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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声音透过楼梯穿了上来,虽然较为微弱,但还是能听出她的兴致勃勃,“买些棉花糖,英国人好像不太喜欢在火上烤棉花糖,这对于壁炉实在是极大的浪费……”又做了几个瑜伽姿势,结束了自己的晨间运动,珍妮听着克劳迪娅和玛丽的闲聊,也是会心地温馨一笑,不过她并没有选择下楼加入谈话,而是走进浴室,坐进了刚放好水的浴缸里,一边享受着热水拍打皮肤的舒适感觉,一边欣赏着窗外又开始飘落的片片雪花,这种强烈的对比感让她感觉更加舒适、宁静,更有安全感,她不由得多享受了几分钟,这才心念一动,重新进入了演艺空间。和她们刚开始的计划相比,剧组开拍的时间后延了一周到半个月,这是她和萨尔维共同的决定,具体何时开拍,则以她的感觉为准:珍妮一开始对于梦露的演绎思路完全是按照金手指主导来的,现在要换表演技法,多一段时间适应、揣摩也是题中应有之义。再加上西蒙也是完全的新人,萨尔维希望他在办完休学手续以后,能接受几天的简单指导,学习片场常用的几个术语,以及怎么跟随导演的指示进行走位、怎么看镜头等等,那么即使现在开机,在男女主都没准备好的情况下也只是浪费时间。所以珍妮一下就多出一段空白的行程可以专心揣摩角色,萨尔维对此态度挺坚决,他愿意给珍妮‘你所需要的所有时间’,假使在西蒙准备好的时候珍妮还觉得自己的思路不够成熟,那么剧组就会先拍摄一些西蒙的镜头,绝不会赶鸭子上架,把表演状态还不够饱满的她给硬拉去片场。而这半个月也正是珍妮所急需,甚至于说是所必须的准备时间,按照她一直以来的行事作风,她肯定是会出席的英国首映礼的,但这一次她想也不想地就予以回绝,这段时间,她基本上是足不出户,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内心世界里,寻找着那不可捉摸的灵感,寻找着自己和梦露的共鸣。当然,虽然她要以新技法来出演梦露,但这不意味着她会放弃使用自己的金手指,且不说演艺空间的时间流速优势,就说梦露这个角色的特殊性,就决定了珍妮肯定是要借用共情来揣摩角色的,毕竟,凯伦完全是虚构的人物,而梦露是真实存在过的,现在的好莱坞都还有很多人曾与她共事过,成千上万的美国人看过她的电影,在一定的艺术夸张和扭曲之余,有一些基本的要素她不可能不去尊重,萨尔维也不是让她完全抛弃旧技法,而是在旧技法中寻找到属于珍妮自我的那一个点,达到自己和角色的‘天人合一’,为梦露注入‘珍妮’——但毕竟,这个角色还有一大部分属于梦露。珍妮不知道别的方法派演员都是怎么挑选角色的,不过对她来说,她注定不可能按照喜好和共鸣去接剧本,靠着虚无缥缈的灵感来揣摩角色也让她没有多少安全感,所以,她并没有傻傻地在焦虑中等待着灵感降临,反而在分析过她演出凯伦的过程以后,开始在不断的共情和思考中寻找着自己和梦露的共同处,而随着她的思想旅程不断深入,她渐渐地发觉,共情系统的最大作用,很可能不是帮助她在现实中快速地入戏演出——换句话说,她从前其实一直都是在偷懒……共情系统其实根本就不该是这么用的。在一片黑暗中,她选择了这部影片,然后快速地调整到了梦露和阿瑟.米勒接受采访的那一段,开启了共情功能——然而,珍妮并没有接替米歇尔.威廉姆斯念出台词,而是闭上了眼,仔细地体会着梦露——真正的梦露,所有和她有关的传记电影都会指向的那个共情范本,在这一刻的情绪:和表面的笑意嫣然、夫妻情深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她内心深处潮涌的厌倦、孤寂与不安,虽然她正处在事业的高峰期,又嫁给了全美国最有才华的男人,以让人羡慕的声势来到英国,接受国宾级的轰动待遇,但出奇的是,这一切丝毫也无法取悦到年轻貌美的玛丽莲.梦露,她的内心情绪相当复杂,甚至可以说是分成了好几个层次,珍妮首先感觉到的是冰冷的疲惫,然后是几乎要窒息的孤独,似乎越是热闹、越是巴结的场所,越是让她感到不安,感到自己的异化,她不喜欢记者看她的眼神,他们并不是在看着她,而是在看一个商品、一个符号,一个被精心包装过的芭比娃娃。然而,她还能感觉到,梦露似乎并不喜欢自己这样的情绪反应,她在不断地告诉自己:你应该高兴,你没什么可不高兴的,女孩,和你内心深处的消极思想做斗争,和它奋斗,别让它毁了你,就像是毁了你的父母一样,把它赶回去,兴奋起来,你很幸福,你拥有爱你的丈夫,你拥有整个西方世界的倾慕,男人对你倾倒痴迷,这不正是你曾经的梦想,正是你极度渴望的关注吗?享受它,施展你的魔法,让世界为你疯狂。当她不再分神走位、念台词,而是专注地体会着梦露的感情时,她的情绪变得更加细腻而清晰,虽然依然没有清晰的内心活动,但珍妮可以从这些含糊的潮涨潮落中领会出她的想法,也许这么说有些rou麻,但的确,在接连不断的共情中,她感到她和梦露达成了相当的默契,就像是跨越时空的知己,她和她结成了单方面的友谊,她了解她、同情她,对她感到了同类的温暖和悲伤,她对她的苦痛感同身受,对她的努力振作钦佩不已。在一次又一次的共情中,这种感觉慢慢成形、浮现,对于梦露,她了解到的不再是她的风情万种,她那带了天真的性感,不,她了解到的是和她极为相似——至少在某一个层面上极为相似的灵魂,她们都受到了名气的极端压迫,而她们唯一的区别是,珍妮也许还可以凭借着一点点运气,摇摇欲坠地维持着自己的平衡,但梦露伸出的手却注定落空,在生活中的每一个偶然时刻,当她偶然看见镜中的自己,当她看见旁人的眼神,当她在闪光灯中感到一阵恍惚……在这无数的时刻中,她不断地认知到这一点:她正在坠落,她离健康越来越远,所有的康复似乎都只是一种假象,所有的奋斗也只是徒劳无功,她正在自我毁灭,唯一能做的只有接受这个事实。而这就是每一个站在世界顶峰的女星面对镜子时共有的恐惧,在曲终人散以后,在每一个孤寂的夜晚,当她们,当她——当她卸下所有的伪装,赤\裸地站在镜面前,为自己的憔悴和疲惫而颤抖,自问着:‘有谁真正了解我?有谁真正爱我?有谁真正爱过我却被我伤害,被我错过’时——珍妮忽然回到了现实,她发现自己正在不由自主地格格颤抖——尽管水依然温热,梦露的余韵仿佛依然缠绕在她的四肢百骸,让她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