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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怎么可能?”钟意如遭雷击:“他只有银州,并无外援,如何起事?”“他有外援。”苏定方声音压低,却仍旧能听出其中恨意:“高昌之战,大总管王文度假传诏令,令三万忠魂葬身沙场!他与崔令,该是互相策应!”钟意一时之间,无法理解这些,苏定方却顾不得,急声道:“居士!我稍后会同你解释的。但现在,我们要赶快往北地折冲府去,那儿有五万驻军,可保银州不失!”钟意难得的有些手足无措:“我们既非主将,又无诏令,如何能动用驻军?”“有你在,便能!”苏定方声音铿锵有力,目光灼烫:“你是陛下亲封的侍中,位同宰辅,依大唐律,若逢紧急关头,宰辅可调用折冲府军,事急从权!”他注视着她,真切道:“居士,请助我一臂之力!”钟意合眼,复又睁开,她定了心神,道:“走!”第46章变故大唐以均田制为基础,延续了前朝的府兵制度,于天下各州、道、县设置折冲府,共计六百三十四所。为加强中央内部权势,时下折冲府的防范侧重便是“内重外轻”,然而对于银州这等边境之地,却足足设置了五万折冲府军,以防万一。“崔令只怕不知我一行人身份,所以敢令人截杀,见他们久久不曾回去复命,必然疑心,我们必须要抢在他前头,先发制人才行。”苏定方握住钟意手腕,目光坚毅道:“请居士遣人往绥州送信,请刺史李崇义随时准备策应,同时传信中枢,以防不测。”陈度原是越国公帐下亲卫,能被派出护送女儿,自是信得过的,钟意匆忙取了纸笔写信,又叫陈度过来,苏定方将此事大略说了。言语间的功夫,钟意已经书写完毕。皇帝既册封她为侍中,官服印鉴俱在,她此次出行,为防万一,便将侍中官印带上了,此次正得用,覆于信上,折了一折,交与陈度。“此事干系重大,我只信得过你,”钟意道:“不要进绥州州府,直接去寻李崇义,他的父亲李孝恭在北地经营多年,人脉颇广,刺史虽不掌兵,却也能说得上话。”陈度心知此事如何,沉声道:“我必定不负所托。”“还有另一封,”钟意叮嘱道:“你送到绥州驿馆去,令人加急传至京师,上边附属我官印,想来驿馆不会为难。”陈度将两封信贴身收好,忽然转目去看苏定方,道:“同行这么久,方知尊驾便是左卫中郎将苏将军。”苏定方听他点破身份,并不窘迫,施礼道:“诸事内有缘由,今日无暇细表,望请见谅。”“我是信得过居士,”陈度不受他的礼,道:“再则,也不相信沙场饮血的将领,会背弃他的士卒。”言罢,向二人颔首,催马远去。“你们跟随剩下的扈从们,往绥州刺史府去寻澜娘,”钟意吩咐玉秋玉夏,又向赵媪道:“劳烦嬷嬷偕同。”玉夏有些迟疑,玉秋却拜道:“我虽不知发生何事,却也知情况紧要,我们跟随,只会碍手碍脚,居士若要走,只管安心离去,不需介怀我们。”钟意微微一笑,却不多说,扬声唤道:“朱骓!”这匹枣红马神俊非凡,脚程极快,此刻正是争分夺秒之际,刚好得用。苏定方翻身上马,与她同乘,知晓卫所方向,径直往军营去。风声烈烈,刮的面庞钝痛,钟意却顾不得,侧头问道:“你怎知崔令没有同此地折冲都尉勾结?倘若这二人早有首尾,我们此去,便是自投罗网。”“此地折冲校尉姓章名允,昔年曾是陛下麾下偏将,乃是心腹,”苏定方道:“倘若连他也有造反之心,那我们也只好认了。”刺史属文官,掌监察民政,却不牵涉军政,为了防止文武勾结生事,朝廷在择定刺史与折冲府长官时,虽不会故意选有仇之人,却也绝不会选择相交莫逆之辈。边关卫戍要紧,往往都是皇帝心腹重臣,苏定方这样讲,完全符合情理。“章允同我家没有交情,也不知我这半道来的侍中,他是否买账,”钟意苦中作乐的想:“倘若当我是与苏定方勾结的叛臣,一道下了大狱,那乐子可就大了。”朱骓迅捷如风,即便承载两人,依旧远超寻常马匹,约莫过了大半个时辰,二人便远眺到大唐折冲府在寒风中烈烈作响的军旗,再有半刻钟功夫,便有卫哨拦截。苏定方原还佩戴斗笠,今次摘除,道:“折冲校尉章允何在?”哨兵见这二人神态气度,不敢做主,请了队正来问,苏定方无暇同他多言,取了钟意官印与他看,喝道:“侍中有紧急军情,急需面见校尉,即刻通禀。”军中行政□□,远不似州府层层麻烦,不过半刻钟,便有人自前方骑马而至,请他们入内说话。章允年约四十,虎目方面,脸庞微黑,上下打量二人,道:“侍中书信印鉴何在?”钟意定了心神,道:“正在你面前。”寻常人遇上这事,兴许便以为面前女郎在糊弄他了,章允眉头一跳,见这女郎品貌不凡,试探着道:“怀安居士?”钟意心有忐忑,唯恐他以自己官职乃是虚衔为由,置之不理,面上却还平静,道:“正是。”不想章允忽然俯身,向她施礼:“先前军中曾有士卒感染瘟疫,丧命者颇多,正逢居士遣人送时疫药方来,活人无数,请受某谢礼。”他身后两名果毅校尉亦俯首见礼。钟意遣人往边军处送时疫药方,原是前世听闻瘟疫肆虐,今生未雨绸缪的,不想那时疫这么早便在边境流行,以至于那药方派上这般大的用处。见那几人施礼,她便换了半礼:“士卒征战辛苦,我不过是举手之劳,不敢当三位将军如此大礼。”内中既有这等交情,想来章允会给几分薄面,钟意微松口气,章允却已经转目,看向苏定方:“你有胆色入我军营,想来心中有所依仗?”苏定方并不意外他看破自己身份,抱拳示礼,道:“事关重大,请章将军屏退左右,只留心腹。”……军政上的事情,钟意不会插手,她一个门外汉,兵马调度之事,也没有能发表意见的余地,便在一侧旁听。章允昔年曾在皇帝帐下打天下,东征西战多年,眼下这等事于钟意而言是惊涛骇浪,于他而言,却只是小小波折,苏定方年少多谋,亦不露惊慌之色,二人与诸校尉商谈,不及晌午,便将行事韬略敲定。“崔令派人前去截杀居士一行,想是不知你一行人身份,见事败,必然会去询问陆家人,再去查探你们入城时的名籍记录,想必此刻,他已知自己露了马脚,必然会令人联