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脑袋还有些混混沌沌的舒彩云,顿时被批斗得抬不起头。被小孙子拉来的舒老太,一听赔偿要他们家来出,歇斯底里地哭嚎开了。这个时节,家家户户都缺新鲜菜蔬,哪有多余的青菜、白菜赔人家?可让她掏钱又不甘心,本就积了一肚子火的老太太,挥起手里的笤帚,如数将怒火发泄到了罪魁祸首舒彩云头上。舒彩云哪是肯站着挨打的人,老太太又打那么狠,她尖叫着反抗,甚至夺过老太太手里的笤帚,反手打了回去:“打死你!打死你个老不死的!让你天天骂俺……打死了一了百了……”“快去抓住她,再打下去容易出事。”书记来到桥上,看到这一幕,忙叫岸边的人劝架。然而打上瘾的舒彩云哪肯收手,笤帚被劝架的人夺走后,伸手朝老太太猛力一推,“噗通”一声,老太太被推进了河里。河中央的薄冰应声碎裂。舒老太一下沉到了河底。岸边围观的村民傻眼了,好半晌才反应过来。“阿九你火气好,脱了棉袄下去把人救上来先。”书记沉着冷静地吩咐。向九迅速脱掉既不舍得泡水、也怕浸了水成累赘的棉袄、棉裤、棉鞋,扑通一声跃进冰冷刺骨的水面,其他壮年汉子纷纷下到河埠头,伸着竹竿就等向九把人捞上来,好助他一臂之力。不一会儿,人是捞上来了,可许是掉水里的时候,脑袋撞上了河底的暗石,鼓起好大一个包,没流血,但人一直昏迷着没醒。老张大夫给人做了急救,对闻讯赶来的舒建强说:“建强,我看还是送县医院保险。”舒建强沉着脸把老太太抱上板车,车上铺了厚厚的被子,推着人去码头坐船。老舒家就他一个男丁,这时候人丁单薄的缺陷就体现出来了。兄弟姐妹多的,有点什么事一呼百应,人丁单薄的就只能默默扛了。村民们念着建军的好,主动站出来帮忙。舒建强这时候深刻地意识到,他和大哥的差距有多大。这种体会让人鼻子发酸。第555章困惑酿成大祸的舒彩云,见大伙儿注意力都放在她奶身上,悄悄地想要溜走。她知道这次祸闯大了,牛棚都不够关了,想到可能会坐牢,慌得不知所措。逃!必须逃!逃得越远越好!“宝贵他姐跑了!”二狗子在桥头一声喊。舒彩云一记趔趄,踩空了脚底下的路,掉进一旁的臭水沟。被赶上来的村民逮住,扭送去了公社。公社干部对舒彩云这样屡教不改、屡犯大错的社员着实头疼。舒彩云心眼多,一路嚎着要爹娘。憨厚的公社干部见状心生怜悯,说会不会是建强俩口子离婚、对孩子疏于管教才造成这一切?书记和社长坐在一起合计了一番,推老太太掉河里姑且认为是意外,假若人没事,家长领回去好好管教,大伙儿都没意见。可岸边人家的自留地被踩踏成那样,必须得赔偿。赔不出就拿工抵。可舒彩云照理还在牛棚里关着,哪来的工分。于是书记便说:“早晚、农闲去各家地里浇水施肥,直到两季白菜有收成才算赔获。两季的白菜种子都让老舒家出。这样还有意见不?”“意见是没有,可我咋听宝贵说,他姐像中邪了似的,发起狂来还把她亲奶推下了河。这样的人我可不敢用,还是赔我钱或粮得了!”“我也不敢用,万一发起狠来也把我们推河里咋办?”没一户人家敢让舒彩云去给他们种菜。舒彩云气得跳脚:“你才中邪!你们全家都中邪!我不过是看到一只虫子咬我,想踩死它罢了!”“啧啧,书记您瞧瞧,当着您的面都这副样子,回头不晓得怎么蛮横霸道呢。”大伙儿僵持不下。书记只好说等建强回来再说,让人先把舒彩云关牛棚去。“今儿罚你打扫整座牛棚,打扫完了再做其他活。要是敢偷懒,立马送你去县革委,交给上级干部发落。到时什么后果你自己心里清楚,要是还想在公社待下去,脑子拎拎清,别再犯浑了。”听书记这么说,舒彩云半点不敢反驳,耷拉着脑袋,垂头丧气地去牛棚打扫。偌大一座祠堂,且当过好几轮的批斗现场,从来都是只关不管,可想而知有多脏多臭。舒彩云本来就不是什么勤快姑娘,在家时干活也是能偷懒则偷懒,一天下来,几乎都在磨洋工。如今磨不了了,有大队干部盯着呢。为了不被抓去坐牢,她只得认命。盈芳家聚满了上门报信的村民,这个说完那个说,加上还有个从头看到尾的燕子,盈芳一家尽管没出门,也都了解前因后果,唏嘘不已。满月酒这会儿已经散了,吃饱喝足,总得帮忙干点活吧,于是男人们在萧三爷的组织下,去码头把卸下的砖头、椽柱、沙泥一趟趟地抬上山。妇人们则帮着收拾家里,人多力量大,很快把堂前屋后拾掇干净了。福嫂把炉子拎到堂屋间,给她们暖手用。燕子坐在旁边给向九烘衣服。一上岸她就给他披上了棉袄。这家伙一开始还不肯披,怕沾湿了,要不是她威胁说不披棉袄就去卫生院躺两天挂水,这才小心翼翼地披上,可再怎么小心,也沾湿了。燕子把他拖来盈芳家,趁他泡热水澡的当口,赶紧把棉袄烘干了。向九因为一早起来就帮盈芳家砍柴、挑水、借桌椅板凳啥的,家里没生火,也没多少热水。再者家离得远,走回去不得感冒啊。于是把他连拖带拽地拉到盈芳家。搁平时,妇人们指定联合起来打趣她几句,然而今天都在唠舒老太的生死以及鞭笞舒彩云的不孝,燕子吐吐舌,躲过了一场炮轰。“姑,你是不是担心舒老太啊?”燕子烘着棉袄小声问踩着摇篮走神的盈芳,“说真的,今儿要不是三胞胎的满月酒,她死活都跟咱们没关系。可……唉……”盈芳回过神。她想的倒不是这个,而是——舒彩云莫名其妙发狂踩踏别人家菜地的情景,咋那么像她前世遇到过的一个例子?那时地宫的一个洒扫宫女,无意中碰了女医收在角落的幻影草,而后神志不清地将女医晾在烘晒房的草药全给践踏了,破坏力堪称百分百。莫非,舒彩云也碰到了这样一味草药、一时丢了心智才做出那样的蠢事?盈芳心下困惑。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大可能。女医曾说过,幻影草的生长要求极其严苛——既不能寒、又不能热,同时还要满足干净、湿润的生长环境。具体说,幻影草一般只生长在常年温度适宜的清泉附近。雁栖山深处有没有符合条件的清泉盈芳不得而知,但外围是肯定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