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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怪我,日后襄儿犯的错都是我的错,多大的事儿我都替你扛着。”气氛正好,却见马嬷嬷肃着脸进来,轻声禀告,“老夫人,夫人来了。”“好端端的,她怎么来了?”老太太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这样大好的日子,她真不想看见林氏那丧门星!虞品言表情不变,眸光却逐渐转冷。要不是听马嬷嬷提及,他都快把这位母亲忘了。虞襄跟老祖宗每隔十日便会给他写一封信,连带着捎来许多衣服鞋袜,就是营地里从不缺少的干粮也几十斤几十斤的送,还分甜口咸口,常常弄得他哭笑不得。然而林氏却似没他这个儿子一般,莫说一片纸,就是一个线头也不见她寄过。虞品言以前还常常猜测,自己是否也跟襄儿一样,不是她亲生的。但现如今,这个问题却再也不能困扰他。林氏为了配合喜庆的气氛,难得地穿了一件水粉色的衣裳,鬓边别着一支蝴蝶钗,慢慢踱步进来,笑道,“母亲说得什么话,我怎就不能来了。言儿大胜归京,正该好生为他庆祝才是。”看见坐在虞品言怀中的虞襄,她笑容微冷,斥道,“快些下来,吃饭也坐在你哥怀里,成何体统。”虞襄不以为然,却也拉拉虞品言衣袖,让他放自己下去。空气中漂浮的脉脉温情被她三两句话冲散的一干二净。老太太气笑了,冷声道,“难为你还记得有言儿这个儿子。他在外头打仗,你在干些什么?给俊杰绣遗像?是不是绣完还打算帮言儿绣一幅?”话音刚落,老太太连忙自打嘴巴,焦急的呢喃道,“佛祖莫怪,信女这是气糊涂了,做不得数的!佛祖千万莫怪!”林氏自顾坐下,语气幽怨,“母亲把夫君的遗物全烧了,媳妇无以为念,只得绣一幅遗像。这不是已经听您的话,没再动针线了么?言儿,你在西北可好?有无受伤?”虞品言凝视着像个仓鼠一样往自己碗里搬东西的meimei,眼里含笑,嗓音却平淡无波,“劳母亲惦记,孩儿一切安好。”虞襄一只手遮挡在颊边,面向兄长用口型无声劝道,“快吃东西,别废话。”虞品言忍俊不禁,又爱又怜的揉揉她唇珠,然后低头进食。林氏也象征性的给他夹了一筷子菜,轻声道,“慢点吃,别噎着。听说你这次擢升为广威将军了?手底下精兵十八万?”虞品言不置可否,往meimei的菱形小嘴里喂了一勺蛋羹,满眼含笑的看她咽下。虞襄也拿起勺子,喂给他一口。兄妹两你来我往,吃得格外香甜。老太太喜的跟什么似得,一叠声儿的叫仆役再添一碗蛋羹。儿子第一次打仗回来时,足有三个月吃不下饭,见了rou菜就呕吐不止,瘦的简直没了人形,且听说首次征战归来的人都这样,吃多少药都治不好,得让他自个儿想通。她对此记忆深刻,就怕孙子也跟他父亲一样,得了这怪病。眼下倒好,孙子看着精神头十足,吃得也香甜,她高悬了一年半的心这才算真正落地。林氏见无人搭理自己,面上颇有些尴尬。好在她是个没心的,除了亡夫谁也不在乎,很快便调整过来,径自开口,“人手多了,是不是该加紧点儿把你妹……”虞品言砰地一声将碗顿在桌上,冷眼睇过去,“母亲,吃饭的时候勿要多话!”随即垂头去看襄儿,发现她一脸懵懂之色,眼中的冰霜这才稍微化开。合着她就是为这事儿来的?在自己膝下长大的儿子与面都没见过一回的女儿,究竟哪个重要?老太太气得手直抖索。因‘女儿’两字总出自林氏之口,还每每挑在这种时候,老太太对嫡亲孙女的期待那是一日不如一日,直到了漠不关心的地步。她也并不是不想把人找回来,但能不能让孙子好生休息几天?刚从硝烟弥漫的战场上归来便忙不迭的给你去找人。你把他当成什么了?不知疲累不知苦痛的石头么?老太太压了压火气,看向虞襄柔声开口,“襄儿,老祖宗跟你母亲有话要说,你先回去吧。”话落命马嬷嬷收拾些好菜,让桃红柳绿提回去。虞襄可不想现在就知道自己的身世,乖巧的应了。虞品言抱她回去,又给她青紫的额头上了药膏,哄着她吃完饭,这才回到正厅。林氏像往常一样,手里捏着帕子抹泪,见他来了哽咽道,“我知道战场上危险,可女儿流落在外就不危险么?这世道如此之乱,那沈家又是行商的,暴富或赤贫只在瞬息之间。女儿在他家能过上什么好日子!可比不得言儿身居高位,荣华富贵……”“你给我闭嘴!你当咱们的荣华富贵是大风刮来的?那都是言儿拿命拼来的!你心里除了你女儿,可还有言儿丁点位置?他究竟是不是你亲生的,啊?”老太太勃然大怒,将桌子拍得震天响。虞品言上前握住她手腕,轻轻揉了揉,再开口时语气冷沉,“母亲,我这便命人去找,就是把岭南翻过来也给你找到。日后meimei回来,你就跟她安生过日子去吧。”莫再给我添乱,还了这份情,我却是顾不得你两了!林氏没听明白他的未尽之意,老太太却是领会了,看看孙子,又捻捻佛珠,终是长叹一声。罢了,摊上这样的母亲,谁还能始终如一的保有那份骨rou亲情?走到今日这等地步,也是林氏自个儿求来的!林氏这才收住眼泪,干脆利落的走了。祖孙两相对而坐,默默无言,直过了一刻钟,老太太才低声问道,“襄儿睡了?”“睡了。”虞品言点头。老太太对着房梁喟叹,“你那母亲是个不长心的,你这meimei却实心实意。血缘有假,对你的情分却半点儿也不掺假。她那额头你真当是撞了门柱?却是每天为你祈福磕出来的,今儿刚消,明儿又不要命的磕,我见了都不落忍!”抹去眼角的泪光,她继续道,“日后你那亲meimei回来,也别把襄儿抛到一边不管不问!”虞品言喉头堵得厉害,抬手灌下一杯烈酒,哑声道,“瞧您说的,我怎么可能抛下襄儿不管?她虽然不是我亲meimei,论起情分却比亲meimei还亲。老祖宗您放心,我就是亏待了谁也不能亏待襄儿。对了,襄儿身体还好?”“现在挺好,你走后一月忽然犯了心绞痛的毛病,大夫天天来诊也诊不出个所以然。她发病前好似做了个噩梦,大叫着‘哥快躲开’。”老太太看向孙子的眼里带着刺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