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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嗯。”盈芳这时还真有点怕这个人,万一真被她看到筐里的东西,那大嘴巴一宣扬,谁知道招来什么祸。被冯美芹一催,立马走人。胡家小儿媳那淬了毒一般的三角眼,死死盯着盈芳的背影:哼!就一个破箩筐,也值得遮啊掩的……眼珠子一转,难不成筐里真藏了什么好东西?rou?还是鱼?不禁后悔没有扒开看看。正懊恼,前头传来一阵哄笑。农村妇女鲜少有不爱凑热闹的,胡家小儿媳更是个中翘楚。见状小跑过去问:“咋了咋了?看啥好戏呢?”“还能有啥啊,这不先前在卫生院上工的知青,被关牛棚后,听说表现好能早点出来,竟然主动接了推粪车的活。看她一弱不禁风的姑娘家,干这活着实难为她,要么把粪桶清干净、要么帮她抬上车,就老光头这几天腿脚不利索,粪桶货又足,这不全倒她自个身上了,哈哈哈……”说话的社员,憋不住又笑了。胡家小儿媳抬头看,可不是,许丹整个人,除了那张脸好悬没溅上脏污,身上、腿上、手上,全是臭气熏天的黄褐色污物。不由嫌恶地后退了几步。“胡家嫂子!”许丹认出她,连忙喊道,“胡家嫂子你帮帮我,我这样实在没脸走回近山坳去,能不能借你家的地擦个身、换套干净衣裳?回头我一定好好感谢您!”拿什么感谢?胡家小儿媳对这个比较感兴趣。见大伙儿人都看过来,捏着鼻子,不情不愿地把许丹接去了她家。只是这副鬼样子,哪敢让她直接进屋啊,在院子里剥掉溅着污迹的棉袄、棉裤,吊了一桶井水让人擦了手、洗了脸,才领着冷得直打哆嗦的许丹进屋。“我先申明啊,我可不是白帮你的。”胡家小儿媳撇撇嘴,翻出一件旧的已经没法穿出去的破棉袄,丢给许丹。许丹不接不是,毕竟这天气,不穿棉袄实在冻得人受不了;可接吧,这副施舍的嘴脸让人憋屈。心里把胡家媳妇骂了一轮又一轮,面上却不敢表露分毫。这么冷的天,要是被赶出门,不死也病。“嫂子能在这时候伸出援手帮我,这份恩情我许丹铭记在心。回头我把积攒的票拿来送嫂子。只是我现在被拘在牛棚里,要不是刚刚摔了一跤,哪里有机会坐在嫂子家唠嗑……”想到这段时间走的霉运,许丹捂着脸嘤嘤直哭。被家人贱卖似地嫁给一个二婚头、和文工团来的女兵掐架、被禁足被关牛棚、如今为了能早点回到知青站不得不咬牙帮忙抬粪桶、推粪车……一连串的事件,放佛噩梦一样。可噩梦总有醒的时候,她呢?她的噩运啥时候才到头?胡家小儿媳见她哭得如此伤心,叹了口气:“行吧,等你哪天出来再给我吧,别忘了就行。”“不会的不会的。”许丹抹着眼泪,抽抽噎噎地保证。“你说一个知青,长得又漂亮,怎么混的还没老张那徒弟好啊。”胡家小儿媳说起刚刚碰到的盈芳,语气酸不溜丢的,“老张那徒弟,今儿还去县城潇洒呢。背着老大一个箩筐,瞅去沉甸甸的,不知藏了啥好东西。我想瞅她不让,嗤,生怕我抢呢……”要问许丹这阵子最恨谁,绝壁是舒盈芳不解释。觉得一切噩运都是舒盈芳带来的。要不是因为她,自己怎么可能和个文工团的女兵掐架,从而被关牛棚。要不是因为她,卫生院的工作怎么可能丢、又怎会沦落到搬粪桶、推粪车这等下贱活。要不是因为她……总之,她恨死了舒盈芳。如果可以,真想喝她的血、啖她的rou。这般恨恨想着,脱口道:“兴许真的藏了见不得光的东西,生怕你看到呢。”“见不得光的东西?会是啥?”胡家小儿媳被挑起了八卦心,追着许丹问道。在某种程度上,她和许丹一样恨舒盈芳,谁让后者帮李寡妇从她这要回了半斤棉花。简直割她的心头rou啊。许丹眼神一闪,讪笑着道:“我这也就是猜测。我还在卫生院上工时,盈芳身上天天都能闻到rou味儿。就算她对象经常给她寄rou票,可买rou钱哪儿来?她家就她一个,挣的工分我算了算,就够她过日子的,老张家口粮也不富足,谁给她钱买rou?而且你看,代销点开起来后她照样三天两头去县里,这中间,谁知道有什么猫腻……”“照你的意思,她去县城做啥见不得人的勾当了?”“勾当不敢说,但肯定有鬼。如果……”许丹眯起眼,冷声道,“有机会能去她家看看就全知道了。只可惜,她家有蛇……”“这还不好办,咱们不敢,就让敢的人去啊。”胡家小儿媳眼珠子一转,计上心头,“妹子,你说咱们偷偷举报她,说她家藏了不少见不得光的东西,那些红小兵会不会去她家搜?可要是没搜出来咋办?”许丹一听,眼睛都亮了。举报?好主意!第221章多个朋友多条路“只说怀疑不就结了?搜不出来只能说她藏得好……这样,我在县革委有个认识的叔叔,你去找他,这样和他说……”许丹附到胡家儿媳妇耳边,窸窸窣窣说了一通。胡家小儿媳听了连连点头:“成,明儿就让我家汉子去办这个事。保证办妥!老张那徒弟,我早就看她不顺眼了,这次要是能狠狠出口恶气,也算对得起我那半斤棉花……话说回来,小许啊,你既然革委会有人,咋不找他帮忙把你从牛棚弄出来?这么冷的天,牛棚里的日子多遭罪啊。”许丹扯了一下嘴角。不是没找,而是找了没用。说来说去,还是因为舒盈芳,害得她颜面尽丧、还受了这么多委屈。这笔账,迟早要算回来!但愿你家里清清白白,否则,牛棚欢迎你!让你也尝尝我正遭受的罪……许丹恶狠狠地想。盈芳回来后,卸下竹筐,就去找书记请假。书记一听是火车站站长找她,二话不说就准了假。还托她捎了瓶家里酿的米酒送给站长。盈芳自己也备了点薄礼——一篮鸡蛋、五斤葵花籽。后者到了年关,受欢迎度不下于糖果、鸡蛋糕。另外,拿了个干净布兜装了些毛木果干、炒熟的五香味葵花籽,这是给陆大姐他们带的。量不多,就够个一人一把。多了难免惹人怀疑。当晚在师傅家吃饭时,盈芳和师傅师娘说第二天还要进城一趟,问他们有啥要带的。“家里目前啥也不缺,有缺的代销点也买得到。这天看着要下雪,你轻装上阵、快去快回。”“那行,我明儿赶早班船去,赶得及,晌午那趟船就能回来了。”“晌午回来,我喊上向二,去给你屋顶加固加固。”张有康说道。张家的屋子,看着陈旧,然而每年都有加固,二老并不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