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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令仪听着杜若这般说道,却未曾出声。她低垂着一双眉目,袖下的指根仍旧扣在书面上,思及当日客栈中所发生的那些事…霍令仪却是过了许久,才淡淡开了口:“我若当真托辞不去,只怕他更要怀疑了。”待这话说完,她是又跟着一句:“当日他并未看清我的相貌,即便心中有猜测也没证据,我也只当做不知道就是…何况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难不成我日后还真得不见常青山了?”她说到这便摇了摇头,是又等了一瞬才又继续说道:“去把我的斗篷取过来吧。”杜若闻言虽然还想说道什么,可的确如郡主所言,若是郡主真得托辞不去,只怕常青山更要怀疑了。她想到这便也不再说道什么,只轻轻应了一声,而后是把早先用香薰熏过的斗篷取了过来,待替人穿戴后,又取过那个兔毛手笼才扶着人往外头走去。…常青山在外院的正堂。霍令仪所住的大观斋距离那处却还是有一段距离。她由杜若扶着穿过一条长长的抄手游廊,又走过一个月门才到了外院。越近年关,这天气也是越发凉了…即便霍令仪穿着厚实的斗篷,手也揣在那兔毛手笼里,这一路过去却还是觉得身子僵了一瞬。等到帘子被人打起,里头那股子热气迎面而来,她才觉得好了许多。里头坐着的人听见动静忙站起身,他是先朝霍令仪拱手一礼,口中是跟着一句:“郡主,您来了。”霍令仪闻言却未曾说话,她由杜若先解下了斗篷,而后才朝人看去…常青山的面容忠厚而又正直,就连那一双眉眼也透着几分凛冽而不可侵犯,一如她旧日里的记忆。她想到这便又低垂了一双眉眼,一面是朝上位走去,一面是让人坐下,跟着才又柔声一句:“常叔叔是何时回得燕京?”“属下今晨才到得燕京,今日来府中一是来送些年礼拜访老夫人,二来是知晓您出了事,心中担心…”常青山这话说完,先前那一双凛冽的眉眼却是又紧锁了几分,他抬头看着霍令仪,眼瞧着人如今无恙才松了一口气,口中却还是照旧说道:“好好的,您怎么会从马上摔下去?属下知晓您出了这桩事,当真是被吓了一跳。”霍令仪听着他话中那未加掩饰的担忧,袖下的指根是又握紧了几分。她什么都未说,只是接过杜若递来的茶盏,恰好以喝茶掩了眉眼中的神色。等茶水入喉,她才重新抬了头朝人看去,口中是跟着一句:“雪天路滑,那处又是小道,我一时未曾注意便摔下去了…”待这话说完,霍令仪便把茶盏握于手心,而后是又继续说道:“如今我已没事,叔叔也不必太过担心了。”常青山听到这一句,倒是的确是松了一口气。他口中说着一句“您没事就好”,而后是接过丫鬟递来的茶盏用起了茶,余光却还是不动声色得朝霍令仪看去…这些月来,他一直在想当日出现在客栈的那个女侍究竟是谁派来的,对于霍令仪,他心中自然也是生过几分怀疑的。因此今日他除了先前说得那两桩事,余外还有一桩却是想来探一探人,看看她是不是就是当日那个女侍。只是无论常青山怎么看,霍令仪的面色却一直没有什么变化,眉眼温和、语调亲切,较起以往没有丝毫差别…难不成当真是他想错了?霍令仪虽然素来聪敏,可她说到底也不过是个未及笈的姑娘家,若当真是她,想来也不会有如今这般镇定。或许…当真是他想错了吧。常青山想到这倒是把那颗高悬的心落了下来,他把手中的茶盏重新落于案上,跟着是又一句:“除了这桩事,今次我回来把将军当日留在边陲的一些东西也都一道带回来了…”他说到这是又深深叹了一口气:“未免老夫人和王妃担忧,这些东西我也不敢亲自交给她们。”他这话说完便把案上放着的那个包袱递给了杜若。杜若见此忙伸手接了过来,而后是双手捧着奉到了霍令仪的跟前…那包袱里的东西都是父王旧日所穿所用,余外却还有几本闲书,霍令仪眼看着这些东西,一时也有些情难自禁润湿了眼眶。常青山看着她这幅模样,是又轻轻叹了一口气:“如今事情已过去了这么久,可将军的音容笑貌却还是一直在我眼前徘徊。”他说到这,话语之间也有几分哽咽,等又用了口茶水平了那股子思绪,他才又开口说道:“东西既然送到了,我也就不叨扰郡主了,等过几日,我再来家中正式拜会。”霍令仪闻言是点了点头,她由杜若扶着站起身与人打了一礼,口中亦跟着一句:“劳烦常叔叔亲自走这一趟了,杜若,你送一送常叔叔。”“不用了——”常青山摆了摆手,口中是一句:“天寒地冻的,还是让她在您身边伺候吧。”等到这话说完,他是又与人拱手一礼是为告辞,只是临来走到帘子那侧的时候,他却又止了步子转身朝身后看去:“当日将军临走前可曾与郡主交待过什么话?”霍令仪闻言却是怔楞了一回。她半折了一双眉心却是细细想了一遭才开口说道:“没有,父王当日离去的时候还是和以往一样,只是让我待在家中,说过段日子就会回来…”她说到这,面上却是又多了几分悲戚:“哪里想到,父王这一走却再也没能回来。”常青山看着她面上未曾遮掩的悲戚,便也未再多说什么,只是又说了几句让人节哀,而后才与人拱手一礼往外退去。等到常青山退下——霍令仪才敛尽了面上的情绪,只是一双眉眼却依旧轻轻折着。她由杜若扶着重新回到了位置上,而后是低垂着眉眼看着桌子上摆着的那些东西。她的指根轻轻滑过那些衣物书籍,心中却是沉思着先前常青山那句话。常青山那话必定不是随口之言…霍令仪轻合了双目,却是思索着当日在客栈的时候,常青山与黑衣人所说的那句“自打霍大将军去世后,那位便遣人私下来过边陲好多回,只是每次都无功而返…”那位究竟是谁,他们又到底是在找什么东西?霍令仪袖下的指根稍稍蜷了几分,这些事情的背后究竟还掩藏着什么东西?杜若看着她一直凝神不语,却是过了好一会才轻轻唤了人一声。霍令仪闻言倒是轻轻“嗯”了一声,她什么也未说只是敛下了心中的那些猜测,不知过了多久,她才看着包袱里的那些东西说了话:“把东西理好,送去母妃那处吧。”作者有话要说: 程老夫人看着李怀瑾摇了摇头:什么叫做儿大不中留?这就是!什么叫做有了媳妇忘了娘?这就是!(来自一个被儿子伤透心的老母亲的呐喊)第53章如今已是夜下时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