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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那种‘过去’,仅仅是被自然而然的时间、被无数生死经历所掩埋的过去。他抬手抱住了封楚楚,下巴在她头顶蹭了蹭。“我会想起十八岁,”他说,“所以我很高兴。”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今日份(25号的今日)第46章这座大都市以‘环’来命名各个地段,乍一听,‘二三环’是个繁华、寸土寸金的地段,但如果自上空往下俯瞰,很容易发现,胡同深处的老槐和大宅、沥青马路和钢筋玻璃铸造的大厦、破旧民楼聚集的孤岛……种种截然不同的景象都能在这片儿找到。魏沉刀握着方向盘,以微cao级水平把车开进狭窄逼兀的胡同里,微微侧头,看副驾驶座上的姑娘。封楚楚正望着窗外,她听完魏沉刀说从学校离开之后的事情,就马上想再来这个地方看看。这时候,这地方就显得不一样了。她正看见一位穿白背心的大爷把小吃车往里挪,好给这辆体型不小的吉普车让位子,嘴里骂骂咧咧的,说他把车开进来‘忒缺德’。是挺缺德,就这么大点儿地方,你怎么能开车进来呢?这儿的生活空间就是这么狭小,如果你把自己当成什么大人物,讲究这讲究那,你在这儿就会挤得很难受,人家看你也不舒服。像魏沉刀这样的人,他必须放下与生俱来的、娇生惯养的习惯,调整自我认知,削掉一身傲气,才能在这里生存。下车,上楼,一路无话。“就是这间,”进了陈家,魏沉刀推开东侧的房间门。他摸出打火机点着了烟,夹在手指间,视线仍放在封楚楚身上,看着她走进了房间。里头都用来堆放杂物了,一开门便有股潮湿异味扑面而来,房间一侧有张木板床,上头堆满了书,还有一把横放的老式电风扇,叶片上积满了灰尘。她半天没找着一个能落脚的地方。“这怎么住?”她问。“能住,”魏沉刀道,“而且我和陈默合住呢。”封楚楚无话可说,难道说一句佩服吗?“陈默就是陈无闻的哥哥,比我大一岁,在大学住校,和我碰面不多,每次一碰面就是劝我回家,挨了陈爷爷几拐杖之后,不劝回家了,改劝我去高考。”说起陈默挨揍的事,他还露出抹笑,觉出了往事里头的趣味。他絮絮叨叨的挑了几段出来讲。“陈爷爷是我们家老头的警卫员,当时他家里头也住着足足五口人,一家人都是好人,收留了我,给了我一席之地,陈爷爷还老给我做好吃的,没有你想的那么苦,我觉得挺开心的。”“出去工作是肯定的,我不想吃白饭。”“那时候陈家很热闹,叔叔阿姨都在,陈默在本地念书经常回来,陈无闻也还小,憨憨的还挺可爱。”“那什么工地,我就去过一次,陈爷爷拄着拐杖给我弄回来的,我哪敢再去。”“……”他说的好像在朋友家玩儿似的,其实哪有那么简单。要咬紧牙关忍着挨着的事情多的是,他不说而已。而且记着好,总是好的。他的出厂设置很是天赋异禀,回头去看前边的十八年的时间,他一直刀锋凌冽,快意恩仇,他和亲生父亲的种种龃龉、桩桩争吵都只能划拉到‘叛逆’里头去。家庭剧变这道雷劈下来的时候,他有所准备,一点儿也不失态。可生活的变化不是一瞬间,而是缓慢的,狭窄的居住空间、柴米油盐、吃喝拉撒,这些鸡零狗碎的东西叠在一起,重得不可思议,把他从空中拽下来,一点点的往下沉,整个身体沉进了淤泥里,他这才终于开始观察周边的世界,既迟钝又迅速的磨平了少年锐意,脱胎换骨,长出了男人的肩膀。这是值得回忆的、是让他成为自己的一段时光。是有点儿疼,但疼过劲了,也就忘了。封楚楚反过头,看到男人倚在门框上,高大的身形几乎挡住了光,轮廓也变得模糊,也就摸不清他脸上的表情。“为什么不找我?”她问。魏沉刀顿了一下,烟灰悄悄落下,散在半空里。“我给你打了很多电话,托人问你、你家的消息,我还想让你和我一起出去……”“我知道,”他打断,“我都知道。”他的声线微微沙哑,眸光闪动,有千言万语,终究没说出口。封楚楚不说话了,偏开头,抿着唇,左边小人在吼“你知道个屁!”,右边小人在说“他就这样,别和小孩的自尊心较劲”。陈家可以收留他,她不能吗?尽千个朝朝暮暮的相处,这点信任都没有?魏沉刀用指节敲敲额头,犹豫着组织语言,有些事不只是自尊心那么简单。半响沉默后,他终于打算说什么,“楚楚,我……”这时,却听见封楚楚叹了口气,上来主动抱住他,安抚的拍了拍他的后背。他夹着烟的手悬着,顿在半空中,含在嘴边的话语也迟迟未出口。“算了,过去了,”封楚楚说,“现在好好的就行。”他又笑起来,搓灭了烟头,火星扑闪着洒出,他空出手抱住了女孩。力道很轻,带着珍之重之的虔诚。.少年魏沉刀之悲惨往事,以长话短说、简而言之的方式来讲,也能讲上整整一个中午。婚宴是别想回去了,两人都把叮当响个不停的电话给按了,就在这儿聊着。往事当做故事讲起来,反而轻飘飘的,魏沉刀娓娓道来,时不时为自己干过的傻事而冒出一阵笑声。或许用看笑话的语气讲自己的落难经历很不合适,但他做了光明磊落的选择,完全不必难堪。俩人都饿着肚子,封楚楚本想点外卖,但魏沉刀主动请命,要下厨。“真会做菜?要不我来?”封楚楚站厨房门口,看见魏沉刀掌着勺,系着围裙,一副大厨的样。怎么瞧怎么不靠谱。“会,”他扭过头,扬着眉,“炊事班呆了一年,你尝尝就知道了。”封楚楚都快对他悲惨经历免疫了,面无表情,“啊,炊事班。”“我大伯把我放进军队,”魏沉刀轻描淡写,“在炊事班坐了一年冷板凳,后来调去了特种兵队伍,再后来转业到警务系统里。”封楚楚:“……噢。”她立正,转身,坐到沙发上,看电视。免疫了免疫了。菜端上桌,色香味俱全,用了两大碗米饭,她是真的服了。“你刚说,你在查封家?”她刚才都被魏沉刀的事给吸引住了,现在才想起这事。魏沉刀点头。“是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