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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点头:“孺子可教。”涂苒懒得和他瞎扯,拿了红酒,顺了烛台,打算走人。李图又点着她:“俗了俗了,居然还小偷小摸起来,你拿人家的烛台,肯定也和你的繁衍问题有关系。”涂苒心说,真是,原本打算趁着烛光晚餐,向陆程禹汇报孩子的事。她自己也觉着好笑,又把烛台放回原处。两人道了别,涂苒已往外走,李图还在那儿说:“你还年轻,要什么孩子呀,不如跟着哥哥我打天下去。”涂苒笑着,冲他摆了摆手,信步而出。夏夜晴朗,街灯璀璨,映着天边低垂的圆月,像只煮熟的咸鸭蛋的蛋黄,天气渐渐的越来越热了。涂苒从有冷气的地方出来,还没到家就氲出一身汗,她索性放慢步子,买了只甜筒小口的吃。她如今小心翼翼,即使这样的热天,她也会将冰激凌在嘴里含一会儿才咽下。走到家楼下时她还没吃完,剩下的冰激凌渐渐溶成浓稠的汁,顺着甜筒下端溢到手上,黏糊糊的一团。她借着旁边小卖部里的灯光,从包里掏纸巾出来擦手,纸巾里的纤维又一缕缕的粘上手指头。她赶紧将剩下的冰激凌扔进垃圾桶,眼一晃,才注意到小卖部跟前站着两人,似乎正看着自己。背着光,涂苒看不清,只知道是一男一女,都是高挑个子,那女的不知怎了,被人半搂着腰,脑袋斜斜的搭在男人的肩膀上。那男的向涂苒招呼道:“回来了,正好正好。”涂苒走近了些,才看清说话的人是雷远,至于他旁边的那个女人,她一看之下更觉得蹊跷。李初夏微阖的眼略睁开了些,不甚清晰的说了句:“你好,我给你们送喜帖来了。”涂苒尚未摸清状况,有些愣神儿。雷远指了指李初夏,略带歉意道:“她才喝了点酒,”又说,“我给陆程禹打了电话,他说一会儿就到了。”涂苒点点头,向两人寒暄了几句,心里犹豫片刻,仍是客气道:“要不你们先上楼坐坐?”雷远瞄了眼李初夏,她看上去真是醉了,步履微浮,眼睛半张着,只是茫茫然的瞅着涂苒。雷远叹了口气,点头道:“也好。”三人进了单元门,一路摸黑上楼,楼道里的声控灯坏了好久,也没人去理。走了两层,雷远才想起来,“咔嚓”一声按着了打火机。李初夏被突然而至的跳跃着的亮光吓了一跳,迷糊中想起,那个男人也有这般习惯。那时的男孩,在数年前的她的眼里,已经像个男人,一个心里很有主意的有些固执的男人。他很早就开始抽烟,又很执拗的保留这个习惯,她曾经唠叨过他的坏习惯,却又肤浅的为他吸烟时的动作和神情而着迷。他吸烟的时候多半不想说话。他沉默的时候,他注视着自己的时候,像星空下的一片深蓝海域,她毫无保留,将自己沉浸其中。她隐约记得,这楼里的声控灯能发挥作用的时刻不多,那男孩有时会按熄打火机,然后他们在僻静的拐角处,在黑暗里轻轻地接吻……往事历历在目,以至于分手后的这些年来,李初夏时常假设,若是当初,她能够经受住来自于家庭的压力毅然决然的跟着他,又或者在她独自承受压力的时候,他可以让她看见未来的希望,那么今天,一切都将不同。进了屋,两位来访者被女主人客气的请到沙发上坐下。李初夏的手碰到一只粉紫色的抱枕,那上面似乎还有其他女人的香气。她收回手,往没有抱枕的地方挪了挪,稍稍抬眼,触目所及之处,墙壁地板都是老样子,家具也还是那些个,只平添了些许女性化的软装修元素,说是点缀,又似乎无处不在。李初夏觉得脑袋里一直绷着的那根弦似乎骤然间被拉紧扯断,心下更为混乱,只是一个劲儿的回想,和那个人的那些事,究竟是发生在许久以前,又或者就在不远处的昨天。头痛欲裂。涂苒去厨房里拿冷饮和水杯,再出来,就见茶几上多了张红艳艳的喜帖。喜帖的封面是别致的相框样式,镶嵌着色泽温润的婚照。涂苒一眼就认出照片里的新娘,瓜子脸,凤眼,鼻直口秀,标致端庄。李初夏的气质摆在那里,知性美好,即使扣着流水线上生产出来的浓妆,仍然教人看着舒服移不开眼。即使她正带着醉酒的颓废安静的窝在沙发里,骨子里仍然散发着优渥环境下熏陶出来的的疏离和清高。涂苒对着那张喜帖有点儿尴尬,李初夏既没将喜帖递到她手上,也没有向她提出任何口头上的邀请,只是随手那么一搁,让它安静独处。热烈的红色,像张扬而嘲讽的笑脸,只为一个特殊的人等待和绽放。终于,有人用钥匙开门的声响打破了此时的难堪氛围。屋里的三人都不约而同看向门口玄关处,涂苒的心七上八下,忡忡的跳动,室内开了冷气,她仍是觉着闷热。不多时,陆程禹走进来,涂苒忍不住抬头看他,他额上有细小的汗珠,神情里带着些许倦意。他看向屋里各人,最后,视线定格在李初夏身上,他站在那里,低头看着她,似乎隐隐的叹息了一声。涂苒听见,那一声叹息低沉轻柔,仿佛饱含了无尽的情绪。变故(四)雷远起身告辞的时候,看了李初夏一眼,后者依旧沉浸在莫名的情绪中无法自拔,因而对他的提议没有丝毫回应。雷远老早就想开溜,之前李初夏约他吃饭顺便送请柬,他感慨之余多说了几句,勾起人的伤心事,后果有目共睹。这事发展到现在大伙儿都有些下不来台,旁观者还是越少越容易解决,至于最终怎么个解决法,他也估不出来。人的想法各有不同,或重情或重利,若是换了他,多半会回头走一遭,如果既谈感情又论条件,也没半点选旁人的理由。雷远才下楼,就听见涂苒在后面喊他,回头,见她趿着凉拖也跟了出来,手里抓了个零钱袋。涂苒说,家里没饮料了,我去楼下买点,顺便咱们还能聊聊。她的表情极其自然,像是和老朋友扯家常。雷远倒是有些诧异,多数女人好猜忌独占欲强烈,这位倒好,将战场留给情敌,自个儿先跑了。接着又一琢磨,也就知道她想聊什么了。他却没想到另一层,涂苒此举,多少是有些讨好陆程禹的意思,美名其曰,给人空间。别人有了自由的空间,自己却也多了想象的空间,离开那扇家门,每往外走一步,心里的难受就多一分,像是有猫爪子在里面不停地挠,又疼又痒,力道渐深,不知何时是个尽头。涂苒打心眼儿里鄙视自己。过来人都说,聪明的女人会装糊涂,睁一眼闭一眼过一生。有些事看得太通透未必活得简单舒心,有些事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