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粒米都沾上油脂,在一旁放置二十分钟,加水一次到位,先开猛火将水米煮滚,然后转中火,直到米粒开花,完全地溶于奶白色的汤水之中。不需去看手机下载的美食教程。极简单的白粥做法,司芃已烂熟于心。其实她不爱吃,觉得寡淡无味,但这是她阿婆教她的第一道菜式。等粥在火上翻滚,她把火关小,去扶卢奶奶起床。人已闻到一屋子的米香味:“你在做什么?”“白粥啊,等会再弄点小菜,好不好?”卢奶奶点头:“好啊,可是阿齐不中意喝白粥。”“噢,”司芃没想到他还这么挑剔,“那我看看能做什么吃的?”她去开冰箱对门,“做个简单的西式早餐,可以吗?烤面包、煎培根,还有鸡蛋。”翻到包装好的蔬菜,“还可以做个蔬菜沙拉。”“麻烦——司小姐了。”一直叫司小姐,卢奶奶也觉得别扭,但叫人阿芃,会不会让人觉得是故作亲热,想要占她的好处?司芃把食材一一拿出来:“卢奶奶,你不要再叫司小姐了,叫我小芃就好。”凌彦齐昨晚睡的时间太短,今早起床比闹钟晚一个小时。等他下楼,司芃已把早餐做好,半桌子的中西荟萃。卢奶奶也衣衫整洁地坐在高脚藤椅上,腿继续抬高。她说她已经吃过了。“要不要我扶你回房躺着?”“躺一晚都躺累了,早上起来坐会。”“好啊。”凌彦齐进厨房,边系领带边问:“都是你做的?你几点起的床?”虽然他已尝过司芃亲手做的咖啡、蛋糕和简餐,知道她有两下子,但印象已根深蒂固,她绝不是贤惠又勤快的田螺姑娘。“六点啊。”“为什么不多睡会?”提防姑婆听见,凌彦齐故意压低声音。“那要睡到几点钟?老人家一向起得早,难不成要她等两三个小时才吃得上早饭?”水声哗哗,司芃在洗煎锅。厨房案台上还堆了不少要洗的器具,凌彦齐指着问:“你这又是干嘛?”司芃凑近一点说:“我觉得那些没有洗干净。”这也不能怪卢奶奶,八十多岁的老人,手脚、眼睛哪有那么好使。“你只是过来照看姑婆,不是真的来做工的。”“可这些东西,我自己也要用啊。”“你先放着啦。”领结总是歪的,凌彦齐只得扯下来重新打。“等一下我买个洗碗机,装……,”他指了指消毒柜的地方,“这个柜也没什么用,打掉,装洗碗机好了。”“你等会有时间?不用去上班?”见他和领带耗上,司芃把手洗净擦干,勾勾手指,“拿过来,我给你系。”“当然是派人去做了。昨晚是谁和我说,我是个有钱人,一堆的人都等着我去指使?”领带系好了,低头看一眼,像模像样,凌彦齐说:“等会再收拾,先去吃早餐。”“你起得太晚,我们都吃过了。”司芃突然问:“我给你的手冲咖啡壶,你放什么地方了。要不要给你冲一杯?”等这杯日晒耶加端上时,整个餐厅都被裹在浓郁的芬芳里。有段时间没喝到这杯咖啡了,凌彦齐还真是甚为想念。再配上烤得香脆的面包,抹上地道的咖椰酱,三片煎得焦黄香脆的培根,一个白腻嫩滑的煎蛋,撒上手磨胡椒粉,再来一份新鲜养眼的蔬菜沙拉。睡眼惺忪的早上,一瞬间就变得元气满满。他都快要感谢姑婆的骨折了。罪过罪过。卢奶奶见他难得地不赶时间,坐在餐桌边细嚼慢咽,开心地问:“味道还不错吧。我本以为司小姐做的菜式会不合我们口味,毕竟出国这么久了,没想到会是个这么用心的孩子。”她还是不习惯叫人小芃,人心里念着的是她死去的阿婆。她取代不了。“是啊。”看那白粥熬得稠烂,如雪铺在天青釉的小碗里。凌彦齐忍不住舀一小勺到嘴里。嗯,虽然都是米做的,却是不一般的柔腻香滑。他吃得畅意,所以回答得也快:“我问过她,是否去过马来西亚或是新加坡?她说都没有。”卢奶□□不昏眼不乱,思路清晰,立刻就捕捉凌彦齐语气里的平常:“你和这位司小姐,有交情?”不然再有心,都没法猜到他们是从新加坡回来的,更没法知道凌彦齐爱吃的煎蛋上必须撒点胡椒粉。凌彦齐舔舔嘴唇:“谈不上,有时候下午会过去喝杯咖啡。而且,你既然答应她在这里照顾起居,我总要问问她的背景来历。”看司芃还在厨房里忙碌,卢奶奶靠过来轻轻地问:“那你问出来了没?”“除了知道她高中毕业后就在咖啡店打工,什么也不知。”姑婆拍拍他的手背:“她是个离家出走的孩子。”那语气眼神,仿佛她知道的,比凌彦齐还多。凌彦齐想起她宿舍里那本,问:“你怎么知道?”“姑婆这几十年没干别的,就是帮人做家务看小孩,看大了多少孩子?这个司小姐,”她停顿一下,“当然也是个好人,但是一看就不是会听父母话的乖孩子。”凌彦齐脸上还是怔住的表情。姑婆以为自己说漏了嘴,他会不喜欢司芃,赶她走。因为离家出走的叛逆少女,总是会学坏的、不可信的。她摇晃着双手解释:“错的不一定是她,这天底下又有几家父母是一点错都没的呢?你看她现在这么有责任感,虽然生活艰辛,遇上事情也不卑不亢。错的真不一定是她。”☆、048我既没有多余的钱,也没有了不起的才能,更没有温暖的笑意和柔软的心。我所有的,只不过是这副躯体。——司芃日记姑婆的眼神里有怜悯,凌彦齐见过。他刚去新加坡,卢思薇隔一两个月就会飞去看他。她想他,他却一点也不想她去。因为在武吉知区的那套高级公寓里,她会取代他,成为一切的主宰,吃什么穿什么看什么都要干涉。有次,他终于不再好脾气地应付她,回房间看漫画。卢思薇气得不轻,摔门而走。听到那砰砰的门声,他也把漫画书撕烂砸向墙壁。他甚少发脾气,也觉得那样的自己太陌生,又走过去捡起漫画书,一张张粘好。姑婆站在门口,就用那样的眼神看着他。也许真是带一辈子的小孩,都有职业病了。卢奶奶就是见不得孩子受苦。不是物质上的苦,是心里的苦,尤其是父母造出来的苦。她在郭家呆四十多年,后来又在新加坡照顾凌彦齐十年。太清楚,那些为人强势的父母,根本不懂得养育孩子,他们眼里只有培养和宠溺两条路。用爱去陪伴孩子,不仅耗费巨量的时间,还要做出巨大的妥协和牺牲。有这精力,还不如放在商场上,能多挣一倍的钱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