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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笑道:“居士聪慧,一猜便中,可不是有好消息了。”钟意略一思忖,反应过来,又惊又喜:“阿娘有了好消息吗?”“你快低声,”崔氏羞得不行,面颊微红,拉她进了内室,方才道:“你大哥膝下有成哥儿在,你二嫂前不久才诊出身孕,都是做祖母的人了,还跟儿媳妇赶在一起……好不丢脸。”钟意笑道:“这有什么丢脸的?夫妻缱绻,别人想羡慕还没有呢。”崔氏今年三十六岁,常年养尊处优,面容同二十几岁的少妇没什么区别,又有人专门照料身子,再怀一个,也不奇怪。崔氏有些羞窘,又怕女儿多想,握住她手掌,温声道:“即便再有孩子,阿意也是我的心头rou。”钟意心知母亲是怕自己因这孩子而伤怀,摇头笑道:“这也是我的弟妹,我是jiejie,原就该疼它的。”前世父亲去世,母亲大受打击,没多久祖母也去了,她作为当家主母,强撑着打理丧事,好容易安生了几年,女儿又出了那么一档子事……面前的母亲容光焕发,眉目含笑,同前世截然不同,钟意心里满是对未来的期许,于她而言,这孩子来的正是时候。“阿娘也是,”钟意忽然反应过来:“前几个月最要紧,怎么还出门呢。”“我想自己告诉你,”崔氏温柔道:“叫别人说,像什么样子?”她眉宇间都是母亲特有的慈爱,钟意看着,忽然想到另一处去,打发侍女们退下,悄声道:“阿娘,我有件事情问你。”崔氏见她如此谨慎,心中一动:“何事?”钟意低声问:“何皇后家中,可有与她年纪相仿的姐妹?”崔氏略经思忖,摇头道:“并没有。”钟意怔住:“没有吗?阿娘再仔细想想。”她这几日思来想去,总觉得不对劲儿,李政明明有真的山河珠,为何要送一颗假的过去?他不知道一旦出了纰漏,会叫何皇后大失颜面吗?再加上前世何皇后一力支持太子的做法,钟意觉得,这对母子之间,可能有些常人不知道的秘密。至于生的相像,假使李政的生母,原本就同何皇后生的很像呢?“真的没有,”然而崔氏想了想,还是道:“何夫人是皇后之父的原配,只有一个女儿,便是何皇后。”钟意思绪一转:“庶妹呢?”“你糊涂了,”崔氏压低声音,道:“何皇后便是何家长女,她降生没多久,父亲便去世了,哪来的庶妹?别说庶妹,连堂妹都没有。”她肃了神情:“你到底想问什么?”“我觉得,”钟意见左右无人,方才低声道:“有没有可能,秦王不是皇后生的?”“你怎会这样想?”崔氏诧异极了,随即笑道:“秦王确是皇后之子无疑,我亲眼所见,怎会有错?”钟意难以置信:“亲眼所见?”“那是初九宫宴,你祖母身体不适,未曾出席,太后便将我叫道身边说话,那位置离皇后很近,”崔氏目露回忆之色,徐徐道:“她发作的突然——要知道,估摸着日子,皇后原该正月十五临盆的。太后吓了一跳,我也惊住了,赶忙扶她进了内殿,又遣人去请陛下。”钟意的心有些乱了:“阿娘,你亲眼看着皇后生下秦王的吗?”“太后留在内殿,我也陪着,秦王出生后,我还看了一眼——你不要用这样怀疑的眼光看我,”崔氏斜她一眼,道:“我那时已经生了你大哥,孩子是不是刚出生的,必然分辨的出。”钟意心思一转:“阿娘,你确定那人是皇后吗?”“你傻了不成。”崔氏抬手敲她额头,无奈道:“我好歹也是国公夫人,每逢宫宴,便能见皇后一回,再则,即便我认不出,难道何夫人这个母亲也认不出女儿,那么多命妇都认不出皇后?”钟意轻轻“哦”了一声。“好了,这话也就跟我说说,别人面前不要提,”崔氏叮嘱她:“听见了没有?”钟意轻轻应声:“知道了。”……这场烧尾宴,钟意只请了几位宰相,又叫越国公和阎立本这两个亲眷作陪,她原是想叫哥哥们也来的,然而转念一想,辈分上不合适,便作罢了。设宴借了青檀观的地方,益阳长公主必然是要列席的,不过这也好,席间若只钟意一个女郎,未免有些尴尬。席位都是排好了的,人手也是越国公府准备,舅舅崔东阁听闻后,专程送了个擅于切脍的厨子过去,叫诸位宰辅一品时鲜。越国公与阎立本是一起到的,还额外带了位客人,益阳长公主一见便笑了:“立本的画技入神,登善书法遒劲,亦是英才,二人齐聚,当真难得。”褚遂良笑着施礼:“长公主谬赞,我怎么能同立本相提并论?”越国公是钟意父亲,阎立本是她舅父,他们带一位客人来,她自然不会驱逐,吩咐人再备碗筷桌椅与一应制物,不多时,等几位宰相俱至,便吩咐开席。酒是洛阳红,脍是梨花白。切脍最好的材料是鲫鱼,厨子动作快如风,疾如电,但见刀影连闪,面前盘中便是薄薄覆了一层鱼rou,当真是青鱼雪落鱠橙虀。几位宰相皆非凡辈,言谈之间,钟意颇有所得,英国公李绩奉命编撰,席间道:“我听闻居士藏书甚多,近来颇好医典,若是便宜,怕要来求借些。”“医者活人性命,大功德也,哪里用得上求字?”钟意笑道:“今日宴罢,我便叫人收拾出来,送到国公处。”时下典籍多半把持于世家大族之手,这也是他们最重要的传承之一,若要世家拿出来,当真比登天还难,有些奇珍古籍,千金也换不得。英国公这些时日在世家那儿碰足了钉子,听她应得痛快,心中敬佩,击节赞道:“居士气度,不弱须眉。”房玄龄笑道:“不如此,安可称宰辅?”“今日委实尽兴,”益阳长公主环视左右,抚掌笑道:“大唐七位宰相聚在,又有擅书画者,何妨撒墨纸上,共留此日?”众人含笑称善,于是令人备笔墨纸砚,阎立本作画,褚遂良题字,珠联璧合,房玄龄、杜如晦、李绩、何玄、王珪、魏徵与钟意,七人各取印鉴,覆于纸上。画上墨迹微湿,钟意吩咐人盯着晾干,笑道:“我今日做东道,这画便昧下了,改日拿去狐假虎威,也是好大威风。”众人笑道:“但管拿去。”……御史唐勉因弹劾秦王触怒皇帝,被贬永州长史,便是今日离京。背了行囊,他辞别亲友,到城门处,却遇上了一位故人。“秦王殿下,来此有何贵干?”唐勉停下脚步,道:“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