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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坐在下首的方容德倒是轻声说起话来:“我瞧三夫人这幅模样倒像是有了身子…”她这话说完,眼见众人看过来的目光,面色泛红,话语却还是平和的:“我家中的嫂嫂上个月刚诊出有身孕,模样和三夫人一样。”程老夫人一听这话,却是又细细瞧了一回霍令仪,越瞧她这幅模样倒是的确有几分像有身子的样子,她想到这却是先朝杜若问道:“晏晏这个月的月事可来了?”杜若原先也被方容德的那话弄得惊住了,如今听得这话才回过神来,她是先朝程老夫人打了一礼,而后便恭声回道:“夫人这个月的月事还未来…”因着霍令仪早先月事就有些不准,她们这些底下人倒也未曾多想,可如今这般细细想来,这回夫人的月事的确耽搁得太久了些…难不成夫人当真是有身子了?众人耳听着这番回答,便皆朝霍令仪看去。程老夫人更是忙让平儿去请吴大夫过来,这若是当真有了身子,可是李家的大喜事,自是要好生诊察一番。平儿听的这话也不敢耽搁,她忙应了一声,而后便打了帘子疾步往外去了,出了这样一桩事,这叶子牌自然是打不了了…程老夫人亲自扶着霍令仪往那软榻上去坐了,又是让人多拿了几个软枕让她靠在身后,又是让人把那白狐毯子取出来,没得人冻着了。霍令仪原先的确是有一番惊诧,她的月事从来算不得准,此番虽然较起往常还要迟些日子,她却也从未往那处想过,只是眼瞧着她们这幅样子,她还是抬了脸朝程老夫人看去,面上也有几分踌躇…倘若不曾怀孕,岂不是让她们空欢喜一场?她想到这便作势要站起身来,口中也紧跟着一句:“母亲,我——”只是还不等她把话说全——程老夫人便已笑着先握住了她的手,是让她重新坐下。等霍令仪重新坐好,她的口中才跟着柔声一句:“好丫头你先别说话,且坐着,不拘有没有,你既然不舒服总归是要让大夫看一看的。”她说这话的时候,眉目平和,语调也很是平稳,只是那无人窥见的心下却是高高悬着的。她等这个孩子实在太久了——倘若不是怕最后空欢喜一场,让晏晏觉得难受,只怕这会她就掩不住心下的激动了。霍令仪见此便也不好再说道什么了,她轻轻应了一声,是依着人的意思重新坐下,只是口中却跟着一句:“母亲和四伯母,你们也坐…”哪有她一个晚辈坐着,反倒让长辈站着的道理?这个程老夫人倒也未与她争,丫鬟重新搬了椅子,几人便围着软塌一道坐了下来,因着还不知晓究竟是个什么情况,这会众人自然也不知该说道什么,一时之间,这偌大的如松斋却是一副静谧的样子。约莫是又等了两刻功夫,平儿便领着吴大夫过来了,外头风雪大,两人身上皆是一副被风雪侵袭的模样。吴大夫掸了掸身上的风雪,原是想先与众人请一道安,只是还不等他行礼,程老夫人便忙开了口:“行了,别讲究这些虚礼了,还不快过来给三夫人诊治下。”“是…”吴大夫听的这话也不敢再耽搁,等抹净了头上的汗,他便提着药箱走上前…原先围坐在一侧的几人皆站起了身,只有霍令仪依旧端坐在软塌上…吴大夫是先把一方帕子安置在了霍令仪的手腕上,而后便坐在一侧的圆墩上替人把起脉来。屋中无人说话,众人皆屏气凝神看着吴大夫…吴大夫自是也察觉到了众人看过来的视线,好在他行医多年,心性也沉稳,即便被众人这样看着也未有什么异样。却是又过了一会,他才松了口气取回置在霍令仪手腕上的帕子,而后是站起身子转过身朝一直屏气不语的几人看去。程老夫人眼看着吴大夫转过身,放在平儿胳膊上的手却是又多用了几分力道,她平素最是沉稳不过,此时却也显露出几分慌乱,连带着声音也不如先前那般通畅:“怎,怎么样?”旁人虽然不曾说话,一双眼也都直勾勾得瞧着吴大夫。吴大夫看着她们这幅模样,是先笑着朝众人打了一礼,而后口中是跟着一句:“恭喜老夫人,三夫人的确是有孕了,只是如今日子还浅,需要好生将养着。”即使众人先前心中早就有了这个猜测,可如今听得这话,还是掩不住心下的欢喜…一时之间,众人皆笑着朝程老夫人和霍令仪恭贺起来。程老夫人更是松了一口气,她紧绷的身形放松,连先前紧握着平儿胳膊的手也松开了几分力道,耳听着这番恭贺声,她面上也是未加掩饰的高兴:“赏,都赏!”她这话一落,丫鬟、婆子自是又纷纷道起谢来。程老夫人更是重新回坐到了软榻上,眼瞧着还在出神怔楞的霍令仪便笑着与她说道:“好在是今儿个察觉出不对劲了,若不然也不知什么时候才会发现…”她这话说完是又跟着笑嗔一句:“等过会,我便遣几个婆子去你那边伺候,你身边的丫鬟太年轻,在这些事上还是没个章法…”霍令仪听着这一字一句才回过神来,她拧头朝程老夫人看去,耳听着她这些周详的安排,她也不知是好笑还是无奈,口中是跟着娇嗔一句:“母亲,如今月子还浅呢。”“就是因为月子浅才得更加注意着,你这是头胎,可千万马虎不得…”程老夫人说到这是又跟着一句:“还有你那小厨房里的膳食也得更改下,有些忌口的东西以后可千万不能再吃了。”方老夫人闻言便也笑着帮衬了一句:“老三家的,这女人的头一胎最是马虎不得,你也莫和你母亲客气,她盼这个孩子可很久了。”霍令仪被她们这般一说道,自是也不好再多说道什么,却是应了。因着霍令仪有了身子——程老夫人怕她受累便也不让人再陪着,只让平儿遣人抬来了轿子,却是让她先回相隐斋好生歇息。…夜里。风雪依旧不断,相隐斋中却灯火通明,李怀瑾披着一身黑色大氅打外头进来,即便有随从在一侧打着伞,可他身上却还是沾了不少风雪…盏盏灯火之下,映衬得他那张清冷的面容也显露出几分疲惫。如今陛下身体依旧未曾痊愈,除了内阁之中的事务,他私下还在部署着其他事,这样连着数月,即便是李怀瑾也难免有些支撑不住。廊下侍立着的丫鬟原先正在搓着手,远远瞧着他过来便忙垂了眉目打了帘子,等人走到跟前,她的口中是跟着一句:“请三爷安。”李怀瑾闻言也不曾说话,他只是迈了步子往里走去,屋中暖气扑面,倒是让他身上的那股峭寒气也少了许多。他解下身上的斗篷交给杜若,耳听着一众丫鬟的问安也只是淡淡应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