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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要娶她的楚天阔有些措手不及。他生性骄傲,温文尔雅,本是一个极有主见的人,现在他却有些茫然,面对这样的事,竟不知如何应付。他心里爱的人是烟香。可是,对于水脉的悔婚,他并没有一丝窃喜。非但没有如释重负的感觉,反而心头像压了千斤重。他能感觉到水脉的心痛,能体会她有说不出的无奈。水脉越是这样牺牲,他越难受,总觉得对她亏欠太多。他眉头微微蹙起,眉宇间的淡淡落寞,让人忍不住为他心痛。初夏的天,娃娃的脸,说变就变。屋外本来闷热晴朗的天空,突然暗了下来。这样极端变化的天气,像极了刚才的变故。天灰蒙蒙的,小草低下了头,树枝弯弯曲曲,抬起头,发现乌云密布,没想到雨竟已静悄悄地下了起来。从门口吹过来一股凉风,凉风掠过还带着微温的脸庞。他瞬间清醒过来,觉得自己应该去看看她。他对着周围的人,浅浅一笑,转身往门口走。林总镖头连忙唤住他:“楚公子。你过来给大伙敬敬酒。招呼他们吃好喝好。”楚天阔又是愣了一下,才回转过身,往酒桌走去。只是,他面上看起来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水脉像一阵风一般迅速冲出了大堂。雨越下越大,砸在胸口,将那股伤感钝痛狠狠洗刷。时光的两岸,终究无法以一苇度航。她终于明白,原以为这岁月会生成情意,却不知这情意因岁月生成了嫌隙,怎奈身无彩蝶双飞翼,心无灵犀不可通。遇上他,注定伤悲;遇上他,注定孤独。心沉似海,一切恍然如梦。昨日亦如过眼云烟,随风消逝。蝶舞黄昏后,泪尽起风时。长亭雨又落,潇潇红尘路。天空是灰暗的,她心里空洞洞。孤独、寂寞、失落、无助将她压的喘不过气来。她好想逃,逃到另一个世界去……她一路埋头,跑向自己的房间。她也不管身后兰绫玉的声声呼唤。急得兰绫玉追着她一路跑,心提了起来。水脉跑回房间,颓然靠在椅背上,眼底是深不可测的忧伤,姣好的面容上笼罩着一层寒霜,像极了外面昏淡阴郁的天色。兰绫玉跟了进来,挨着水脉坐下。她沉默着陪了水脉一会儿,才小心翼翼地开口问:“水脉。怎么好好的,突然说不拜堂了呢?”水脉兀自坐着,像木雕泥塑般的,不开口,浑身不动。她感到自己被一片孤寂的黑暗淹埋了。天阴得仿佛再也难见湛蓝和明媚,风一阵阵的吹过,树叶沙沙的叹息,小草在瑟瑟发抖,雨滴答滴答的从屋檐下落下。窗外叮叮咚咚的雨点敲打着玻璃,敲打着孤单;打湿了她的梦,还有她的心,同时也淋湿了她的爱。一种深深绝望的表情映在她的脸上,每一个特征都说明她是笼罩在哀愁之中,低垂着的额和伏着的眼睛,一切仿佛都在说:这脸上没有幸福。但是,仿佛不愿让人看见似的,一切很快由平淡神色所掩盖。她表现得像一只鸭子那般——水面上保持沉着冷静,水面下拼命划水。兰绫玉低低叹息一声,有些无奈地望着她,循循善诱:“你一向做事有分寸,善解人意,知书达理。凡事你都会深思熟虑,三思而后行。怎么会如此草率决定?”女子无才便是德,聪明女子最悲哀。水脉听了这话,眼泪忽然就落了下来。她伏在桌上,抽抽噎噎地说:“我知道,我的做法,给大家带来了困扰。可是,我有我的苦衷。”兰绫玉看她落泪,心酸至极:“你心里有什么委屈就跟我说说,别自己憋在心里。这样憋着是会憋出病的。”水脉拿出手帕擦了下眼泪,止住了哭泣。她望着兰绫玉苦笑了一下,这事,叫她怎么说出口?她既已看清了事实,又怎么自欺欺人?她这一生,都不曾靠近他的心脏。一个人爱不爱她,在不在意她,她是感觉得到的。她骗不了自己,也勉强不了自己。她猝然想起了几月前凤南阳替她算命说过的话:有缘相知,无缘相守。眷属无缘岂易逢,也应说过两三重。纵然勉强成亲后,只恐相逢是梦中。人世间有一种爱,没有奢求,没有谁对谁错,只怪缘浅情深。水脉本不愿说出内心的顾虑,毕竟是那么丢人的事。可兰绫玉又一直追问,不给兰绫玉说法,又说不过去。她羞于启齿,很是为难,可最后她还是勉强开了口:“我知道,那个人不是楚天阔。他答应娶我,只是怕我受到伤害。”兰绫玉脸上显出一种难以名状的表情,一脸无奈的望着窗外的雨落,低低一叹:“你又何必这么钻牛角尖呢?”//.html☆、第两百四十四章替你出气水脉难掩悲伤,数度哽咽:“本来我就一直怀疑,天阔为人正派,他绝不可能那么做……后来,我听到了小曼和东方红的对话。我猜想,那人应该是夏豪。”她心中一痛,眼泪又流出来了。兰绫玉心中一蒙,那是一种被什么堵塞了心脏的感觉。心脏突然间有了清晰的触感,心跳狂猛爆发。与其说是心疼,不如说是预见了水脉的凄凉。不知道为什么这件事,还是让水脉知道了真相。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兰绫玉脸色悲戚的看着她,心里一阵郁闷,自责起来:“都怪我太疏忽大意了。要是我早点发现小曼的异常,说不定能阻止此事的发生。这件事要是让你师兄迟乐知道了,指不定他该怎么样的火冒三丈。”水脉眉头拧成死结,神色有些复杂:“绫玉这件事还是别让我师兄知道了。我怕他会对小曼不利。”林夫人刚好走到门口,房门是敞开着的,里面两人的对话,悉数进了她的耳朵。兰绫玉清澈的眸子,骤然缩紧,她已经写了封信托人带给迟乐了。她眼睛看向窗外,并未看见门口站着的林夫人。她愤愤不平起来:“水脉,你就是太善良了。别人才敢这么欺负你。”水脉低叹一声,正想回她一句‘得饶人处且饶人。’,看见干娘已经走了进来,便缄默了。林夫人心里涌动着非常复杂,百感交集的情绪,她泪水盈眶,热泪滚滚而下,抱着水脉痛哭起来:“水脉,是干娘对不起你。”水脉忽然心里又涌起一阵悲伤,哽咽着说:“对不起,干娘。我让您和干爹蒙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