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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芃还以为是和下午一样的磅礴大雨,拉开窗门一看,不是,院落里夜色寂静,雨声潺潺。她坐在钢琴前,打开琴盖,凌彦齐问:“你会弹琴?”“我小时候学过一段时间,很久没弹全给忘了,找找手感。”凌彦齐放下手中的杂志:“这钢琴很久没人弹,需要调音。”“前两天找过调音师了。”她的手指摁下音阶,弹完一小段,凌彦齐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是乔治·温斯顿版本的C大调。小时候学钢琴,不知弹多少遍的曲子。没想他的童年和司芃也有共同之处,于是他开心地笑,手托着下巴,看司芃弹。前半部分还在她掌控之中,毕竟难度不大。到中间,节拍便乱了,手指灵活性不够,触键的速度和力道都跟不上,到高/潮部分,已不成曲调。凌彦齐将头埋在臂弯里笑。司芃干脆不弹了:“笑我弹得烂?”“这些年你都没摸过琴,还能弹怎样?”“你会弹?”司芃说,“让给你弹。”“我现在的水准,怕是连小学生都比不过。”嘴上这么说,凌彦齐却走过来。“我小时候练琴,才练两个月,和老师弹了首给我妈听,嗯,四手联弹。我妈惊为天人,觉得我以后肯定是个不出世的钢琴天才,就为了这个,搞了很多次的聚会,让我在亲朋好友面前弹了个遍。”“后来你就不弹了?”司芃起身给他让座。凌彦齐坐下后把她拉过去,圈进臂弯里:“坐我腿上。”司芃乖乖坐下:“这样能弹好吗?”“弹得好不好,有什么关系?”凌彦齐手指触在琴键上,摆好姿势。“我又不是表演型人格,天天对着一群无关紧要的人表演,不累得慌?我想弹琴的时候,自然会弹。”琴声明净。凌彦齐的弹奏远比她想象中的要流畅自然。司芃也听出来,练过钢琴的人都听得出来,是韩国音乐家李闰珉的。怕那些古典音乐不被叛逆的女儿喜欢,她mama当年学了不少流行的钢琴曲。这曲调让司芃变得异常安静。眼前是凌彦齐的手指在黑白琴键上来回,耳后是他呼出的气息。怀抱宽广温暖,竟让她生出奢望。闭上双眼,天地间满是缠绵的雨丝,院落里无数的叶子低垂,被雨水洗刷一新。她知道不一样了。曾经,这里的院落也盛放过无数花朵,渐渐枯萎死去。曾经,这琴放在这楼里,有人用它弹过思念和爱慕、失望与悔恨,但琴声与人影都早已消逝。无人问津。她日夜守着亲手打造的坟场,从未想过这里会有来客,会有新生。一曲弹罢,凌彦齐双手拥得更紧,他在咬她的耳垂。司芃扭过腰,搂着凌彦齐的脖颈,嘴唇凑过去,回应他炙热的索取。卢奶奶的卧房就在五米远外,再这么肆无忌惮地搞下去,肯定会出事。可这两人好似什么也不顾。司芃被压向钢琴,她的手肘无意识地往后靠,想找个支撑,突然间响起几声低沉的“嗡嗡”声,也不过分大,但足以让这两个一心搞刺激的人吓一跳。手赶紧从琴键上回撤,再往卢奶奶房门瞥去,门未开灯未亮。她拍拍胸口,还好。回头看凌彦齐,人还是一脸的笑意,凑耳边低低地说:“怕了?”得深呼吸才能压住胸腔里急促的心跳声,司芃再推开他:“你这么乱搞,也不想你姑婆能不能接受?”她起身便往楼上跑去。妈的,又不是第一次和凌彦齐做,竟会这么心慌。床上躺半个小时,心潮还是难以平复,司芃遂掀开被子,起来在衣柜里翻,翻出孙莹莹送的那套黑色薄纱。干脆利落地换上裙子,她还去洗手间,把不修边幅的头发抹顺。赤着脚到走廊,往楼梯下看,漆黑一片,凌彦齐回房了。直接来到紧闭的主卧门前,一抓门把手,如她所料,凌彦齐就不可能锁上房门。她想通了。如果这世界上有个人,不需要给她任何承诺,仅凭一个吻,拥抱、或是一首曲子,一个眼神,就能让她沉醉,让她迫不及待地想奉献,为何要抗拒?凌彦齐有无女友,结不结婚,重要吗?去你妈的,老娘一点也不在乎。推开门,房内吊灯已熄,只床头右柜的台灯亮着,光线昏暗。司芃轻轻地走,想不知不觉地钻进被窝,还是听见凌彦齐悦耳轻快的男中音:“你这是又要献身了?”明知故问。司芃快步走过衣帽间,看到凌彦齐半靠在枕头上看书。她站床尾,凌彦齐还埋首在书页里,只右手轻拍身侧枕头,示意司芃倚过去。司芃故意哼哼两声,凌彦齐抬头来看,果然怔住,然后翻身拍开大灯,说:“天啊,司芃,你这么做真是太过分了。”“哪里过分?”司芃转个身,裙子后面的深V已到股沟。凌彦齐向后靠:“你刚刚还逃。”司芃笑出声来:“我改主意不行吗?前些天你不还说,以我这条件,得随性所致。”“亏我还以为你不想在这里做,所以上来翻了本书看,败败火,修身养性。”“那你是要接着修身养性,还是要我?”凌彦齐把书扔床头柜上,手朝她伸出来:“有得选吗?”终于可以翻身平躺。冷气太足,吹得垂在床尾的脚都凉了,司芃也没力气钻进被窝。凌彦齐起身把凌乱的薄被铺好,一回头看到司芃的躯体在扯烂的薄纱下若隐若现。顺手就把被子掀过去,把司芃一股脑儿盖住。又把大灯给关了。“干嘛?”司芃脑袋从被窝里钻出来。“给你盖被子,睡觉。”凌彦齐也钻进被子里,搂着她,司芃顺势便半趴在他身上。下巴抵在他胸膛上,眼睛四处看。凌彦齐来小楼也不勤快,书却堆了半屋子,书有这么好看?她瞄向床头柜上的那本书:“你看的什么书?”“。”一听就知道是很枯燥无味的书,比还要沉闷。司芃问他:“谁写的?”“马可奥勒留,”凌彦齐知道司芃不知道,再说,“是一位罗马的皇帝。”“主要说什么?”要三言两语就总结一本哲学名著的中心思想,有点难度。可说得太多太杂,凌彦齐又怕司芃嫌他掉书袋,他还真揣摩一会才说:“其实也不是书,而是他的日记,当然也不是日常琐粹,而是和自己对话。要说教给后人什么东西,大概是人这一生贵在克制吧。”“搞笑呢,他一个皇帝,美女如云,权势滔天,竟然写本书,教人要克制?”“通常只有挥霍过才会审视,”凌彦齐手拂过司芃光溜溜的后背,“这样子的内衣还有吗?”☆、05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