静可闻落针,太医战战兢兢,细细把过脉,思量再三道,“这位女官,想来犯了大错,这深宫寂寞,也是无可奈何的事,不知陛下想要如何处置?”拓跋宏听了他的话,一头雾水,“什么怎么处置,她患了什么病,该怎么治?”这位新晋太医小谢,实在是满头大汗,不知君心,只好跪下道,“陛下,这位女官有喜了,大概两月有余。”拓跋宏退了一步,大惊道,“你说什么?”小谢实在是,摸不清底细,这到底是要救呢,还是要杀呢,他才进宫没几个月,怎么就犯上了这等好事,只好硬着头皮道,“陛下,这位女官虽然珠胎暗结,但是这段时间,大概是忧思过度,饮食不调,加上身有旧疾,所以孩子保不保得住,得看天意。”我的意思是,你要救她,她也不一定能好,你要杀她,放任自流就行,反正与我无关。拓跋宏揪起这位太医的衣领,耳提面命道,“给我听着,尽力地保母子平安,否则提头来见。”小谢跪在地上,点头称是,心里憋屈无限。生产我模模糊糊地醒来,大殿空荡荡,朝南的纱窗下,却站了一黑裘玄袍之人,正望着满园的萱草,出神凝思。是啊,东风渐起,流莺婉转,苑中的萱草丛丛簇立,茎细叶长,随风摇曳,两个月幽闭的生活,让我完全没有感觉到,一丝春日的气息。我正想开口,却发现嗓音嘶哑,轻咳了一声,他被惊动了,走到了榻前。他望着我,凝眉不语,像在思索,该如何开口。我挣扎地想要坐起,却被他按住问道,“那日晚上,发生了什么?”我难堪道,“这重……要吗?妙……莲找到……了吗?”“你……”他气得背过身去,却拿起了茶盏,放到了榻沿,“话都说不清楚了,快喝。”我十分不解他的行为,可还是细细地喝了,嗓子这才舒服一些。喝完水后,他又换来了一碗药,漆黑浓稠一片。“陛下不让我起来,我怎么喝?”我十分无奈。他才意识到,把我扶了起来,胡乱地塞了一个靠垫,在我身后,我则觉得他的一切,都很不寻常。我捏着鼻子,一口气喝完了它,才问,“这是什么药,这么苦?”“安胎药”。“什么?”,我不可置信地问。“自己做了什么,恬不知耻的事,还要一而再,再而三地问吗?”他大动肝火道。我不禁低下了头,脸上一片火烧。“你一直在骗朕”,他愤愤道,“那一日,妙莲才刚刚逃走,你舍身相就,用自己来拖住朕,之后还诓朕说,早有预谋,我虽知你大多是胡说八道,可还是估错了逃走的时日,还是撒开了大网追捕,以致让妙莲成了漏网之鱼。”我听他这么说,心下舒缓,诚心恳求道,“我知道自己罪该万死。可是我还是要请陛下,放过妙莲吧,您有没有想过,就算把她找了回来,又该怎样对她?”“冯佑莲,你以为你是什么人,凭什么对朕的事指手画脚,你又懂什么了?”他咆哮如雷。“她如阴山脚下明澈的镜湖,您就是那展翅高翔的苍鹰,您矫健的英姿,投映在她的波心,引起圈圈的涟漪。仰望您是她的宿命,苍鹰的心却属于长空,徒然留下虚幻的倒影。她需要的,永远是婆娑的杨柳,可以时时轻拂,为她遮风避雨。”我轻柔的话语,令他有片刻的失神,他愁眉深锁,凝望着我,似因我的话,有所触动。我双手覆额,躬身在榻上,勉力拜伏道,“我愿用自己的性命,换她的自由。”“你凭什么换?”拓跋宏嗤笑道,前一刻仅余的温情,也烟消云散。我摸着自己的腹部,突然满怀感激,无论是因什么而来,他都是一个鲜活的生命,我想要把他带到这世上,却怕和他没有母子的缘分。“就是这个孩子,我知道如果将来,我生下了陛下的长子,那我就必须死,那么我也算有功于拓跋氏了,对不对?”“冯佑莲,你真是好大的胆子,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