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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我的女儿,还怕担不起这名字吗?”说着,又向崔氏伸手:“给我抱抱。”小县主是在清早睁眼的,眼珠透亮,狡黠而灵动,眉眼之间,倒是像父亲多些。崔氏退了出去,将空间留给他们夫妻,李政小心翼翼的抱着女儿,坐到了床边。“昨日我第一眼见她,觉得好丑,小小的,红红的,怕你不高兴,才夸她好看的,”李政悄悄跟钟意道:“今天倒是白了,也俊俏了。”钟意被他气笑了,伸手在他身上打了下,道:“这话我记下了,等她长大,一五一十的告诉她。”“那可不行,”李政温柔的拍了拍女儿襁褓,笑道:“你这样讲,她会记恨我的。”他说这话的时候,神情柔和,目光也温暖,同俗世中任意一个珍爱女儿的父亲,都没有分别。钟意歪在塌上,不知怎么,便觉得自己心里动了一下。时间真是世间最奇妙的东西。刚跟他的时候,她是恨这个男人的,恨他无耻,恨他毁了自己原本已经渐入轨迹的人生。可后来,因为受燕氏女的牵连,侯君集造反之事的影响,长兄可能会被削去越国公爵位时,她又不得不求他。而他没有拒绝。她决定不再寻死,也认命了。沈复都不稀罕她,说送给别人就送给别人了,她在那儿三贞九烈还有什么意思?自取其辱吗?可有些事情,并不是那样想了,就可以那样做的。新婚之夜,他伏在她身上,想要进一步索取时,她还是退缩了。而李政呢?他似乎有一种近乎天生的无赖本事,总能叫她的底线一退再退。烈女怕缠郎,一物降一物。李政正抱着她为他生下的女儿,神情温柔而和煦,钟意毫不怀疑,她大概是世间第一个见到他这幅模样的人。这个男人,好像也不是那么讨厌。李政捏着女儿的小手,轻轻送进嘴里咬,头也不抬的道:“阿意,看够了没有?”钟意一怔:“什么?”“你看了我好久,”李政抬眼看她,笑吟吟道:“我有点不好意思了。”钟意被他说的心中窘迫,却也知自己口舌不如他,并不争辩,背过身去睡了。李政也不穷追猛打,唇角一弯,向女儿道:“景宣快看,你母妃害羞了。”将来威压天下的渭河县主降生不过两日,浑然不知父亲在高兴什么,而母亲又在躲避什么,打个哈欠,懒洋洋的睡了。李政爱怜的亲亲女儿,将她放在床上,自己坐在床边,静静看着她们母女俩。……九月,皇帝于太庙祭祖时,公然令秦王次之,居太子之上,朝野哗然。谏臣们的奏疏如同雪花,纷纷扬扬飘到太极殿,皇后亦因此上疏,然而皇帝态度强硬,丝毫不为转圜,渐渐地,朝臣们的口风也有所变化。渭河县主的满月礼,便是在这样的处境下举行的,其堂皇煊赫,比东宫诞下嫡子时更胜一筹。皇帝膝下儿女甚多,早就有了孙辈,尽管对秦王妃与新生的孙女不满,却不会在这种时候打儿子的脸,刻意吩咐重赏,表明自己态度。如此一来,这日往秦/王府去贺喜的夫人们,神情也愈加恭敬起来。齐国公府是秦王母家,自然是贵客,齐国公夫人与何毓华初至,便被仆妇引着,往后院去见新出月子的王妃。钟意正抱着女儿逗弄,崔氏在边上陪着,听闻她们过来,便吩咐人请。齐国公夫人一如既往的雍容,何毓华也如山茶花似的,雅致非凡,无论彼此关系如何,情面上总归是过得去的,钟意大略上说了几句,才客气的打发她们走。崔氏目光在何毓华格外精细的妆容上略过,轻声道:“何家动了心思,你别混不在意。”“做主的是他,又不是我,我再在意,又能如何?”钟意倒看的很透,轻轻在女儿襁褓上拍了拍,笑道:“再则,好端端的公府,搞得跟三姓家奴似的,好没意思。”东宫颓势这样明显,有心人都知道该怎么选,何家满心苦涩,却也只能跳下太子的船,重新投奔秦王,往来反复,未免叫人看不上。崔氏见她心里有谱,心思微定,见左右无人,才凑上前些,低声道:“先前你没生产,又在月子里,我怕你烧心,不好过问,现下倒是无妨,这些日子,秦王殿下身边有人伺候吗?”钟意有些窘迫,顿了顿,道:“应该没有吧。”“什么叫应该没有?要么是有,要么就是没有,”崔氏轻轻责备她一句,又道:“那这些日子,他都是歇在哪儿?”钟意指了指外间的软塌。崔氏被气笑了:“他既有心留下,你这床也不是放不下,为什么还让他睡外间?”“他睡觉又不安稳,”钟意理所应当道:“要是压到景宣怎么办?”“还真是傻人有傻福。”崔氏伸手戳她额头:“出了月子,晚上就叫乳母带景宣睡,留住他,知道吗?”她叹口气,声音柔和下来:“阿意,你嫁的是皇家,将来不知会遇上什么事,趁他疼你,早些生个儿子,比什么都靠得住。男人的心或许会变,但儿子养大了,永远是自己的。阿娘并不介意景宣是女儿,但你若是能再生个儿子,对你,对景宣,都是好事。”这都是母亲才会说的掏心窝的话,钟意当然不会不识好歹,轻轻应了声,道:“我都明白,晚上留他就是了。”崔氏欣慰的笑,轻轻拍了怕她的手。……景宣的脾气很坏,也很霸道,稍不如意就放声大哭,哭累了才肯停下来。钟意被她吵得头疼,李政倒很喜欢:“堂堂渭河县主,怎么能一点脾气都没有?”钟意无奈道:“你小心把她惯坏了。”“惯坏了就惯坏了,”李政道:“别人想惯坏自己的孩子,还没有这个本事呢。”钟意嗅到他身上酒气,赶他去洗漱:“又去哪儿喝酒了?”“是有点,”李政在自己身上闻了闻,又道:“舅舅设宴,不好不去。”何家?钟意心中一动,顺嘴多问了句:“设宴请你做什么?”李政正解腰带,闻言扭头看她,笑道:“我要说了,你可别恼。”钟意道:“你到底说不说?”“不说了,”李政将外袍脱了,神情促狭:“我要说了,今晚恐怕上不了床。”“不说就不说,”钟意心里有些气,道:“我还懒得听呢。”“小醋包,”李政低下头,在她唇上亲了一下,道:“想听我说好听的,自己却半句都不肯讲。”钟意有些羞窘,又开不了口,伸手在他衣袖上扯了扯,看着他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