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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他那里搬走,她需要租新的屋子,给自己,爸爸和奶奶,还需要给爸爸找新的工作,清闲点的,但多少有些收入可以补贴家里……这么想着,快下班时,接到陆川的电话,告诉她晚上有饭局,不回来吃,让她别做多了菜。末了,还问她有没有按时吃药。那声音带着温柔和笃定,让她无端有种错觉,好像是他爱上了她。忽然间她明白过来,他一定是打算把结婚的消息瞒着她,直到木已成舟。舍不下政治联姻,也舍不得她,鱼和熊掌,他非要兼得,才想出了这么一个畸形的方法。微微叹了口气,她心想,这个男人,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糟粕。回到半岛城邦,她开始打包自己的行李,怎么来的,还怎么走,除了陆川送她的衣服和包,她自己本身并没有添置多少物品,所以收拾起来还算快当。不知为何,她有种肩头卸下重担的轻松,陪陆川上床累,不能忤逆他也累,还有一种累,潜伏在很深很深的心底,她看不到,但知道在那里。这种累,缘于人性的懦弱和懒惰,就像在沙砾里赤足走了三天,脚底鲜血淋漓的人,想要饥不择食地找个落脚的地方,于是干脆一屁股坐在沙砾上,被石子儿扎得生疼的同时,也丧失了站起来再走的勇气,毕竟屁股没有脚疼。她也是这样,想过停下来休息,靠着陆川这棵大树。他对她的喜欢,从眼神和呼吸里感受得到,她也不是没对他动心过,他打篮球的时候,在后海湖心一本正经吻她的时候,来家乡火车站找她的时候,她几次都要失控,想说就这样吧,干脆就依靠他。但是总有个声音在提醒自己,如果这样做,也只是从一个火坑,跳到了另一个火坑,没有本质的改变。所以拴住自己的心很累,但此刻她庆幸自己做到了,在他的婚姻面前,她可以独善其身。*陆川推掉去夜总会的邀约,直接驱车回家,路过小区外的水果店时,还特地下车挑了几个黄灿灿的,饱满的大橙子,据说感冒的人要多补充维生素C。掏钥匙开门,他换好拖鞋走到客厅,今夏正坐在餐桌边,手里捧着杯热气腾腾的水,见他进屋,也没打招呼,只是那么安静地望着他,眸子如同幽深的泉眼。陆川走到她对面,把橙子放在桌上,拉开椅子坐下:“怎么在这儿待着,不去休息?”今夏摇了摇头:“我不累,有话想跟你说。”陆川伸过手去,拉开她握着杯子的左手,十指交叉的握法,轻轻摩挲着她的指关节,柔声:“想说什么?”今夏一点一点地,抽回自己的手,稍微避开他的视线:“我想终止我们的关系。”陆川一愣,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怎么了这是?”今夏抬起眼:“你要结婚了,不是吗?”陆川沉默片刻,脸色染上些许寒意:“谁告诉你的?”今夏抿唇,摩挲着发烫的杯壁:“是谁告诉我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要结婚是事实。”陆川盯着她,目光如炬,似是要将她洞穿:“我要结婚,所以呢?你不想再被我包养?”“是。”“为什么?就算我要结婚,你依旧是我的女人,该给你的,一分钱不会少。”陆川顿了顿,微眯起眼:“还是说,你贪恋陆太太这个头衔?”今夏笑容轻浅,像水墨画里淡粉色的荷花:“你似乎总是习惯,将别人想得卑劣和贪婪。”陆川一滞,她连自己的孩子都不想怀,不想母凭子贵,又怎会觊觎一个虚位:“那为什么?”今夏长长地出了口气,有点不知从何说起:“也许在你的圈子里,婚外情既普遍又寻常,可以说得上是不成文的规矩,大家都这么干,所以你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但是在我的认知里,不管你们出于什么原因结婚,你们始终是夫妻,我要是再跟你在一起,就成了第三者。我不想这么做。”陆川只觉胸口异常憋闷,松了松衣领,他冷笑道:“我怎么没觉得,你的道德有这么高尚?”今夏低头喝了口水,才道:“我从来也没觉得自己是个高尚的人,这年头,好人难做,但是你也不能要求我反复刷新下限吧。再说,你结婚后就有个现成的女人,又何必揪着我不放?”“因为我……”喜欢你这三个字翻滚在他的舌尖,却始终说不出口,陆川瞪了她半天,才说:“你该知道我对你好。”听了这话,今夏倒是乖乖地嗯了声,她心想着,反正这次分开,以后就是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两人之间应该不会有再见的机会,趁现在把事情说清楚也好:“您对我还是挺照顾的,也给了我很多帮助,我很感谢您。”“感谢?”陆川真是哭笑不得,他这是,被发好人卡了么:“你难道是冷血?我对你怎么样你心里没数?你对我就只是感谢?”他知道她不喜欢他,但是亲耳听到证词,还是万箭穿心。今夏却陷入沉默,手里的水杯逐渐失去温度,良久她才开口,指尖紧紧地抠着杯壁:“其实我……比起你想象的,要更贪心。以前做过选择题,假如一个亿万富豪给你一百万,和一个只有两块钱的穷人给你一块钱,问你会跟哪个人在一起,我选的后者,因为我太贪心,所以想要一半,不想要百分之一。”陆川皱眉:“你想让我给你一半的财产?”今夏一滞,果然是差了八岁,有代沟么,她耐心解释:“我指的是心意。一个人如果只有两块钱,给你一块,就是把一半的命都给了你。一百万对于一个亿万富豪来说,不痛不痒,不是吗?”陆川盯着她,似是想用视线在她身上烧出两个窟窿来:“所以你觉得我对你的诚意还不够?”今夏轻轻摇头:“不是,我知道这对你来说,已经很不容易了。”她相信沈昱说过的话,近十年来,她是第一个他用心对待的女人。“只是,你难道不觉得,你已经习惯了待在安全区里考虑问题么?什么都想要,却不愿意做出牺牲。如果你曾经有深爱过一个人,就该明白,你现在对我,只是种什么程度的情感。”祁书的身影猛然在脑海闪现,陆川有瞬间的失语。当时那种为了感情不计后果,不顾一切的冲动,如今早已被时间磨平,他从一个张扬的,棱角分明的人,变成了现在这样温润,圆滑的鹅卵石。不知为何,他忽地有些烦躁,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内心深处鼓动,摇旗呐喊着要冲出来,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就把这异样的情绪镇压了下去。“这么说,你是打定主意要走了?”他的口气逐渐锐利,眼神也慢慢森寒起来:“你别忘了你当初肯被我包养的目的。水能载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