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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念头每想到一次,那把匕首就往他的心里面更扎进了一寸。胸中气血不停翻滚,最后终于忍不住,哇的一声吐出了一大口血来。他自己身上倒是没有沾到血,不过正被他钳着双肩站在他面前的姜清婉可就倒了霉了。玉色的上襦前襟,白色的纱裙,甚至手里拿着的那把绫绢扇上都沾染上了崔季陵吐出来的血。他这样好好的忽然吐出一口鲜血来,屋子里的丫鬟和何景明都吓了一大跳。先前那个过来敲门的丫鬟见状,转过身就往外飞奔。她是在崔老太太身边伺候的,现在发生这样大的事,自然是要去告诉崔老太太。却被崔季陵一眼看到,厉声高叫:“陈平。”陈平明白他的意思,足尖一点,身形两个起落间已经拦住了那个丫鬟的去路。还逼迫着那个丫鬟回到水阁里来。那个丫鬟吓的一张脸都煞白了,进了水阁就跪在地上,全身都在发抖。崔季陵看她一眼,又看了水阁里面其他的丫鬟一眼,沉声的下令:“今天发生的所有事,不得告诉老太太一个字。听到没有?”一众丫鬟接触到他冷若寒霜的目光,都低下头,抖着声音应是。崔季陵这才重新看着姜清婉。姜清婉还呆在原地,目光怔愣的望着他。她从来没有当面看到过人吐血。特别对方还是崔季陵。听到她死了的事他为什么会吐血?他在伤心?他竟然会为她的死伤心?或许,当年对她做出那样的事,他心里也曾经不好受过的吧?不过再如何的不好受,也抵挡不住权势富贵的诱惑和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的罪名。就想起上辈子她嫁给崔季陵三年后依然无所出,崔老太太整日嘲讽她是个不下蛋的母鸡。还托媒婆相看合适的姑娘,给崔季陵做妾。崔季陵不愿意,她就用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这样的话来骂他,还要他在他父亲的牌位前面跪一整晚。后来崔老太太见说不动他,实在没法子,就到处去寻偏方,煎了药给她喝。姜清婉还记得那些药都很苦。她甚至还喝过烧成灰的符纸,说是请高僧做过法,能一举得男。想起这些事,刚刚还有些柔软下去的一颗心复又冷硬起来。她别过头不再看崔季陵。正好对上何景明关切的目光。崔季陵这时也从刚刚的疯狂中慢慢的清醒起来。不过那把烧红的匕首依然插在他心里,痛的他都直不起身来,只能微微的佝偻着腰。但还是放开了钳着姜清婉双肩的手,脚步有些蹒跚的走到旁边的一张石凳上坐下。绿罗和红药在旁边提心吊胆了这么好一会儿,现在一见崔季陵放开姜清婉,两个人连忙走上前来,一左一右的站在姜清婉的身边。何景明担忧的看了姜清婉一眼,走到崔季陵的身边站好。他这个位置处于崔季陵和姜清婉的中间,若待会儿崔季陵再忽然对姜清婉发难,他好歹能拉一把。也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娇娇弱弱的姜清婉被崔季陵那样的钳着肩膀逼问,他心中就揪成了一团,止不住的担心。不过好在崔季陵并没有为难她。若不然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崔季陵毕竟是他的义父,这几年都很照顾他。好在崔季陵并没有要再为难姜清婉的意思。他痛苦的喘息了几下,将口中喉中残留的血沫咽了回去。然后慢慢的问道:“你是什么时候遇到那个人的?当时是个什么样的场景?她跟你说了什么话?”声音听起来很嘶哑。好像喉间刚刚用粗糙的沙砾来回的摩擦过一样。心中始终还不相信姜清婉已经死了的事。他觉得他的婉婉不会死。她虽然不聪明,做事率性而为,耳根子其实也软,很容易别人说什么话她都相信,但她是个心地很善良的人,对周边所有的人都很好,路上看到受伤的小狗都会抱回来仔细照顾。这样好的一个人,她怎么会死?姜清婉握紧了手里的乌木扇柄。他不相信?难道他不知道当初叛兵入宫,逢人就杀?还是他作为主帅,鞭长莫及,约束不了自己的手下人?心中忽然就有点不耐烦起来。不知道为什么还要就那些事来来回回的说个不停,一次又一次的让她想起那些很痛苦的事来。让她这辈子平平静静,安安稳稳的活着不好么?就说道:“我也记得不大清了。还是五六年前,是个夏天,忽然有一位妇人过来乞讨,知道我的姓名之后就跟我说她跟我同姓同名。她的脸颊旁也确实也有一颗黑痣。不过她也没有跟我说什么其他的话,吃了我给她的一个馒头就走了。”“那你怎么知道她应该已经死了?”崔季陵连忙追问,“是你亲眼看到?”姜清婉心想,我何止亲眼看到?我还切身体会到。你当数九腊月天溺死的滋味很好受么?都冷到了骨子里。自然,心里也是冰冷一片。想到那个时候受到的那些苦,她心里就越发的不耐烦起来,只想现在就离开,再也不见眼前的这个人。就摇了摇手里的绫绢扇,说道:“没有,是我猜的。她当时面如菜色,一直在咳血,一阵风吹过来就会倒下去一样,肯定过不了多久就会死的。”崔季陵沉默着,不过目光一直在不辨喜怒的看着她,仿似在判断她说的这几句话到底是真是假。姜清婉压根就没有看他。目光越过他,看着窗外水面上的和荷叶荷花。崔季陵看了她一会,收回目光。想了想,还是涩声的问道:“她过的好不好?”姜清婉心中冷笑。怎么会好?她在浣衣局的时候,冬日天寒,衣裳单薄,还要天天在冻的结冰的水里洗衣裳。得了风寒,管事的太监姑姑也不会关心,到最后病的重了,不但咳血,也吐过血。所以崔季陵现在这吐的血又算什么?她也曾经吐过。就冷淡的说道:“不好。我看她形销骨立,面无人色,手上的冻疮又红又肿,说话声音沙哑,以前肯定受了很多罪。”崔季陵神情一顿。不过也没有说什么,只吩咐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