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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走了,钟意更不想跟李政独处,向他颔首一下,转身出门。李政跟上去,道:“居士,我们说说话吧。”天色昏暗,灯火熹微,钟意穿着月白色的道袍,整个人都是带着三分隆冬冷意的。她道:“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李政笑了一下,忽然握住她衣袖,话里有些不易察觉的哀求:“就几句,很快的。”钟意反感他这样轻浮的接近,正待将他拨开,却见他神情认真,不似往日里玩笑模样,心里软了一下,道:“你要说什么?”李政见她松口,微微一笑:“不好叫外人听见,去你院中说吧。”言罢,便伸手请她先行,那姿态,倒跟主人家似的。钟意白他一眼,走在了前头。除去李政回京那日,这是他第二次进入钟意的屋子。他也知礼,目光没有四处乱转,玉秋上了茶,他端坐着品了口,见侍女们退下,待内室只留他们二人,方才将茶盏搁下,目光专注的在她面上看。钟意被他看的有些不自在,侧目避开,道:“秦王殿下,你有什么想说的?”李政笑着起身,到她身侧去,钟意左右没有位置叫人坐,他也不介意,便在她身侧半蹲,仰着头,双目灼灼的看她,道:“居士,我有件事想问你。”钟意道:“什么?”李政眼睫极轻的眨了下,道:“你怎么知道,我不喜欢吃鱼?”钟意怔住了。她给他夹鱼,当然是因为知道他不喜欢吃鱼。一人之所欲,天下人之所欲,皇帝将李政视为接班人,也非常注重他的习性栽培。他没有固定的爱好,衣食用度也没有格外偏爱的,鱼摆在面前时,他也会吃,只是眉头会轻不可见的皱一下,所以钟意猜测,他是不喜欢吃的。后来她便养成了习惯,但凡他在饭桌上说些有的没的,惹她生气,便在布菜时给他夹鱼。而他也没有说过什么,每次都会吃下去。这习性从前世带到了今生,却不想竟会被他点破。她心中既惊且讶,还有些不知该如何的惶恐,一时说不出话来。李政定定看着她,道:“上次年夜,我惹恼了你,你布菜的时候,就给我夹鱼,这回也是。”他慢慢的、语调里带有一点深意的说:“两次都是这样,我想,应该不是凑巧吧。”“确实不是凑巧,”钟意暗提口气,面上自若道:“你不喜欢吃鱼,是我听皇后娘娘说的。”李政笑着摇头:“居士,你在撒谎。”钟意不知他是试探,还是确实发现了端倪,随即顿住。“你不知道,”李政平静道:“她是最不可能同你说这个的人。”钟意垂下眼睫,不在这个问题上同他纠缠:“秦王殿下,你到底想说什么?”李政静默不语,烛火不安的跳跃一下,映衬得他目光愈发幽深。不知过了多久,他直起身来,含住她的唇,深深吻了下去。钟意一时怔住,随即反应过来,伸手推他胸膛,李政却不退避,温柔而不容拒绝的加深了这个吻。不知过了多久,他依依不舍的停下,看她隐约泛红的樱唇,弯唇笑了。钟意半倚在墙上,气息微急,反手赏了他一巴掌。李政也不气,捉住她那只打过自己的手,温柔的亲她手心。钟意又恼又怒,恨声叫他:“李政!”“阿意,”李政揽住她腰身,顺势伏在她耳边,道:“好歹也是前世夫妻,你何必这样绝情?”他知道,他居然知道!钟意心头震动,霎时间僵住,难以置信的看着他。“先前只是猜的,”李政低头亲吻她眼睑,手掌轻轻拂过她脊背,温柔安抚怀中人此刻的惊惶,道:“不过现在,却可以确认了。”第36章决绝钟意心神不定,怔怔看着他,而李政也不做声,只温柔的抱住她,低头亲吻她面颊。钟意自嘲的笑了一下。她早该想到的,这个人聪明的可怕,也敏锐的可怕,只要给他一个线索,他就能抽丝剥茧,将真相解析出来。而她昨晚露出的痕迹,也太多了。钟意忽然间定了心,似乎是有一种说不出的力量在支撑着她,她伸手在李政肩头推了一下,道:“你放开我。”她说:“咱们好好说。”李政见她情绪渐趋平静,方才松开,温声唤她:“阿意。”钟意抬眼看他,内室烛火温暖,晕黄之中,别有温柔,而她眼波却淡的像水,冷的像冰。她道:“你怎么猜到的?”“其实也不难猜,”李政低头看她,道:“我早就有些察觉了,只是隐隐约约的,缺了些关键的线索,连不成线,直到昨晚,听你说了那些话。”钟意语气有些嘲讽,道:“这种时候,就不要卖弄你的聪明了吧。”“阿意,你不妨试想一下,”李政轻轻笑了一下,道:“有这么一个人,她同我没什么交际,却对我很熟悉,甚至于知晓我某些不为人知的隐秘,而且,还对我避之不及。她是怎么做到的?”钟意垂眸不语。“我觉得,她可能是在某个特定的时间里,同我朝夕相处过,而且,是以非常亲密的关系,只是……”李政语气微微沉了,目光专注的看着她,温声道:“只是我做错了事,惹她生气,她再见到我,也不想理会了。”钟意依旧没有出声,既不反对,也没有赞同。“她能未卜先知,叫父亲躲开即将遇上的危险,随即又以此为由出家,避开半年之后的婚约,终生不嫁,再加上你昨晚说的话……”李政道:“我觉得,这已经非常明显了。”钟意不得不承认他的敏锐与聪达。李政这个人,生了一副温柔面,言谈间唇畔总带着三分笑意,很容易就叫人忽视底下潜藏的危险,总会在猝不及防时,给予致命一击。这种情况下,她居然还有闲心笑了一下。“秦王殿下,”钟意淡淡道:“你说的很对。”李政半分沾沾自喜的神情都没露出,他静默半晌,却道:“对不住。”钟意诧异于自己此刻的心平气和,她道:“为什么这么说?”“我先前不知道,”李政嘴唇动了动,目光愧疚,歉然道:“年夜那晚,不该那么说的。”“我也打了你,”钟意反倒笑了:“都过去了。”李政能感觉到她含笑面容下渐起的坚冰,就像他们在这个屋内见第一面时一样,从头到尾都没有改变过。而现在,可能是他融化掉这层坚冰的最好机会。一旦失败,也很可能万劫不复。李政在心里鼓起万千勇气,方才试探着道:“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